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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天择-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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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想起时候不多了,他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把眼前的电脑切出浏览器,准备关掉。上面的网页正是自己常逛的历史论坛,他目光草草一扫,一帮汉族主义者正在和满清粉们讨论,内容大都是些车轱辘话。

    “嘴里说自己走了,屁股动都没动”许琳接着调笑一句:“这话要是译成你那些之乎者也是什么?”

    “哈,股尚持尔身先行者,吾谓之不可也。”

    承远忍着笑做出一张老夫子的脸,而后关掉浏览器,随手拣了根自来水笔,站起身即走出门去。许琳在身后的笑声还在荡漾。”

    开门进入会议室,局长的表情有点不善:“来迟了,不是跟你说开会要提前十分钟进来吗?”

    承远两个手掌相对合十抖动两下,做个“实在抱歉”的姿势,脸上赔了陪笑,见领导浮现出忍俊不禁的表情,他才松了口气。

    他随便找个座位坐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赶紧调整回那种特有的正经表情,会议开始了:

    “嗯同志们都到齐了,今天的会议将会很简短,主要也就是四个事情,其一是说说大家交上来的报告;其二是省委第二督查小组要来我局检查工作,今天要议一下具体的接待工作;三是市委常委要求我们调研老城区的“三旧”问题;还要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学习……”

    承远倒吸一口凉气,这叫很简短?光是第四条就要多长时间的念稿子走过场?估计等到这会开完直接就下班了。

    他此时不由担心起来:刚刚那一觉还没有睡爽,现在眼皮打架的厉害。而且王局这个人有个毛病,那就是说话也有点酸,喜欢拽文,虽然在他看来王局平常连成语都经常用错,要是待会儿又说些张冠李戴不着调的故旧典故,那真是想不睡着都难。

    当然,也许正因为这一点,王局平常对他还算有点欣赏,毕竟也是厦大历史系的科班出身,原本承远是立志要搞学术的,无奈这个路子没能走通,于是托人招聘到了事业单位。

    他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睡着了。”可没过多久就越来越困倦,再加上要拼命的忍住呵欠,更使得大脑缺氧的状态愈演愈烈。王局说话的声音沙哑又毫无抑扬顿挫,就像锯木头一样,可以想见,像这种讲话不够漂亮的人,未来即使过了知天命之年仍进不了市委常委。

    “小刘最近的几篇报告我上午也看了,怎么说呢?虽有进步,但还是时好时坏。如果按照顾云户部侍郎启里的话就是“或两句可嘉,或一篇堪赏“”

    承远心中微微一奇:哎?这句典故用的还算生僻,领导有进步啊?”

    “大家写东西也好,起草通告也好,文字上至少要能过得去,虽不足俞扬大政感动知音,至少莫比虫迹为文鸟踪成字。嗯……我活了五十岁了,从没忘记积极学习,正所谓一日三复非敢忘于休文。这才有行文其弦哀柱促言切词达,虽无关至理,亦粗有可观。………………”

    满耳皆是王局拽出的腐语,承远的两只眼皮由龙虎相争转为鸳鸯戏水,终于温存的合为了一体……

    恍恍惚不知过了多久,他一个激灵的醒转,先感到头顶隐隐作痛,而后大睁着双眼,周围却一片昏暗。

    身体右边的方向有亮光,原来是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手电功能掉在地上,隐隐照出四周的岩石,自己处于一个黑漆漆的洞里。

    “果然是睡着了,而且连梦境都是连续剧式的。”承远暗想道。

    朦胧中意识到刚才好像在开会,领导还在讲话,他急忙伸过手向自己的大腿用力一掐,要赶紧醒来。

    答复这个动作的则是连续一阵阵剧烈的抽痛,这个痛感真切又现实。

    关于梦境与现实的区别,承远是有些体会的,梦里的人会身在一个荒诞的环境中而不自觉,这是最大的特点;梦里的人会不自觉的追求自身欲望的实现,这是第二个特点。他尝试着回忆刚刚的情景与现下作比,以便分析到底哪个才更荒诞一些。一系列情景初时处于记忆的碎片状态,迟疑了一下他才重新把线索串了起来,此时想来:

    许琳身为王局的秘书,开会的时候怎么会呆在办公室里没有出席?此其一;

    自己刚刚二十三岁,进这个单位只有半年,公务员考试也尚在准备之中,换句话说现在的自己暂且只是临时编制,连事业编都算不上,怎么会出席那个例行会议?此其二;

    按照王局的说话水平,根本拽不出那些略显生僻的掌故,此其三;

    刚才论坛上明粉和清粉的讨论看来居然气氛融洽,此其四;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半年来除了公事公办外,许琳和自己的对话只有三种:“暖壶都从水房续满水了”“嗯”;“食堂人多不多?”“多”;以及“你加班的话钥匙就在柜子里。”“好”。

    身为合作单位——某城建设计院官二代大帅哥的“御用女人”的许琳,竟然用暧昧的口气和自己说笑,足以证明了理所应当的结论:那个才是梦。

    这些想法若是说出来略显复杂,但整个过程于承远来讲就只一念间而已,正如同人从睡梦中初醒的时候有时会迟疑两三秒,极端时甚至十几秒,才明白刚刚身在梦中。

    许琳的水平不配开会,自己才配;许琳只会“**权贵”,却对自己爱搭不理;然而她又长得很顺眼,是自己的菜。承远苦笑:“原来这就是我的潜意识,佛洛依德大师谢谢您了。”

