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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送。”
来兴儿闻听此言,禁不住挺身而起,冲纳悉摩躬身一揖。正色说道:“小王有一不情之请,还烦大将军答允。”
纳悉摩见来兴儿一脸郑重,更觉莫名其妙,脸上挂着笑说道:“男女之间的滋味儿。小王爷只怕还没尝过吧。有什么话,坐下说就是,不必如此庄重。”
来兴儿从腰间解下那条内缝有五块金饼的腰带,托在手中,向纳悉摩说道:“小王不忍眼见同族女子沦落他乡。供人奴役娱乐,愿出重金为贵府中所有汉人女子赎身,还望大将军允准。”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只有尚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纳悉摩神色尴尬,顾左右而言它道:“小王爷取笑了。且观舞、且观舞。”
这时,正在厅中舞蹈的四名舞姬倏地分闪在了两侧,一名红衣女子一路旋舞而至,乐声也陡然变得急促起来。那红衣女子愈舞愈疾,好似一团不停跳动着的火焰在房中漫滚。令所有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纳悉摩就势一把将来兴儿拉回座中,手指红衣女子对来兴儿说道:“小王爷但瞧这一串胡旋可胜过长安宫中所见?”
来兴儿此时一心想着为母亲赎身,把腰带往纳悉摩面前的条几上一放,坚持说道:“小王方才所请之事并非虚言,望大将军能顾及薄面,尽放府中汉人女子随小王一同返回中土。”
纳悉摩拎起那条腰带,拿在掌中掂了掂份量,眯起双眼盯着来兴儿说道:“小王爷瞧纳某象是贪恋财物之人吗?既然小王爷话说到这个地步,纳某不能不卖小王爷一个面子,呆会儿我叫人把府中所有的汉人女子召集到此。任凭小王爷挑选,只要是小王爷您瞧得上眼的,我一概送与小王爷,怎么样?”
来兴儿没想到纳悉摩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一阵窃喜,他生怕纳悉摩过会儿改变主意,遂指着那条腰带说道:“蒙大将军盛情款待,区区薄礼,聊表谢意,还请大将军笑纳。”
纳悉摩手指来回在腰带上摩挲着。说道:“睦小王爷出手大方,这腰带里的金银至少能买上四五十头牦牛啦。也罢,纳某既受小王爷厚赠,不妨先回赠一份大礼给小王爷吧。”说着,双掌合起,连击数下,正在场中疾速旋舞的红衣女子听到击掌之声,猛地收住舞步,同时,乐声也戛然而止。
“此乃舍妹纳玉,烦请小王爷过些时带她一同返回长安。”纳悉摩话音未落,来兴儿身后的尚敬不禁“呀”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小女子不辞而别,今日且以一曲胡旋,聊表歉意,尚公公莫要见怪才是。”红衣女子笑魇如花,径自冲着尚敬说道。
“原来是你!”来兴儿随即也认了出来,面前的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星宿川隘口一个劲儿冲自己笑的那位少年军士,“你竟是纳大将军的妹妹?”
红衣女子面朝来兴儿,调皮地眨眨眼睛,略带调侃地笑问道:“纳玉见过睦王殿下。不知王爷方才提及的大明宫中的那位女子,指的是否就是纳玉?”
来兴儿被她盯得双颊发热,他原是顺嘴胡绉,未曾想到大明宫中真有一位长相与纳珠相似的宫人,而今偷眼打量面前的纳玉,除了眉目间透着股遮掩不住的灵动之气外,面庞轮廓生得与纳珠竟无甚分别,宛然便是一双同胞姊妹。
“是啊,咱们曾经见过。”来兴儿红着脸,喃喃地支吾道。
“睦王殿下可还记得尚服局中的唐果儿?”纳玉见来兴儿一副谎话被人当场拆穿后的窘相,笑吟吟地提醒道。
“唐果儿!”听到这个名字,来兴儿耳边不亚于炸响了颗惊雷,“怎么,你便是”
“是啊,纳玉便是唐果儿,唐果儿和纳玉本就是同一个人。”在来兴儿看来,此时纳玉的笑容背后仿佛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钢刀,直插向自己的软肋:她既是唐果儿,那么,同时就意味着自己的一切都已暴露无遗。
来兴儿胆怯了!
