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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陶其盛心焉地附合了句。
“棺材头前咋还雕了两只鸳鸯呢?”伍老太爷很好奇地询问了句。
“是——是好看。”陶其盛说这话时眼里是一片忧郁之色。
“这东西又不是摆设,等埋进地里谁还会看见?”
陶其盛苦笑了下,没有言语。棺材埋进了土壤里是没人能够再看见,可这棺材大概也会埋在知道的并且是活着的人心里吧!
伍老太爷点着了烟,吸了两口,带着几许伤感地幽幽说道:“你爹都出去有些年头了,咋就不见他回来呢?”
陶其盛的心猛然间一震,随之是像被撕扯那样的疼痛起来。只好说:“搞不清楚倒底是咋回事!也许——也许——他在外面挣到钱了,就成了家,把这个家给忘记了吧!”
“你爹是个好人,这怎么可能的,你娘死的早,他都没再继弦,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你们三个拉扯成人,只是他的命不好罢了!他要是挣到了钱,怎么会忘记了他的三个儿女和这个家呢?你这么说,会冤枉他的!”
陶其盛没有说话,但他在心里却对“好人”二字充满了蔑视、恼怒、悲伤、憎恶及诅咒之情。一个男人,当冠冕堂皇的戴上了“父亲”的头衔时,妻儿老小就应该尽到一个属于男人的责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当有龌龊的道德问题出现时,他还具备一个父亲的光辉形象吗?!
伍老太爷轻松地叹了口气。
陶其盛就编谎话说:“这些年来,我出去了几趟寻找,但都打听不到消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出去想找个人简直像是大海捞针一样难!”
“你是个孝子,村里人谁都知道,找不着也怪不得你了,怪你爹没福气!出门多年了,音讯杳无,可以说是生死未卜。说句不顺耳的话,现如今他也算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客死他乡也是说不定的,这也不是啥稀奇的事。这——哪里黄土不埋人呀!”
“也许——也许——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陶其盛却明知道,他的爹现在并没有做他乡的孤魂野鬼,也许现在还依然顽强的活着呢,这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伍老太爷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
“老爷子,您坐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是不能和命争的,你就想开些吧!有时间我来和你下棋,你忙就不打扰了。”
“那现在就下也可以进屋,我沏上茶,咱俩就下上它几盘棋——”
“你忙着呢,就不耽误你了。说起这下棋来,全村除了苗汉翔就是你棋下的最好,什么荣老歪、陶其悦、穆有仁、廖道通、蒋则义了——噢,还有我那两个女婿,你比这几个人都强。我棋下不好吧,却愿和高手较量。”伍老太爷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
在把伍老太爷送走后,陶其盛开始回味着伍老太爷的话。孝子?他的心里为这二字而难过!
今天,此时,陶其盛迈腿跨进了棺材里,并且是躺在里面伸腿展臂的试了试说:“真宽敞!”
陶振宗就站在外面看着,他笑着说:“可以在里面练驴打滚的,就是不能鲤鱼打挺。”
陶其盛笑吟吟地说:“你这是不尊重师父。”
陶振宗笑嘻嘻地说:“玩笑而已!叔,你出来我也到里边试试咋样,看看像不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陶其盛就骂道:“你一个小孩子,想死还早着呢,啥都想试,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现在,这口大棺材就算是完成了。
陶振宗闻着那还有些浓郁扑鼻的油漆味,看着这个从无仅有的一口大棺材,就感叹道:“真是完美的杰作呀!”
陶其盛从棺材里站起来,看着硕大无朋的棺材,也喟然一声说:“大功告成,总算是没耽误了!”
“叔!你这话是啥意思,有人催得急吗?可也没见村里有谁生病长灾的!”陶振宗诧异,不解其意。
“你会懂得!”陶其盛的口吻里似充有几分无奈和凄怆。
自从陶其盛突然决定要亲手给自己做口棺材以来,这一可谓惊人的消息是不胫而走,成了村民们议论的焦点。不少好奇的人就登门来看,一见果真如此,那时的这口大棺材已经初具规模了,不免疑惑就问其原因。
他就笑着也搪塞道:“人总是要死的,先准备下,也免得以后来个措手不及!”
“做的太早暂且不说,那也没必要做这么大呀?”
“活着时住这么矮窄的房子憋屈着也就算了,死了就住宽敞一些的好了!活着时咱不能跟帝王将相比,死了也要试一试的,呵呵——”
人们听了他这话,无不深感怀疑地离去,认为他不是病了就是疯了;或者是中邪了;正常人哪有这样咒自己的?!咄咄怪事,不可理喻!
陶振宗看着陶其盛,见他的眼里比往日多了几许忧伤和痛苦,更是疑惑起来。
自从陶其盛收他做徒弟以来,就天天来学手艺。其实,他最初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从第一眼看到柳杏梅时就对她的美貌所迷住了心窍,跟小时候见到柳杏梅时就已产生了一种朦胧的喜欢,现在由喜欢产生了爱慕,他想以学艺做幌子,那样可以堂而皇之的很从容就能天天见到柳杏梅了。当在爹娘一百二十个同意他学习木匠活,并对他拎着耳朵的加以千叮咛万嘱咐的劝说,言明利弊得失,于是他才肯认真来学了。能见到柳杏梅,又能学到本事,这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数日下来了,他对柳杏梅的暗恋之情也随之日益加深了,一天看不到柳杏梅,人变得就似丢了魂儿一般!
