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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启有李启的长处,他很能为自己迭遭冷遇找出合理的解释:自己虽身为皇长子,可论年纪、论资历皆远远比不上柳、傅二人,一上来便要从他们手中夺过军权来,也难怪二人心中不服。他们既然不肯主动来见自己,自己索性便赶至刚刚收复的蒲州城去见傅奕好了。正好也算得真正上了回前敌。
就这样,李启在于承恩的陪同下,于蒲州城被官军收复的第三天来到了这里。
奉傅奕之命留守城池的行军大总管府长史率领一干文武足足迎出城外五里远,毕恭毕敬地把李启一行迎入了城中的临时大总管府就坐,尔后不待李启发话,就客客气气地向李启禀报道:“收复蒲州的当晚,大总管接到军中有人报告,说叛首李舒三天前曾在王屋山脚下被官军抓获,可随即又被人私放。当夜,大将军率军出城追拿李舒,临行前特别交待下官,将告发之人与被告徇情之人尽皆押在军中,以待殿下入城后,亲自审明此案,分辨是非。下官受大总管重托,不敢玩忽懈怠,现已将双方人等俱押解至府外,不知殿下要不要立刻传他们入内审问?”
李启先前已得到了傅奕率大军向北追拿李舒的消息,却没想到自己和于承恩才一入城,便被傅奕强派了个审案的差使,心中虽然颇为不快,但听到长史禀报,事涉军中有人私放李舒,此事非同小可,不便置之不理,遂勉强应道:“傅大总管率军接连收复河中、蒲州,又马不停蹄地去追拿叛首李舒,可说是劳苦功高。本王身居帅位,不能不替麾下将领分担些劳苦,传他们进来吧。”
长史麻利地答应一声,亲自到府门外将来兴儿、江中石并那十几名告密的军士一起带至府中前厅来见睦王。
在厅中端坐等候的李启和于承恩一眼便认出了跟在长史身后走入厅中的来兴儿,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于承恩知李启此时不便单独向来兴儿询问事情缘由,便先起身走至来兴儿面前,面带微笑冲他招呼道:“贤侄,泾州一别,你还记得咱家否?”旋即用手一指那十几名告密的军士,问道:“是他们私纵李舒的吗?”
其实不单是于承恩,李启一见来兴儿随众人走进厅来,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也是这小子怎么会告起密来了?
“大人,你弄反了。”一旁的长史见状,忙上前陪笑对于承恩道,“原是这十几名左军跳荡队的军士向大总管状告他们的带队校尉来兴儿徇私放走了叛首李舒”
于承恩的笑容瞬间便在脸上凝结成了秋霜,饶是他见多识广,极擅见风使舵,才没被长史的话给当场噎住,用充满疑惑和嫌恶的眼光冷冷扫了来兴儿一眼,沉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么,就让他先来说说吧。”边说边退回座中坐下,端出了一副协理睦王问案的架势。
李启离京前入宫向景暄辞行时,曾承景暄特意关照,托他得便将来兴儿调入帅府来充任自己的近卫,因此,对来兴儿竟被人指称私放李舒更觉意外,听于承恩要来兴儿先说,也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说,是怎么回事?有无私放李舒之事?”
来兴儿曾因一语不合,被李启关在府中近一整天的时间,对这位蛮不讲理的小王爷殊无好感,又见自称与父亲相交莫逆的于承恩前热后冷,一听说自己有私纵叛首的嫌疑就神情大变,故意疏远自己,心中更是气恼,听到李舒急于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便把头一抬,干脆利落地答道:“世上现已无李舒此人,又谈何放或没放?”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名刀疤脸军士见到于承恩与来兴儿相识,心中已暗道不妙,现在听来兴儿拒绝承认有过私放李舒之事,不由得心急起来,扯着嗓子冲居住而坐的李启高声嚷道:“王爷千万别听他一派胡言,他与伙同李舒一同逃窜的那位美姬是旧相好,就连这个被他收为亲兵、护卫也曾是李舒的贴身护卫,李舒不是他放走的,难道会自己飞走不成?”
他说得活灵活现,不但把纳玉诬称为李舒的姬妾,而且还把江中石的底细也当众揭了出来。李启听了,心里不由得信了三分,向刀疤脸一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近前说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包藏祸心()
(求订阅)就在刀疤脸抬脚向李启身边凑近的空儿,来兴儿身旁的江中石倏地窜至了他的身后,也不言语一声,挥拳便向他的后脑砸去。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耳畔只听到“噗”地一声,就见刀疤脸堪称强壮的身子无力地晃了两晃,向前一头栽倒在地,竟一命呜呼了。
“来人,将这杀人狂徒拿下。”于承恩见李启被眼前这一幕惊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遂代他下达了命令。
厅内排列值守的军士们呼拉一下围了上来,把来兴儿和江中石二人与厅内其他人隔了开来,立马就要上前拿人。
“打得好,小石头。”来兴儿转身盯视着十几名告密的军士,恨恨地说道,“早知你们是如此冥顽不化的一帮小人,在松台村我就该将你们尽数斩了,向老实大伯一家谢罪!”
李启眼见军士们上前把来兴儿和江中石团团围了起来,才略微稳了稳心神,冲告密的军士问道:“你们既然告称是来兴儿私放了叛首李舒,本王且问问你们,李舒现在逃向了何方?”