他转头看了看和自己并肩而坐的纳悉摩,纳悉摩正乐呵呵地望着自己。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个冒牌的睦王,今晚的所谓接风夜宴乃是一场戏弄自己的圈套。(。)
第三十四章 屠子逼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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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一定不是这样的!
来兴儿脑中迅速将自己进入纳府后纳悉摩的诸种言语举动仔细回想了一遍,得出了一个异常重要的结论:纳悉摩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的的确确误以为自己就是睦王。那么说来,身为妹妹的纳玉没有对哥哥纳悉摩说出实情,这又是为什么呢?来兴儿百思不得其解。
尚敬老于世故且阅人无数,站在一旁,早从来兴儿和纳玉二人的对话、神情中瞧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他见来兴儿面色不善、眼神惊慌,生恐出什么意外,忙干咳一声,开口向纳玉问道:“咱家糊涂,竟未识得姑娘乃是吐蕃贵人。前些日,姑娘在杨树驿门前既不辞而别,如今为何又要随我家殿下一同返回长安?”
纳玉丝毫不加掩饰地答道:“当初不辞而别是为了早些见到哥哥、姐姐,传达太妃娘娘的问候之意,而今重回使团,是为了有机会随同睦王去面见赤德赞普,以完成公主交付的使命。”
“姑娘是长宁长公主身边的人?”尚敬惊讶地问道。
“纳玉自幼便和公主在一处玩耍,及至年长后才两厢分开,前些日长安城大明宫中出现了刺客,尽遣宫人,我恰被发落到长宁公主府当差,就又回到了公主身边。如认真论一论辈分的话,我还是这位睦王殿下的长辈呢!”她说着,冲来兴儿顽皮地一笑。
“姑娘说话还请留意些。”尚敬皱眉警告道,“姑娘既说奉长宁长公主之命随使团前来逻些城面见赞普,为何又要乔装扮作军士模样?”
纳悉摩原就对这个喋喋不休的糟老头心存厌恶,现又见他缠着妹妹唠唠叨叨问个没完没了,心头一团火直窜上来,不耐烦地打断尚敬道:“你这老儿还有完没完?本将军和小王爷说话,要你在此聒噪!”
纳玉却并不在意尚敬的一再盘问。边走至左下首的座位上坐下,边回应道:“纳玉奉长公主之命来相看未婚夫婿,自是要扮做睦王殿下的侍卫,如此才有可能面见赤德赞普。再则。尚公公不觉得女扮男装很有趣吗?”说着,又拿目光瞟了来兴儿一眼。
尚敬听纳玉言语率真,行为磊落,全然没有寻常宫人身上的脂粉气,不由得对她心生好感。
他见纳玉落座后席间仅剩纳珠身边的座位还空着。料想是为张谅所留,遂不顾纳悉摩的喝斥,有意向纳珠问道:“咱家随殿下来了已有多时,怎么不见张大将军现身?”
