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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湛非常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要是韩馥这个便宜老爹一死,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就算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此时此刻,他的心头仿佛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让他生出了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看到韩湛忽然面如死灰,跪坐在一旁的梨花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连忙又用湿绢布擦拭了一下他额头的汗水,细声细气地说:“公子,假如你身体不适,就再闭上眼休息会儿,我已派人把你苏醒的事情禀告了府君,想必他很快就会来探视你。”
第0002章 韩馥让冀州()
正当韩湛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梨花关上的两扇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影像一阵风似的扑了进来。她扑到了床榻盘,冲着平躺在榻上的韩湛惊喜异常地说:“大哥,你醒了?!”
韩湛望着面前这位穿着紫衣、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不禁一片茫然:她是谁?由于他并没有获得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跪坐在榻旁的梨花。
梨花见到这位紫衣少女,慌忙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屈身行了一个礼,态度恭谨地说:“婢子参加小姐。”
“免了免了,”少女朝站在一旁的梨花摆了摆手,继续望着韩湛说道:“大哥,你总算醒了,可把我吓死了。”
从梨花对少女的称呼,韩湛猜到这位少女肯定是身体原主人的妹妹,不过对方有四个妹妹,却无法判断出这是哪个妹纸,不过好在他已从梨花的口中,知道了那几个弟弟妹妹的名字,便试探地轻声呼唤:“韩嫣?”
“是我是我,我是韩嫣。”少女激动地点了点头,握住了韩湛的左手,关切地问:“大哥,你身上还疼不疼?肚子饿不饿?要是饿的话,我让下人给你送点吃的来。”
韩湛咧嘴一笑,“不疼了。肚子也不饿。”
“大哥,对不起。”韩嫣忽然歉意地说:“都怪我不好,让你帮我驯马,害得你从马背上摔下来。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到这里,她的眼圈忽然红了。
听韩嫣这么一说,韩湛的心里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帮自己的这个妹子驯烈马,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当场摔了个人事不省。看到韩嫣一脸内疚的样子,他连忙岔开了话题:“父亲在什么地方?”
“他正在议事厅里,接待邟乡侯、渤海太守袁绍将军的使者高干。”
“袁绍的使者?”一听到袁绍的名字,韩湛心中不禁大惊,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抓住韩嫣的手,着急地问:“高干来了多长的时间?”
韩嫣歪着头想了片刻,回答说:“没有多久,大概就一炷香的时间。”
…………
冀州府,议事厅。
在宽阔的大厅里,韩馥坐在正中的长案之后。石阶下的大厅中,分两边坐着十几六位部下,分别是长史耿武、别驾闵纯、骑都尉沮授、从事赵浮、程涣、谋士荀谌、辛评、郭图等人。袁绍的外甥高干则站在中间,正比比划划地讲述公孙瓒即将挥师南下的事情。
韩馥听说公孙瓒即将来犯,顿时乱了方寸,在心烦意乱之下,便站起身在长案后面来回走动着。高干见到他的这种反应,心中不禁暗喜,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韩府君,公孙瓒的大军不日就会兵临城下,还请你早做决断。”
坐在一旁的耿武,真切地感受到了韩馥内心所承受的压力,他知道自己的主公是平庸之辈,面对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就再正常不过。但高干所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却让他的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因此他站起身,对高干朗声说道:“高元才一路车马劳顿,请先到驿馆休息,等我们商议出结果后,再派人去通知你。”说完,他便招呼人引高干去休息。
等高干离开后,韩馥神情慌乱地问道:“诸公,公孙瓒不久前刚占据了安平,如今又将挥兵南下,我们该如何应付?”
韩馥的话音刚落,荀谌便站起拱手道:“公孙瓒率燕代健众,乘胜南下,其锋锐不可当。兼有刘备、关、张助之,难以抵敌。今袁本初智勇过人,手下名将极广,将军可请彼同治州事,彼必厚待将军,无患公孙瓒矣。”
“不可不可,”荀谌的话刚说完,沮授就站起来反驳道:“冀州带甲百万,支粟十年,袁绍不过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乳哺,立可饿死。奈何欲以州事委之?此引虎入羊群也。”
“主公,”沮授的话刚说完,耿武、闵纯两人也站起来附和道:“公与先生所言极是,千万不能让袁绍来冀州,否则就是引狼入室。”
“主公,且听我一言。”见众人竭力反对让袁绍来接管冀州,郭图长身而起,“袁绍为当世人杰,又与主公有旧。不如举州相让,归于袁氏。袁氏得冀州,必感主公德惠,厚待主公,到时还用怕什么公孙瓒么?”
韩馥原本就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看到自己的部下分成了意见不同的两派,在下面争论不休,越发显得不知所措。他左右看了看,见谋士辛评始终不曾说话,便望着对方问道:“仲治,你是怎么考虑的?”
韩馥一说话,整个议事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辛评的身上,想听听他是如何回复的。
辛评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主公,在下想问您三个问题。”
韩馥不知道辛评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点了点头,说:“仲治但问无妨。”
辛评伸出第一个手指,“在宽厚仁爱、容纳各种人才,使天下人归附的方面,您比起袁绍来怎么样?”