十几名军士眼睁睁地瞅着自己的同伴被江中石一拳砸死,心神俱乱,急切间不敢再胡乱说话,只得借着三天前那个晚上傅奕的话参差不齐地回道:“李舒定是向北逃窜,去了莫州。”
这一个定字显然不经意间已露了怯,于承恩听罢,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说话。
李启对此却浑然不觉,耳听得军士们的说法与傅奕率军向北追赶相互吻合,不禁心下犯起难来:倘若来兴儿私放李舒之事属实,他自难脱死罪,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要有负景暄所托?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旁边坐着的于承恩重重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地嘀咕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想当年来慎行深受先皇赏识,一朝叛军攻入长安,便附逆当了叛臣,而今他儿子竟也犯下了私放叛首的大罪,真可谓是代有遗传哪”他与景家本就有宿怨,多日前,他在宝象宫受到景暄当着睦王的面儿揭出他向自己行贿,欲行攀附的真相,事后自不免怀恨在心,如今竟迁怒到了来兴儿身上。依着于承恩的心思,来兴儿蒙皇帝赐婚,将要迎娶的是景暄的贴身侍女锦屏,当然以后会成为景氏一门的羽翼。与其等到他功成名就之时返过身和自己作对,倒不如趁着眼前的良机,借睦王李启的手将他除去来得省心省力。
被于承恩这么一提醒,李启的脸色不禁阴沉了下来:他幼时曾亲身经历了被叛军撵出长安,流落民间的痛苦,和祖父、父亲一样,一提起附逆的叛臣,就必欲杀之而后快;况且,来兴儿私自放走的李舒还曾有过一段不小的过节。
陪侍于睦王李启身后的柱儿梁文谦听于承恩阴阳怪气地突然提到来兴儿的父亲,唯恐李启一怒之下当场杀了来兴儿,忙俯身在李启低声提醒道:“王爷,这小子可是曾皇上赐婚的人哪。。。。。。”
李启得柱儿提醒,才恍然想起父皇的确将景暄身边最得力的侍女锦屏许给了来兴儿,回心转念一想,纵使这来兴儿真如那些军士们指控的那样,曾经放走过李舒,要他死在自己手上,岂不是无形之中会得罪景暄,即便是父皇那里也不好交待呀。
“依本王看来,此事不难处置。来兴儿有私放叛首李舒之重大嫌疑,按律本当立即问斩,顾及到此案证据不足,姑且将来兴儿押回长安,交大理寺详细勘问清楚后再作发落;这十几名告发来兴儿的军士亲历来兴儿私纵叛首的全过程,不加以阻止,回营后又以下犯上,越级告举,按律当斩,来人,将他们尽数拖至府门外,枭首示众。”
不立马将来兴儿问斩也就罢了,居然要把原告尽数处死!于承恩眼见局面立转,明白李启存心放来兴儿一马,他是何等玲珑的心思,随即便另换了一副面孔,以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冲来兴儿说道:“殿下有好生之德,不以人言论是非,你小子还不快来谢过殿下不杀之恩?”
来兴儿虽觉于承恩今日表现得太过充分,但听他的话说得倒也在理,正要抬步向前朝李启行礼谢恩,却见李启把手一摆,冲着江中石说道:“敢在本王面前公然杀人,你好大的胆子,将他拖下去,一并问斩。”
江中石听李启竟要杀自己,登时不干了,向后退步,接连抓起两名包围自己的军士,朝其余的军士身上一掼,垫步拧腰,便欲强闯出厅外。
来兴儿怕他手下不知轻重,再要伤及旁人性命,到时就难以收场了,急忙开口喝止了他,回身冲李启一抱拳,替江中石求情道:“来兴儿多谢王爷不杀之恩。这江中石本是被李舒从老家强征来充做护卫,只因不肯随李舒一同反叛朝廷,才私自从叛军营中逃了出来,在松台村落了户。方才他所杀之人既蒙王爷判定了死罪,早死一时,也不为过,请王爷念在他自愿投军,甘愿报效朝廷的份上,饶他一条活命吧。”
李启眼见自己带来的这二三十名军士齐上,多半也抵不过江中石一人,心中惊叹于他的勇猛彪悍之余,不免也起了收他在身边做一名贴身护卫的心思,遂顺着来兴儿的话头向江中石说道:“既是不愿反叛朝廷,又有如此的身手,这么着杀了的确有些可惜。本王有意留你在身边做名护卫,随本王一同征战沙场,好将功赎罪,你可乐意?”
对于寻常军士来说,能到王爷、元帅身边当差,可谓是天上掉馅饼,可遇不可求的美差。江中石却对此毫不领情,手指来兴儿,**地答道:“将军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他要去死,我就陪他去死。”
李启望望来兴儿,又盯一眼江中石,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不识相的人,一时间被江中石噎得说不上话来。
来兴儿听了江中石的话,心中既感念他对自己的真挚情意,又替他暗暗担心,忙挡在他身前冲李启解释道:“我这位兄弟心眼实诚,讲话从不拐弯抹角,王爷别见怪。”
于承恩坐在一旁察言观色,立马就洞察穿了李启的真实心思,他自知方才过早地暴露了心中意图,有意卖个顺水人情给来兴儿来挽回二人之间刚刚萌生的嫌隙,遂笑道:“咱家看这位小兄弟倒是颇具忠义之人,王爷,用人并不急于一时。依咱家之见,莫若就叫小兄弟随兴儿一同回京,待案情查明后,索性将兴儿一并调入帅府当差,岂不更好?”
李启见江中石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眼光直愣愣地盯着身旁一干亲兵,摆出一副随时都要拚命的架式,心知他若不心甘情愿,自己万难留他在身边,便也默然点头,算是答应了于承恩。
来兴儿自知一旦被押解回京,是吉是凶,殊难预料,在心中暗自盘算,早晚也要在自己获罪被处斩之前,想方设法劝说江中石离开自己,以免随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两位少年相识虽只几天的时间,却相互间被对方所深深吸引,以至于潜移默化中成为了可以同生死,共患难的生死之交。(。)
第一百四十章 捉奸在床()
内枢密使虽然仅仅是个七品的职位,但王保儿在这个位置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