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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这个人的性格很矛盾,对兄弟心狠、对敌人残酷,可对自己的儿女却极为爱护,对跟随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更是颇为优容,是极少数能够“共富贵”的帝王。
对于自己的子女,李二极力爱护,悉心调教。
高阳公主出生便没有母亲,李二对其极为关心,日常住行皆有女官呈报。待到年岁渐长,高阳公主出落得美貌标致,聪明伶俐,李二愈发爱护有加。
可也正是李二的这份爱护之心,使得宫里上下对于这个没娘的小公主极为忌惮,偶尔的调皮胡闹,也都无人敢言语,渐渐养成高阳公主骄傲任性的性格。
这却是李二所始料未及的。
其实某种意义上说,李二对于子女的爱护虽然值得夸赞,也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较有人情味的帝王,但他的教育方式肯定有问题,看看他那些聪明绝顶、却下场凄惨的儿子们就知道了……
高阳公主却是娇嗔着说道:“哪里有什么夫婿?就算将来女儿成了亲,也绝对不伺候他,这天底下的男人,除了父皇之外,没人能让女儿心甘情愿的伺候!”
即便言语之间满满的全都是傲娇跋扈,李二陛下却老怀大慰,哈哈笑道:“怎么,那个‘要永远宠着他、保护他、觉得他最漂亮’的房遗爱也不行?”
高阳公主闻言,也不按摩了,轻轻在皇帝肩头捶了一下,秀眉儿微蹙,恼火道:“别提他了,丢人现眼的家伙,女儿打死也不嫁他!”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你说不嫁就不嫁?”
高阳公主转到皇帝身前,仰首望着皇帝,眼圈儿有些红,明媚的大眼睛里雾气氤氲,轻咬着鲜嫩如花瓣的樱唇:“父皇,孩儿求求你,不嫁房遗爱行不行?嫁给他,女儿这辈子就算掉进火坑里了……随便那个男人,只要不是房遗爱就好,父皇,女儿求您了……”
看着女儿面前泫然若泣的委屈模样,心如铁石的李二也是心下微微一颤,但随即恢复如初。
“漱儿,你是个明事理的女儿,某始终相信,你若身为男儿,绝不会次于你的任何一位皇兄。但可惜,你始终是女儿身……即是女儿身,就要听从父命,你也应该明白,父皇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李二的语气有些严肃。
这就是三从四德,每一个女人都要遵守,无论是金枝玉叶,亦或是草莽流民。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李二便是对高阳公主再宠爱,也不能碰触到这条底线。
婚姻大事,绝对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高阳公主一看软的不行,傲娇性子发作,脖子梗着,说道:“父皇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笼络房伯伯,就把女人搭进去?什么金枝玉叶,到的最后也一样是一个物件,为了自己的帝王伟业当成筹码送出去?”
李二大怒:“你在跟谁说话?”
高阳公主咬着嘴唇,倔强的跟李二对视,泪珠儿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颗顺着光滑白皙的脸蛋儿滑落。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从大殿外走进来。
男孩十岁左右模样,眉清目秀的,走至殿内躬身施礼:“孩儿见过父皇。”
小女孩则蹦蹦跳跳的径直扑到李二怀里,伸手揪着李二颌下美髯,看了看梨花带雨的高阳公主,然后娇滴滴的对李二说:“父皇,十七姐不喜欢房家哥哥,你就把兕子嫁给他好了……”
第十七章 稚奴与兕子()
李二的一张帅脸顿时僵住,看了看怀里这个揪着自己美髯不撒手的最小的嫡女,满心喜爱,不禁好奇的问:“兕子为何这么说?”
