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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巨象之力的罡风,绝不是那些凡人高手可以抵挡得住的,几名陈国死卫在接触到罡风的那一刻,便“嘭——”地一声,被立时轰成了一片血雾。
“啪嗒嗒——”
残肢落地,血雾浇了站在前头的那排文武百官一身。
而那鹤发鸡皮的老者,也在这阵罡风中,被削去了一手一足、半边身体,他跌落向一边,再无力动弹。
他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林修然。
但最终,他生机断绝。
红色的血液流成一个硕大的圆后,他彻底死去了。
只是,他那眼睛,终究没有闭上,死不瞑目。
也唯有此时,小皇帝那从未关心、担忧过人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落寞与悲切。
那惨死的老者,是他那颗冷冰冰的心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在乎的人之一。
……
“呼——”
罡风吹过血雾,穿过殿门,吹向了殿外高远的天空,在殿外呼呼作响。
而殿内,随着鹤发鸡皮老者的身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被蒙了一脸一身的文武大臣们,噤若寒蝉,不敢去擦脸上的血水,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瞥过脸去,去看身边那几个官场同僚的表情。
金銮殿上,一枚成仙符,大放光彩,那正是仙庭仙人的标志。
林修然放出这枚凭着证,一下子少了许多解释的麻烦。
那些文武百官,都是人精,一个个看了,便十分清楚明白。
那殿上,将小皇帝捆住的青裳男子,果然是名高高在上的仙庭仙人。
“呵——”
林修然见殿下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妄动,轻蔑地一笑。
随即,他便转过身去,看向小男孩阿独。
“怎么,不敢杀?”林修然问道。
“为……为什么?我明明没见过他,我爹娘,也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和阿俊的爹娘?他明明是皇上,皇上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给怪物做掩护?”
因为力竭,阿独再也扛不住那把刀。
他将刀从小皇帝的脖子上挪开了,杵在地上,那把刀立着,只比他矮了两三分。
“小娃娃,你踩死过蚂蚁吗?”
林修然不直接回答小男孩阿独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踩……踩死过。”
“那解释起来,就简单许多了。”林修然道:“你那爹娘,便是被他在地上踩死的蚂蚁,他确实没见过你爹娘,也确实没理由杀你爹娘,但是,你们就是他走在路上碰到的那群蚂蚁,他脚一抬一踏,你们,就都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你那爹娘,已经被他杀死了!”
“当然,他的罪,绝不止这些,也不是你们能杀的,但我今天既然把你们领来了,便只是想让你们动手。”
林修然说着,看向小男孩阿独的同时,也看向阿俊。
但他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孩子,见到殿下那群涌进来的乌泱泱的官帽,心中的那份胆怯,便又多了几分,竟是越来越不如小男孩阿独了。
“你们昨晚曾说我要报仇,我既然看见了,也答应了,便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要不要,是你们自己的事!将来后不后悔,也只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林修然对两个小孩儿说着话,那龙椅上的小皇帝,听着这些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是他在乎的老祖宗死在了自己面前,也许是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了,也许是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发泄。
他狂笑着,坐在龙椅上,笑得东倒西歪,笑得嘶声裂肺。
“你们这些仙人,太可笑了,不就是会一些旁人不会的法术吗?不就是实力比我们这些凡人强横一点吗?却总爱讲这些大道理。”
“你们这些人,总把自己当圣人,要救世,要人间正道,然后,居然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搞得自己束手束脚,傻子,白痴,我若有你这样的实力,像你这种人,只怕会被我搞死千次万次,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傻子,白痴,永远不懂阴谋诡计的力量,你们就是比我幸运而已。”
林修然听着小皇帝言辞激烈的话语,忽然想起了那位把他打落成如今境界的大能。
那人,性格和小皇帝一样恶劣,也一样不择手段,只是,他与小皇帝不同,小皇帝的实力比起自己,遥不可及,而那人,却是有着比林修然只高不低的实力。
而他,也确实把林修然搞死了一次。
小皇帝的话,不无道理。
林修然瞥着小皇帝那张有些癫狂的脸,只道:“你说的,我倒是能赞同一部分!”
但随即,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这跟你无关,你仍是个渣滓。”
“哈哈哈,渣滓就渣滓,渣滓又如何,堂堂仙庭仙人,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小皇帝在癫狂中狂笑,他觉得自己戳到了林修然的软肋。
临死前,他能戏谑一个仙庭仙人一番,值得了。
但林修然其实并不在意他的嘲讽,比起小皇帝,他其实更关心阿独这个凡人,他想看他是否真的有勇气突破自己对于皇权那与生俱来的恐惧,去挥起刀,杀掉那个皇上。
这一次,他没有让林修然失望。
小男孩阿独这只渺小的蚂蚁,面对小皇帝这个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再一次握起刀,动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抡起那把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龙椅上的小皇帝的脖颈砍去。
他的犹豫,荡然无存。
因为,他的脑海中,有一道金光闪烁。
那是一个大雪天,在大雪纷飞的路上,在他父亲的烧饼摊前,一个和尚盘摸着他的头顶,让他记住了《三字经》里的那句话。
“人之初,性本善!”
