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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正有此意。”
颜珵玉忙吩咐下人准备好公鸡黄纸,名贴笔墨。一番拜天祭地,磕头歃血,二人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同进共退、荣辱与共。
二人结义完,正到了午饭时间,颜珵玉早命人准备好了饭菜,一番吃喝热闹不必多说。
到了晚上,颜珵玉趁着颜素衣、柳飘飖在后院聊天,偷偷摸摸走进周青房间。
周青见他鬼鬼祟祟,忙道:“洵美,自己家中,何至如此?”
颜珵玉压低声音说道:“慎之,我已与楚兄约好,咱们去处好地方。”
周青奇道:“是什么好地方?”
颜珵玉也不道破,只说去了便知。
三人同出颜府大门,一路说说笑笑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一处繁华之地。
那是一处水域,两岸楼台高阁,鳞次栉比;水中画舫凌波,灯影璀璨,街上商贾云集,行人如织。正是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的秦淮河。
颜珵玉笑道:“楚兄,慎之,二位来到江宁府,若不到这秦淮河一游岂不可惜?”
楚怀信也笑道:“谢过洵美兄了,小弟仰慕此地久矣。”
周青虽未来过,却也知这秦淮河的大名,听楚怀信说完,心里不免好笑,你天天念叨女人难缠,怎会仰慕这烟花之所?嘴上急道:“我重孝在身,岂能来此风流之地?”
“慎之莫急,我岂会不考虑此事?咱们来此,一不饮酒、二不寻欢,只是听说今日东京来了位依依姑娘,要在这乌衣巷里表演一番,咱们只远远看两眼即可。”
“两位自去无妨,我便在这等着。”
“大哥,咱们只远远看上两眼,兹当路过,也不算违制。”
周青正了脸色说道:“贤弟,家父初丧,愚兄与友人聚众已算违制,只不过先父并非自然离世,愚兄初报大仇,这几日已有些张狂。待贤弟返回杭州,愚兄就要到周家祖坟结庵守孝,守满三年,再与贤弟把酒言欢。”
楚怀信、颜珵玉皆知他性情,也不再勉强,两人携手同去。
周青又远离秦淮河走了几十步,阴影里找了个石凳坐下养神。
坐定没多会,忽听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后一股香风袭来。周青忙睁开眼,只见几步外正蹦蹦跳跳过来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身着淡绿色齐胸轻纱长裙,外面套了件粉色对襟薄纱褙子,柳腰黛眉,飞鬓随云;芙蓉作面,秋水为神;明眸回盼,巧笑倾城。
女子后面快步跟着位五十来岁的婆子,边跟边说道:“小娘子,差不离也到时间了,咱们得快些过去。”
女子说道:“慌什么,还有半个时辰呢,这儿虽不如东京繁华,却也别有风味,怎么也得再逛一会。”
婆子急道:“一河水,几条船,有什么稀罕?咱们刚来,走丢了岂不误事情?”
女子不以为然,笑道:“看哪儿人多往哪儿走,准丢不了。”
女子边走边回头,走时还一蹦一跳,竟没看到周青,眼瞅着就要撞到周青,后边婆子忙喊道:“当心呐。”
周青早注意到她,以为自己这么大个活人坐在这,她定然不会看不见,不曾想她竟直直撞向自己,忙坐姿不变,运气生生往后移了一步。
女子没撞到周青,却绊在了石凳上,叫了一声就抱腿哭了起来。
婆子忙过来扶住她,嘴里说道:“哎呀,快看看哪儿撞着了。”
那女子早把裙子拉了起来,正好是膝盖上擦破了皮,隐隐有血丝渗出。
婆子急道:“你看看,你看看,不让逛你偏逛。这下好了,舞也跳不成了。呔!那汉子,都怪你,哪里不好坐偏偏坐在这里,害得我家小娘子受伤,你拿什么赔?”
