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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即便是对着马文才这样的名门公子也应对自如的祝英台,居然会因为那姚参军低声询问了什么就红了满脸?
不仅仅如此,她抬头看向姚华的眼神,明明是充满了仰慕和喜爱的神采!
完全就是少女怀春一般?!
是姚华发现了什么,在勾引祝英台吗?
还是祝英台自己单方面生出了某种好感?
马文才像是护着自家妹妹,不,像是护着自家女儿一般护着祝英台,竟然没察觉出祝英台对这位骑射先生所生出的特殊好感吗?
他那种对于自己的防备和警惕呢?在这一刻通通失灵了吗?
梁山伯难以置信地向着马文才的方向张望,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站在祝英台身侧的马文才似乎毫无所觉,不但完全没有注意祝英台看向姚华的眼神,反倒和姚华说起话来。
马文才素来高傲,也极少服人,可和姚华说着说着,竟和祝英台一般,眼神中有了钦佩的神色。
看见马文才的神色,梁山伯心中的震惊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最终变成了认命的一叹。
他与祝英台结交便是攀附权贵,因为他出身太低又身无长物,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另有图谋。
姚华虽不知什么出身,可明显也是养尊处优养大,礼仪做派和寻常庶人大为不同,能这把年纪当上参军,大抵阵中冲杀的本事也不弱。
祝家庄尚武,祝英台喜欢这样的少年英雄,若对方出身不低,马文才为何要从中阻扰?
看着马文才对祝英台的眼神毫无所觉的样子,他自己恐怕还未识情爱是什么东西,否则少年对心上人的情绪最是敏感,怎会视若不见?
罢罢罢,傅歧说的没错,什么事一碰上祝英台就会变得奇怪,他明明是心如止水之人,为何如今却频频自怨自艾,即便是出身不好,他以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大概是身体跑累了,脑子就越发活跃,老是想一些有的没有的吧。
梁山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最后看了那三人一眼,朝着自己等会儿练骑射的五花马走去。
***
校场边,姚华让大黑到一边玩耍,笑着向祝英台和马文才走去。
“没想到你能跑完,你看起来这么柔弱。”
姚华看着面前的祝英台,夸奖道:“毅力不错,是可塑之才。”
祝英台刚刚跑的像是小命都要跑掉了,却坚持跑完了全程,鬼知道怎么跑下来的。
那时她只觉得再不跑完就要被狗吓死了,眼里只能盯着前方一直跑。
“哎,我怕狗,碰到牲畜的毛发还会发疹子,为了不被狗咬,只能拼了命跑啊。”
如今想想,能跑下来,还真跟狗有关系,就是这办法太残酷了。
“原来是这样。”
姚华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下次跑圈的时候,我就不放大黑了。”
他辛苦点,自己下场盯人吧。
“真的?!”
祝英台高兴极了,连忙确认。
“当然。”
姚华的目光从祝英台纤细的骨架上扫过,笑得意味深长。
“对我来说,你是特殊的。”
完了完了完了……
她又被撩了!
祝英台心怦怦直跳,连耳根都红了。
见到祝英台和姚华在说些什么,马文才走了过去,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我在和姚先生说我怕狗,而且对动物毛发敏感,姚先生说以后我跑圈的时候就不放狗了。”
祝英台连忙言简意赅地解释。
“是吗?”
听到不用跟蠢狗一起跑步,马文才也松了口气,对他露出了微笑。
“姚参军倒是体贴,也免了祝英台被狗咬。”
“大黑不会随便咬人,我放狗也不是为了吓唬你们。”姚华怕他们误会,解释着:“人在惊惧之中时,会在一瞬间激起自身的潜力,完成许多原本做不到的事。而只有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才能获得信心。”
姚华看向面前摩拳擦掌准备去牵马的学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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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馆中许多学子其实很有天分,可他们有许多在读书上并不比别人出众,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所以才来练骑射寻找其他出路。他们在读书时受到了打击,便不觉得自己能练好骑射,来了也态度敷衍,不过是混混日子。我只能用其他法子让他们看清自己。”
他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意图。
“跑圈虽然枯燥,可人在奔跑时精神最为集中,也是最快提升体魄的办法。”
“原来如此。”
马文才有些意外。
“你教书倒是认真。”
会稽学馆并不重视骑射,或者说没条件重视骑射,之前招来的先生一直是来糊口的,什么本事都稀松寻常,别说傅歧看不过去,连他来上过一堂课都有揍人离开的冲动。
不说别的,之前那位骑射先生居然用玩具小弓来教导学生,只为了人人能射中靶心,充作自己教导上的“成绩”,岂不就是把人当傻子一般?
这参军来教书,居然是真的想要认真教学生些什么,就足够他意外了。
马文才性子高傲,可有一点和所有士族一样,他很尊师重道。
对于认真想要教导好学生,也有能力教导好学生的老师,马文才往往也会给予对方尊重。
在此之前,姚华在他的心目中不过是“欠钱的穷酸武夫”……
可从这一刻起,他开始对他改观。
小剧场:
祝英台:(内心挣扎)我告诫过自己在学馆绝不谈恋爱!绝对不早恋!
“当然。”
姚华的目光从祝英台纤细的骨架上扫过,笑得意味深长。
“对我来说,你是特殊的。”
祝英台:(已经疯了)呜呜呜呜我不要早恋,更不要师生恋!!!