这世界,绝不应该是像皇上说的那样,恶人杀尽好人。
恶人,怎么可以斗得过好人?
那为善的,该是最后的赢家才是。
“嘭——”
人头落地,死不瞑目,滚向一边。
力气稚嫩的阿独,也不知怎的,竟不费吹灰之力,如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便砍下了那陈国小皇帝的头颅。
那个不可一世的小皇帝,就这般,死在了一个烧饼摊主儿子的手上。
死去了,死透了,死绝了。
虽然阴谋诡计很有用,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一张单薄的白纸,只要一握紧,便可以轻松把它揉捏成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林修然望着那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嘴角轻扬,饶有趣味地对阿独笑道:“小娃儿,现在,陈国的皇帝,是你了!”
他抓着他,扔掉瘫在龙椅上的小皇帝的尸首,把阿独,按在了龙椅上。
那一刀过后,他便是陈国新的皇帝。
……
第七章 霸道()
“小娃儿,现在,陈国的皇帝,是你了!”
林修然的这句话,说得十分云淡风轻。
似乎为一国另立一新君,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就算,那新君并不是皇室中人,就算这新君,如今不过五六岁,大字不识几个,他也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陈国的皇位,那社稷的九鼎,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一提,随便,便可以扔给一个普通人。
而现在,这个幸运的机会,落在了那个一看便是穷苦人家出身、衣裳穿着都苦哈哈的小娃儿身上。
那个小娃儿,更是大胆,不仅弑君,砍掉了当今皇上的脑袋,还坐上了那只有皇帝才能坐着的龙椅。
小娃儿被那仙人抱上龙椅坐定后,屁股,便跟长了根似的,不下来了。
他真的在龙椅上坐定。
那眼神,复杂而又坚定。
也不知道他是年纪太小不知者无畏,还是真的小时了了,临危不乱。
殿下的群臣,猜不透眼前阿独这个小娃儿的心思,更猜不透林修然这个仙庭仙人的心思。
若是以前,新君年幼,孤独无依,只怕这殿下的许许多多人,都要起坏心思。
要知道,那陈国的皇位,有多少人在觊觎着,又有多少人为了它,弑君杀父,手足相残,叔侄相斗?
一个五六岁大的娃儿,守不住这凶险的帝皇位!
等待他的下场,会是和小皇帝之前的那几任少帝一样,莫名其妙地溺亡,病死,焚焦于大火之中。
到时,他们这帮“乱臣贼子”,便会张开了嘴,龇起獠牙,拥戴一名他们自己手中控制着的“明君”来继承大统。
而这名倒霉的新皇帝,会被埋葬进皇陵之中,成为陈国又一座皇帝墓。
但这一切,现在都不可能了。
因为指定这个皇帝人选的,是仙庭的仙人,他们敢杀少帝,是因为那少帝的背后,仅是一股凡人势力,甚至就是少帝背后的势力自己杀的皇上,但现在,这个小娃儿的身后,却是仙庭的仙人,甚至,是整个仙庭。
这陈国,还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股势力,敢挑战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殿内的群臣,是墙头的草,风一吹,便倒了。
既然,新君已立,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拥戴新君。
于是,丞相李枫,首先站了出来。
他向前一步,恭敬地朝仙庭仙人林修然和那高坐龙椅之上的小娃儿阿独,递呈了一份东边府县旱灾的折子,请新君批阅。
他的这一行为,便等同于是在承认阿独乃陈国新君。
于是,丞相李枫的门生故旧,见到自己的恩师表态,便也跟着他,立刻呈递上他们各自的折子。
有了丞相李枫这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乌龟做出头鸟,朝中其他各派的人物,亦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纷纷响应,递上折子。
似乎眼前这位刚刚坐上龙椅的小娃儿皇帝,已经在龙椅上坐了许久,他们早就习惯了。
表态完毕,忠心献了来回一整轮,朝中的大臣们,便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新皇该如何登基?
若按旧例,新皇登基,须经由先皇指定之人颁布遗诏,以正其名,再行择日礼、封禅礼,之后大赦天下,颁布诏书登临大宝,接受百官以及四方的朝贺,同时,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
但显然,眼前这个新皇帝,并不能遵循旧例。
他既无先皇的临终遗诏,也并非皇室成员,如果真要说,眼前的新皇,更像是一个窃国重器的小偷,陈国已经亡了,陈国的皇氏也已经亡了。
那被砍了头颅的小皇帝,是亡国之君;而眼前的新皇,是在陈国的基础上,另起的炉灶,若真要计较,国号都得改了。
也正因不能遵循旧例,朝中大臣,七嘴八舌地吵着,似乎一时半会儿,不能停下来。
仿佛他们吵得越凶,便对这个新皇越是敬重,越能讨林修然这个仙庭仙人的欢心。
但林修然并不在意这种奉承,也并不喜欢。
那都是一张张虚伪的假面,只是臣服于权力,一旦他不是什么仙庭仙人,而是沦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这群原本对他极为敬重、点头哈腰的大臣们,便会立刻变换一副嘴脸,张开血盆大口,来咬上那么一两口血肉。
这个叫阿独的小娃儿,不知是坐上了龙椅一下子开了心窍,还是他刚才的种种怯懦,都是装出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