时下汉子有蔑视之意,周青心里有气,却又不想与这一老一小两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于是说道:“在下思索事情并未注意到这位小娘子,既然伤了小娘子,不如前去开两副药罢了。”
“嘿嘿,说得简单,你知道我家小娘子是什么人物?岂是两副药就能罢休?”婆子冷笑道。
周青虽不欲多事,却也不怕事,心说自己好端端的坐在这里,碰也没碰到这她,如何赖的上自己。之前已摆明了态度,这二人不识好歹,便怪不得自己,当即回道:“你待怎地?”
女子刚刚只顾着腿疼,没工夫管这婆子,这会腿没那么疼了,忙拉住婆子,柔声对周青说道:“是奴奴没注意到公子,不怪公子的。梁婆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奴奴代她给公子赔罪了。”
声音似水如烟,酥软悦耳。
“前面就有药铺开着,不如随我到那里医治一番。”周青看她还算明事理,于是就坡下驴说道。
“不敢劳公子大驾,不过一点皮外伤,奴奴自己包扎即可。”
周青看她不过擦破了点皮,也不以为意,笑道:“既如此,娘子回去清洗包扎,明日到西大街回春堂讨瓶凝肤膏抹上,三五天便可痊愈,不会留疤,到了报我的名字,不会收钱的,在下姓周名青。”
“如此多谢周公子了。”说罢又冲周青福了一福,靠着婆子走了。
周青索性又往远处走了几十步,靠着树闭目养神,等了一个多时辰,颜珵玉、楚怀信二人才说笑着走来。
楚怀信见了周青,笑道:“大哥没看到那依依姑娘,当真是可惜。嘿嘿,笑容倾城倾国,声音如梦如幻,听得小弟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周青听了,甚感好笑,有意逗他道:“贤弟英俊潇洒,依依姑娘貌美如花,当真是天造地设。不如这去为她赎出身来,贤弟药铺也好有个掌柜的。放心,些许钱财,愚兄还不放在心上。”
楚怀信一听,干笑道:“不劳大哥操心,不劳大哥操心。”
几人说笑几句,并肩返回颜府。
第20章 归乡路上遇山谷 赴任途中赠宝玉()
次日早饭过后,柳飘飖便要告辞,楚怀信本想多呆几日,但知周青要到周家祖坟守孝,也不便多呆,索性和柳飘飖一起告辞。
周青挽留不住,只得作罢,对柳飘飖抱拳说道:“柳姑娘,在下即将动身前往延安府为先父守孝,若期间有事需要帮忙,可前去延安府牛山县周家村寻我。但有所托,周青必不敢辞。”
“我回去准备一番便要前往木叶山,寻去往那里的通道,到时若遇到麻烦,自然要找你帮忙。”柳飘飖也不客气。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扭扭捏捏让人厌烦,有话就说。”
“令堂千辛万苦才逃出来,柳姑娘何必再冒险前去?像咱们这样的,到了那里不过任人欺凌,哪有此地安乐?”周青说道。
“我自有打算!嘿嘿,狗皇帝荒@淫无道,搞什么花石纲,弄的民声载道,北胡皇帝也是一般德性,肃慎人蠢蠢欲动,西胡那边也不安稳。众生痴愚,世人皆苦,哪有安乐之地?”柳飘飖满脸讥讽道。
周青知道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只说道:“既如此,在下祝柳姑娘此行顺利。”
“告辞!”柳飘飖也不啰嗦,转身就走。楚怀信又上前抱了抱周青,转身也跟着走了。
这边送走两人,颜素衣说道:“慎之哥哥,剑鞘已经做好了。”
“我说随便买个即可,你非要自己做,快快取来看看。”周青笑道。
“在我房里。”说罢拉着周青便走。
周青笑道:“当心夫人知道,打断我的腿。”
到了颜素衣闺房,房内布置简单清爽、淡雅素丽,屋里始终飘着一股淡淡清香,清新宜人。
颜素衣拍了拍状台前的凳子,拉着周青坐下,笑道:“慎之哥哥,我冬天里采了许多梅花做成香囊挂在房中,房里终年都有这种花香。以后咱们房间里也放上这香囊好不好?”