纳珠的性情与纳玉大不相同,听到尚敬发问,不敢贸然答话,只怯怯地望着纳悉摩,显然对这个兄长颇为敬畏。
纳悉摩并不理会尚敬,向着来兴儿说道:“妹婿在城内巡夜未归,咱们不必等他。来人。把牛头端上来,请小王爷享用。”
一个彪形大汉双手捧着个热气腾腾的硕大托盘走进厅堂,径直来到来兴儿面前,把托盘放在了来兴儿面前的条几之上。来兴儿看那托盘里赫然放着个圆睁双目的牛头,牛头上还插着把寒光闪闪的牛耳尖刀,他想到这必是院中那头蒙着红布的黑公牛的头颅,不免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纳悉摩举起酒樽朝来兴儿让道:“吐蕃人的规矩,牛头要献与最尊贵的客人享用。请小王爷满饮此樽,纳某还有一事求教。”
来兴儿无奈,只得端起酒樽喝了一大口。青稞酒的辛辣直冲鼻腔,使他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纳悉摩瞧着来兴儿不胜酒力的狼狈相,哈哈大笑道:“二十年前,我吐蕃赞普派出使臣前往长安求亲。当时的中土皇帝出了三道难题给我吐蕃使臣,并当着众多国家使臣的面儿申明,除非我吐蕃使臣答出这三道难题,否则就拒绝赞普的求婚,对我吐蕃颇有轻侮怠慢之意。
想不到二十年后,中土皇帝居然派出亲王主动来到逻些城。央求我家赞普迎娶帝室长公主,真可谓时过境迁,世事难料啊。按中土的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晚纳某只为睦小王爷预备下了一道题目,若小王爷答得上来,纳某愿奉送十头牦牛作为酬礼,若小王爷答不上来嘛,依纳某看,后日小王爷就不必前往大拂庐晋见赞普了吧。小王爷,可愿一试?”
来兴儿虽已微有醉意,但头脑还保持着清醒,心知此时断不可有半点胆怯和退缩,纵然不知纳悉摩出得是怎样的难题给自己,也只能慨然应道:“请大将军出题就是。”
纳悉摩从座中奋然而起,用吐蕃话冲着旦巴吩咐了一通,扯起来兴儿就往外走。纳珠、纳玉、尚敬等见状,急忙也都跟了出去。
众人来到房外廊下站定,纳悉摩指着庭院中的十几头牦牛对来兴儿说道:“昔日中土皇帝以马出题,要我吐蕃使臣在一百匹马中一一分辨出母子来,小王爷可知道,我吐蕃使臣是用了什么法子做到的吗?”
来兴儿在东宫马厩当差时,常听吴孝忠讲述宫中的种种掌故、趣闻。老少俩个同以牧马为生,关于马的话题更是少不了****谈及,因此,此刻被纳悉摩问起吐蕃使臣巧解难题,成功求娶昆阳公主的这一段往事,来兴儿暗道声“侥幸”,立马答道:“小王不才,对此事倒是略晓一二。贵邦这位使臣实是大智慧之人,他令人分别将母马和小马系于不同的厩内,接连两日不给小马喂食,两日后将小马放出,饥饿难耐的小马自然纷纷奔向自己的母亲求饮母乳,如此,便一一辨清了母子。”
纳玉、纳珠都没听过这个故事,来兴儿讲得虽然简略,她二人听来,也不禁对当年那位吐蕃使臣充满了钦敬之心。
纳悉摩狡黠地一笑,说道:“睦小王爷身为帝室贵胄,聪明才智自应远胜过敝邦当年那位使臣才是。现在庭院中的牦牛中仅有一对是母子,请小王爷用一柱香的时间将它们分辨出来,不知小王爷能否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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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屠子逼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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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空儿,旦巴已引领着十几名侍女来到众人身后列成一队站好,这些侍女人人手中皆擎有一柱尺把长的香。纳悉摩回身指着这些侍女对来兴儿说:“纳某府中的汉人女子尽都在此,她们手中的香柱燃尽之时,小王爷无论答不答得出来,都可任挑两名中意的带走。点香。”
一柱柱香被点燃,纳府不大的庭院中弥漫着淡淡的青烟,牦牛们像是闻不惯香烛的气味,不时发出几声低沉的叫声。
来兴儿努力抑制住砰砰的心跳,从一个个侍女身前走过,用目光逐个搜寻着,然而却始终没有找到母亲。
“庭院中的这些牦牛中只有一对是母子,你能把它们找出来吗?”来兴儿脑子里不断地响起纳悉摩的这句话,同时他自己想说的还有另一句:“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