第63章 任我驱驰()
跑完圈休息过一会儿,便是骑术课。
骑射骑射,放一起好像是骑在马上射箭这么“高端”的本事,但实际上会稽学馆很长时间以来都是骑术一个师傅,射箭一个师傅,能兼通“骑射”的简直少的可怜。
一开始馆中即使请的是“代课老师”,也没奢望到请到能“骑射”的,只指望对方骑术和射箭都会就已经万幸。
姚华不是张扬的人,自然也不会满大街去喊自己会“骑射”,也就默认了这种教导骑射的想法,单日安排教导骑术,双日则是教导箭术。
今日恰巧是单日,大部分也都是冲着学教骑马来的,到了箭术课的时候,来的人更少。
毕竟马再怎么不普及,会骑马也算是个本事,到高门人家去求差事,会骑马至少能当个执马鞭的亲近之人,很多官员招收幕僚时也要求能骑马,至少传递消息不需要另外请人。
学馆里养着的大多是“果下马”,这种马高只有三尺,属于蜀马,可骑行在果树下行走,故称呼为“果下马”。
即便是果下马,在南方也很少见,会稽学馆会有这么多只也是偶然。
最初的十几匹种马,是刚刚建立五馆时朝中为了教导学生而赐下的,这么多年来这些马几乎没有病死的,繁衍生息之后,居然养了一群。
平时没有骑射课的时候,馆中也会拿这些果下马去驮货,这些马原本就是用来载物的,每一只都能载千余斤的重量,而且善于走山路。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马,其实才是馆中最大的资产。
但对于很多人来说,看到这种矮小到甚至可爱的果下马就有些嗤之以鼻了,比如傅歧和马文才这样骑过北地马的士人来说,这些连驴都算不上。
可大部分没有见过马的寒生,却对自己能骑马感到十分兴奋。
见其他学子或两人一骑、或三人一骑去分配那些果下马,马文才面露嘲讽的牵过了细雨送来的大宛良马象龙。
黑色的大宛马浑身都泛着一种如玉般莹润的光泽,长长的鬃毛被细致地编成一个个小辫子,以防止马鬃因风大被吹拂的散乱而影响骑手。
马上放着的马具也精美而华丽,为了和黑马相配,颜色多用金银,越发显得这匹名马神骏非凡。
正因为这马太过神骏,穿着锦衣脚踩皮靴的马文才站在一旁,倒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大黑!”
若说看到这马最高兴的是谁,定然是姚华无疑。
随着他的叫声,那大宛马仰头嘶鸣了起来,不远处也有一只猎犬在高兴地吠叫,一马一犬竟隔着半个校场你嘶我吠,叫了大半天,惹得站在旁边的马文才脸色铁青。
刚刚遛狗跑圈犹如菜市,现在马嘶狗吠像是进了兽栏,这骑射课上的毫无雅致可言,简直让人有掉头就走的冲动。
没一会儿,梁山伯借的五花马“似锦”也被惊雷送了过来,递到了梁山伯的手中。
似锦是匹母马,性子如马文才所言很是温顺,梁山伯壮着胆子摸了摸它的额头和脖子,见它没有对他露出防备的姿态,才松了口气。
傅歧也不知道是在哪个交好的士族那里借来了一匹青骢马,虽然不是什么神骏,但也比身高不过三尺的果下马好的多。
他见姚华在十分认真地和学子们讲解上马的要点,心中实在不耐,给了马文才一个眼色便翻身上马,自行策马跑起来了。
看到自家的狗狗傻乎乎蹲在校场那边,傅歧也学着姚华的样子打了个唿哨,大概是太想动了,那边的大黑居然狂奔了过来,乖乖地跟在青骢马的身后一路小跑。
傅歧得意给了那边的姚华一个眼色,却见他在帮着一个寒门学子上马,连头都没抬下,顿时觉得无趣,转身策马而去。
对于马文才、傅歧这样的学子来说,骑术的基础确实没有什么听的必要,马文才看了眼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祝英台,想着她又不能骑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当即抬步上前,黑马缀着流苏的金镂鞍一震,马文才便也翻身上了马,策马追上了前面的傅歧。
只剩下一干学子,还在跟自己的果下马较劲。
果下马虽然容易骑上去,可让它动却没那么容易,只要是马,驾驭起来都要求技巧,这一点和它高矮没有关系。
于是乎,许多学子眼红地看着已经在校场上小跑着遛马的马文才和傅歧,再看看胯//下骑着的矮脚马,只觉得泄气极了,甚至都不愿意再骑。
“先生,我们苦苦练着骑这劳什子有什么用!真要打起仗来,哪里跑得过那些高门的名驹!”
一位寒门士子满脸屈辱地说:“他们学骑术用的都是真正的马,我们只能用这种比驴子好不了多少的东西,练得再好有什么用?!”
他这话一出,顿时附和声不断,一股戾气充斥其中。
“他们骑术这么好,来上什么骑射课,明明就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就是!那傅歧之前揍走了那么多先生,还说本事不及自己的不配当他的老师,可是我们也是要先生教授的,他赶走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愿意不愿意?我们都不介意先生本事如何,只要有人教就行了,他怎么能明白我们学骑射有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