他见陶其盛表情有些古怪,也不好多问,就去收拾斧子锛子和锯子锤子等物件。
这时就听陶其盛不住声地咳嗽了起来,就回头去看他,却见他趴在了棺材上不动了。
陶振宗不禁大惊失色,急忙奔上前去,扶起陶其盛,见他已经昏迷过去,脸色蜡黄,额头冒汗,就喊着:“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陶其盛慢慢苏醒了过来,他的嘴边挂着血迹,他看着陶振宗微微苦笑道:“振宗呀,看来你不能跟叔走家串户的再接着学艺了!”
“叔,这是为啥呀?”陶振宗给他擦了擦嘴边上的血迹,着急担忧之下,他泪眼朦胧了起来。
“我的寿命已尽!”
“叔,你说啥呢?”陶振宗急了。
“我得了不治之症,命在旦夕!”
“这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突然呢?!”
陶振宗惊慌失措,忙把陶其盛背起来,送到屋里放到炕上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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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病 二 38()
“叔,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婶儿他们回来!”
没等陶其盛说什么,陶振宗就哭着跑出了屋门。数日里来,他不仅只是对柳杏梅产生了感情,就是除了对自己的师父和师娘也抱有感恩之心,但对偶尔表现出敌意的陶振坤,他对他也比小时候加固了“兄弟”之间的友情。此时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村庄,来到了东边那片庄稼地,那里是一派惨败的景象,一大群男女老少都是以蹲或跪的姿势在各自的地里撅臀翘腚的一点一点寻找粮食的影子,以手里的铲子或用削好的木棍做工具捋着秸秆挖掘着埋藏在土壤里的穗头子,并捡拾着粮食,那情景就像是在顺藤摸瓜,又似虔诚的善男信女烧香拜佛时在祈祷。他站在一个土丘上向那里眺望,离老远的就好像是看到地里落满了密密麻麻的乌鸦,或者是一排排雨后长出的蘑菇。
让全村人始料不及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竟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无法预知的苦难悄然降临;人们的沉重感压抑着凄怆的心情!
他不知道哪里是自己要找的三口人,像是两年多的学校生涯已经陌生了赖以生存的这片他所熟悉的土地,就离老远地提高嗓门儿在喊:
“婶儿!哥!嫂子!你们在哪儿啊?!”
他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在这里。
地里的人听到有人在呼喊,都把目光投向了他。有人眼尖,认出了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
与此同时,掺杂在人群中的陶振坤也听出了是振宗的声音,就站起身来,他朝着陶振宗挥了挥手,嘴里高喊着:“我们在这里!是振宗!”
“是啥事,这孩子跟猫咬了似的,咋咋呼呼,平时那股稳当劲儿呢?!”邱兰芝停住在地上寻找谷穗的手,她跪在略显潮湿的地上挺起了腰板儿,有些纳闷。
“肯定是出啥事了,听他那着急的都喊岔音儿了,也不像是什么好事,要是吃饺子才不叫我们呢!”柳杏梅向陶振宗看着说,并搓着粘在手指上的土。
陶振坤也疑惑道:“看他着急忙慌的;这事还小不了呢!”
满头大汗的陶振宗慌慌张张地来到他们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你们快——快——回去看看吧,叔他——”
“你叔他怎么了?”邱兰芝一听这话,又见陶振宗变言变色的样,立即紧张起来了,从地上忽地站了起来。
“我爹他——?”
“他昏过去了!他——”陶振宗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擦拭了下眼角上的泪水。
“你说啥?”柳杏梅的心咯登一下,立即也急了。
“我把他背到炕上去了,已经醒了过来。”
邱兰芝和陶振坤听了这话,母子二人都惊呆了,傻了一般!
那口棺材所带来的不祥预感已得到了应验!
“还愣着干啥,快套车去!”柳杏梅说着,就赶紧就往不远的车上收拾东西。
陶振宗也上前帮忙。
“我——我先前边走了!”邱兰芝摇晃了下身子,一时间都不知先迈哪条腿才对了,步履踉跄地快步往回走去,眼里流下了泪来。这个不幸的消息对她来讲如同是晴天霹雳,有如噩耗会带来悲伤。多年里来相依为命的丈夫,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全心全意依靠,生命中最的一部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一对息息相关的恩爱夫妻,怎能不焦急万分呢?她真是恨不能肋生翅膀,瞬时就能回到丈夫的身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那——她不敢预测后面的结果!
“娘,你慢点儿,别急,爹不会有事的!”陶振坤也擦了下流下腮边的泪说,急忙去牵了拴在山坡上吃草的那头毛驴急忙套车。
这时的人们见情况不对劲儿,一些人也关切地围拢上来,询问着是出了什么事。
别人听后也是颇感愕然,一片惊叹和唏嘘。
其中一个中年人似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他提前准备了棺材呢,看来他是早已知道自己得了重病了!”
这人是伍元祖的大儿子伍进福。
陶振坤和柳杏梅一听这话,更是心急火燎了起来,最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套好了车,陶振坤赶起来就紧抽毛驴,像毛兔子一样急行,甚至是都没等陶振坤和柳杏梅,他俩是跑着上了车的。
但柳杏梅没有责备陶振坤。
在半路追上了邱兰芝,陶振坤把车放慢娘上了车。
“娘,你先别着急,爹不会有事的。”柳杏梅看着婆婆已经哭红了眼睛,就安慰着。别看她平时很少管公婆叫爹娘,可见她现在也是心急如焚了!
亲情,就是再冷漠的人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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