韩馥沉默片刻后,回答说:“我不如他。”
辛评点了点头,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问:“面临危难出奇制胜,智谋勇气远远超出常人,在这一方面,您比起袁绍来又怎么样?”
“我不如他。”
辛评笑眯眯地伸出地三根手指再问:“世代普施恩惠,使天下各家得到好处,您比起袁绍来又怎么样?”
“我不如他。”
在听完韩馥的三个回答之后,辛评态度恭谨地说了一句:“主公,我已经问完了。”说完,便重新坐了下去。
虽然辛评没有说自己是否赞同让袁绍进冀州,不过他的三个问题,已明确地告诉大家,让袁绍成为冀州之主,已经是众望所归了。
在征求完辛评的意见后,韩馥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本袁氏故吏,才又不及本初,让贤避位,理所应当。”
听完韩馥的决定后,耿武、沮授等人不禁长叹一声,知道再劝也没有任何意义,便纷纷坐了下来。而从事赵浮程涣两人却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主公,千万不可啊。公孙瓒来犯,我等愿出兵相拒,不出旬月,定可退敌。主公何必要把基业拱手让与他人啊?”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一向优柔寡断的韩馥,被几位亲袁绍的部下忽悠之后,忽然态度变得强硬起来:“明日我就派人将冀州印绶送与袁绍,迎他来冀州。”
第0003章 父子初会()
见韩馥已做出了决定,坐在一旁的耿武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沮丧只是长吁短叹,也没说话。只有闵纯再次站起来劝说道:“袁绍是豺狼之辈,引他进冀州必有大患。”
韩馥听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你太多疑,不足以谋大事。”
“主公,”耿武见自己的老友闵纯吃了瘪,慌忙也站起身,“袁氏虽说是四世三公,但袁绍此人面善而心狠,一入冀州必生祸患。不如派赵浮程涣两人出兵,先退袁绍,再北拒公孙瓒,冀州便能稳如泰山。”
韩馥听到这里,用力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尔等皆书生之见,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即日便派人持印绶去请袁本初进冀州。”
他的话说完后,大厅里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见没有人说话,韩馥重新缓缓坐下,环顾四周,在心里挑选去接引袁绍的人选。
而耿武和闵纯对视一眼后,同时离开自己的座位,并肩来到了韩馥的面前。摘下挂在腰间的官印,放在了桌案上,异口同声地说:“既然府君固执己见,那么这官我们也做不得了,告辞!”说完,两人向韩馥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看到自己最信任的两个部下弃官,对自己的称呼也有“主公”变成了“府君”,韩馥不禁心生悔意。望着耿武闵纯的背影,有心将两人叫住,但张了张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主公,耿武闵纯二人太过分了,居然敢弃官而去。”郭图看到耿武二人离开了大厅,连忙站起身,向韩馥进言道:“请速将他们二人拿下,治他们不敬之罪。”
“罢了罢了,”韩馥摆了摆手,不悦地说道:“人各有志,不必勉强。”说完,他的目光在厅内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后,继续问道,“不知谁愿为使者,去请袁本初进冀州?”
见一个向袁绍示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荀谌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站起来,大声地说:“主公,谌虽不才,愿为使者,前去迎袁公进冀州。”
刚向韩馥进完谗言的郭图,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好机会,跟着说道:“主公,图也愿往。”
韩馥的目光,在荀谌和郭图两人的身上来回移动着,脑子里思索着应该派谁去迎接袁绍。在经过反复的衡量之后,觉得这种好事还是留给自家人,便用手一指荀谌:“迎袁本初一事,就交给友若了。”
“请主公放心,谌一定不辱使命。”见韩馥对自己委以重任,荀谌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
郭图心有不甘地说:“主公,单派友若一人前往,似乎诚意不够。图愿为副使,随友若同往袁公之处。”
“公则所言极是。”韩馥在赞同郭图的这种说法后,出人意料地说:“光是友若一人前往,的确诚意不够,所以我打算让湛儿和他的舅父同往。”
听到韩馥的安排,郭图知道自己再争取也没有用处了,出使的使者一个是韩馥的妻兄,一个是韩馥的儿子,舅舅和外甥同为使者,自己这个外人是插不上手了。想到这里,郭图神色黯淡地坐了下去。
议事厅里的官吏们陆续散去,站在门外的一名家仆快步地走了进去。走到正在和荀谌说话的韩馥身旁停下,深深一躬后禀报说:“启禀府君,公子已经醒了!”
“什么,湛儿已经醒了?”听完家仆的禀报,韩馥顿时喜形于色,连忙吩咐:“快快快,前面带路,我要去看看湛儿。”
“主公,恭喜恭喜。”虽说韩湛白天骑马被摔伤一事,知情人不多,但荀谌既然是韩馥的妻兄,自然是知情人之一。此刻听说韩湛已经苏醒,也不由喜出望外,“长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
待在自己房间里的韩湛,在得知袁绍派自己的外甥,来游说韩馥,不禁心急如焚。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身下了床榻,便想立即赶往议事厅,去阻止韩馥做出错误的决定。但刚站起身,便被韩嫣和梨花死死拉着。
梨花焦急地说:“公子,你身上还有伤,千万不要随便走动,还是躺下休息吧。”
而韩嫣则把韩湛推坐在榻上,霸道地说:“大哥,你先给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