“你喜欢就好。”周青笑道。
颜素衣这才取出剑鞘,张恒当日所使宝剑也在其中。剑鞘用黑檀木制成,打磨的光滑透亮,鞘口鞘尾均用金丝缠绕,鞘身一面刻并蒂莲,另一面则刻了一排娟秀端庄的正楷: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慎之哥哥给这把宝剑取个名吧?”
“我一个粗人,舞剑还成,取名还是要素衣你来。”
颜素衣沉吟片刻,笑道:“有了,李太白说相思杳如梦,不如这剑就叫相思如梦吧。”
“相思如梦剑?脂粉气太浓!与人比斗之时,我便要这么报上名号:‘在下信州周慎之,手中宝剑乃是相思如梦剑。’,哈哈,你猜别人要怎么想?”
“哼,慎之哥哥就会取笑人家,却不知人家真是相思杳如梦。”说着竟泫然欲泣。
“好…好,依你,以后我就是相思如梦周慎之了。”周青忙说道。
颜素衣闻言又笑道:“手持相思如梦,才配得上你的情意剑嘛。”
又过七八日,期间周青到江宁分行安排人回信州时双倍赔赏刘掌柜损失,其余时间仍是与颜素衣参悟心法,情意剑口诀心得也已整理好交给了颜珵玉。
林通也回了信,说寨中二当家不知所踪,很多事情需重新布局,因而事务繁杂,一时脱不开身,约好等周青守制期满,再把酒言欢。周青无以为报,便将情意剑心法口诀也安排镖行送与林通一份。
眼看着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周青就向颜逾明告辞。颜逾明知他心意,也不挽留。颜素衣定要跟着前往,周青不好多说,只看颜逾明的态度如何。颜逾明自然知道自家闺女的性子,就算当下不准,过后也要偷跑,倒不如大大方方答应下来。
于是二人驾车当天离开,颜素衣所携物品甚多,两人也不急着赶路,一路走走停停过了十余天才来到东京。在东京镖行分行稍做休整,周青便前往山谷老人住处。当日与山谷先生有缘,蒙其赠字一幅,于情于理都应该探望一番。
二人来到山谷老人住所,发现那处小院已换了主人,周情忙上前打听,问道:“敢问此间原主人山谷先生到何处去了?”
现主人书生打扮,听到是打听山谷老人的,叹口气回道:“走了两曰了,伴行二人贬往宜州。宜州偏远荒凉,山谷先生怕是有去无回。哎…!我朝风流难复,宗师再少一人。”
“山谷先生走时身体如何?”周青又问。
“已入膏肓!”
周青谢过那人,领着颜素衣返回分行,也不多停,赶车继续上路。
次曰傍晚,已离西京不过三十多里,两人欲赶至西京再作歇息。正赶路间,看到路旁一所破房中坐着三人。周青目力惊人,仔细看去,有一人咳嗽不停,不正是山谷老人吗?忙停住马车,与颜素衣一同往破房走去。
离着尚有十几步,就听里面喝道:“何人,何事?”
周青忙停住脚步,抱拳道:“在下信州周青,草字慎之,里面可是山谷先生?”
只听里面咳嗽了两声,才传来虚弱的声音:“原来是慎之小友,快快请进。”
周青这才拉着颜素衣往里走,进了屋来,只见墙角处点了一堆火,火上架着药罐,正在熬药。对门靠墙坐着三人,两人官差打扮,水火棍搁在身边。另一人瘦骨嶙峋,却衣衫整洁;头发花白,却一丝不乱,正是山谷老人。
周青忙上前行礼,说道:“晚辈见过山谷先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