    是的,无论是被突然传送到一个山洞里,或是刚刚梦里的会议情形,都很荒诞。然而只要彻底的醒过神来,那么人会迅速的掌握和判断出自己真实的时间线,而所谓“一直分不出是梦是真”的庄周梦蝶,对于清醒的人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承远心想:“那充其量只是庄子为了表述自己的私货,在文章里玩的文学手法而已。”

    承远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山洞里已经被困了两天了。不过,刚刚做那个还在办公室的梦之前好像还发生过什么,可惜他的意识曾经发生过断片,有些记不清了。

    能够确信的是,在出现在这里之前自己确实是在单位里,当时应该是刚进办公室不久,还没有卸下肩膀上的大背包,那背包是中午去超市购买办公室诸人周末一起郊游用的东西,当然还有定期为母亲去医院开的药。随即是房屋开始摇动,窗外亮起一阵刺眼的白光,承远不知道如何形容那道光,只记得强烈得犹如“核战争爆发了”一般。

    他四下看了一圈,那个背包还在,自己正是靠包里的食物和瓶装水,才在这里呆了那么久。观察四周的情况时,承远发现这个洞所通之处的走势乃是一个斜井。

    每隔不远即可见用于支撑的构筑物、铁锄、尖锥形的铁钻。这里一定是个矿坑。

    那支撑物并非钢制的液压支撑架,而是木质的竖井。

    在潮湿的环境下木材毫无朽烂的迹象,说明这个矿井即使是废弃的,也并非经过了几百上千年的沧桑,而是不久前刚刚使用过的。如果要为这种工艺和技术手法划定一个大概的时间范围的话,从魏晋至元,皆有可能。

    承远并无钻出这个洞的勇气,因为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也许到了一个“不该到的地方”了。他毫无“参观“一下这个世界的欲望。只想守着自己几天前出现的那个位置,无论多久也好,直到自己又被“传送”回去。

    直到自己被饥饿、寒冷折磨得陷入深深的绝望。

    作者按:

    对于一部穿越题材作品而言,主人公的穿越其实是很重要的case,故而作者撰写了许多故事的开头,粗粗算来至少有四五个版本,但反复权衡都没有定案。

    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我希望所有翻开此书的读者都能在三个章节一万字之内解开关于“作者所来到的年代”的那个包袱,而后在第五节也就是一万五千字内打开“抬陪都”这个重要事件的大门,接着前七节内对“抬陪都事件”产生非常有理性的认知。我认为这是本书开头设计的最最底线了,如果达不到这个要求,那么这本书百分之二百就废了。

    最终我反复权衡,还是狠下心来,把承远穿越的细节完全删除,换成了开头几句简单的交待。虽然开篇让大家读起来感到很草率,然而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这种取舍是值得的。

    承远穿越中的不少细节,将在后续偶尔出现的番外中不断揭开(比如主人公在矿洞中发生意识断片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作者承诺将为大家做出负责任的交待!

19 豺狼 野鬼 悍匪() 
二月十五的下午,日头已近黄昏,距离许州城外向南还不到五十里,却已是荒芜一片。由于前几日的大雪道路泥泞,过往车马皆前行艰难。

    每到天快要黑的时候,窦染蓝的心情都很紧张。黄昏一过,熟悉许州周边地界环境的商人们便纷纷算计好了打尖过夜之处,道路上也就一片沉寂。远远望去杳无人迹,苍茫大地间只剩自己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他是个外乡人,并不了解当地详情,故而难以控制速度筹划行进,最终往往会错过打尖的时机。想找商人结伴而行却屡屡不成,不由感慨世道人心之冷漠。

    其实,商人们之所以拒绝与之同行却也自有其理:世道乱,遥远的旅途中遍地皆不测,不由得大家大起对陌生人的警惕。尤其携带财货的行商,他们虽喜结成一团壮胆,但往往只寻找同样满载财货的车马,只因身处同样境地的人同有所惧,心也就更加接近些。窦染蓝孤身一人又兼满口的荆楚口音,谁知是不是怀揣凶器伪装为文弱书生的荆北响马喽啰?这样的经验教训大家早就听得多了。

    窦染蓝其实自潭州而来,乃是荆楚士人家庭出身。此番千里来到中原,他却是要去赴大梁京城赶考的。

    潭州(即现在的长沙市附近)是马楚政权的国都,所处之地四面强敌环视,古近皆然,自然不敢堂而皇之的自立,多年来楚国一直小心翼翼,几乎处处称臣。

    这些年其国君摄于刘知远汉政权的威名,加上汉楚间好歹隔了个高氏荆南国以为缓冲,故而对中原的戒惧更加小些,于是楚依附于汉地,以防备东面的南唐李氏觊觎。

    前一年的七月,马楚国君马希广刚刚被汉高祖刘知远任命检校太师兼中书令,行潭州都督加天策上将军衔,原本武安军节度使的职权当然也少不了,更重要的,还另有正式册封的一字楚王王爵,在如此的“恩宠”下为表恭顺,马楚政权甚至经常不敢自己举办贡举春闱,因此楚地的士人也往往到中原参加举试。

    窦染蓝这一路而来已经过了十来天了,记得五天前刚过江,抵达安州时(安州即今天的武汉江北一代),他就错过了一次打尖而不得不在荒郊过夜,那个晚上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自那天起,他就小心翼翼的一路打听行程信息,避免重蹈覆辙。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今早所问之人是个糊涂蛋,结果再次形成了同样的局面。

    古时的夜路是可怕的,行人视野如何全凭月亮的心情,盗贼、野狼都是路人的天敌。窦染蓝已听到两声狼嚎,其叫声凄厉无比有若鬼魅号哭,所幸第二声听来更为遥远些,显然那畜生逐渐远去不大可能和自己相遇。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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