小女孩儿嘟着粉嘟嘟的一张小脸儿,又大又圆的眼睛眨啊眨,萌萌的说道:“十七姐一定是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不愿意嫁给她不喜欢的房家哥哥,如果父皇一定要十七姐嫁掉,她一定会很伤心,兕子没有喜欢的人,所以兕子嫁给谁都无所谓……”
高阳公主大囧:“兕子瞎说,姐姐哪有……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李二陛下则是一脸震惊,看着自己这个五岁的女儿:“这都谁跟你说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懂得这些,很显然,这是有人在兕子面前叨咕什么,或许并不是有意引导兕子怎么样,但禁宫之内言及此等不尊礼法之事,罪不可恕!
兕子一脸天真:“没人跟兕子说啊,是私自前几天看《踏摇娘》的时候想到的……”
《踏摇娘》是这时候盛行的民间歌舞戏,“北齐有人姓苏,实不仕,而自号为郎中;嗜饮酗酒,每醉殴其妻。妻衔悲,诉于邻里。时人弄之。丈夫着妇人衣,徐步入场行歌;每一叠,旁人齐声和之云,‘踏谣和来!踏谣娘苦和来!’以其且步且歌,故谓之‘踏谣’;以其称冤,故言苦。及至夫至,则作殴斗之状,以为笑乐。”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有一个姓苏的男人,长得很难看,一无官职,二无钱财,却既好吹牛,又好喝酒,喝醉了之后呢?就回家打老婆。他的老婆是一位能歌善舞的美女,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满肚子的愁怨通过歌舞表达出来。
其演出情状大致如下:
一个男演员穿着女人的衣服,学着女人走路的样子,摇摇摆摆地慢慢走进场地,一边走一边唱,介绍着自己的遭遇,抒发出自己的感情。每唱完一小段,观众们就齐声呼应道:“踏摇,和来,踏摇娘苦,和来!”
大概因为是一边摇摆着一边唱歌,所以大家就把那演员的身段称之为“踏摇”;又因为作品中的妇人声泪俱下地反复哭诉自己的不幸,所以大家就用“苦”字与“和”字来表示对她的同情。这时候那个姓苏的无赖男人就该出场了,接下来的内容是在这一对夫妇之间的打与被打,追与被追还有喊叫哭闹之类,其间观众们的情绪自然被调动起来。
《踏摇娘》不仅民间大受欢迎,宫中也会偶尔邀请戏班子演上几出。
李二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是人小鬼大。
他板着脸说道:“那些戏曲都是些无聊玩意,不看也罢。再说,你如何不知此处乃是父皇处理朝政的重要所在,等闲不得擅入,擅入者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满以为吓唬吓唬这个最小的嫡女,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谁知小丫头根本不害怕。
兕子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先是偷偷的看了高阳公主一眼,然后对李二说道:“女子十五而及笄,然则身体并未长成,固多有难产者,若是父母体恤,自应待女子成年,身体……身体……”
说到此处,却是说不下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急切,不住的偷瞄一旁的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一见兕子的神情,顿时满脸黑线,暗叹一声:小兕子,你总是看我干嘛,这下子完了……
李二原本震惊于兕子小小年纪居然懂得什么身体并未长成、什么固多有难产者,待到兕子说得断断续续直至不住的偷瞄高阳,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定是高阳事先串通好了兕子,两个女儿仗着宠爱一起劝阻自己,不要将高阳嫁给房遗爱。
可兕子尽管聪慧,但毕竟年幼,对于难产、及笄、身体之类的词汇并不了解,所以并未记得牢固,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词。
被两个女娃子联手差点骗了一顿,李二陛下倒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啼笑皆非。
李二陛下宠溺的轻拭兕子脸蛋儿上因为着急冒出的汗水,温言道:“父皇岂会不知你姐姐的心思?可是君无戏言,父皇亲口说出的话,又怎能失信于天下?一旦如此,非但父皇的声誉受损,更叫你房伯伯如何自处?”
至此,李二终于对这桩婚事有了一点点的悔意,但绝做不出自食其言的事情。
兕子果然聪明,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说道:“若是房家哥哥自己退掉这门婚事,是不是就行了?”
李二苦笑:“那就是抗旨不尊,很大的罪名,即便不杀头,一个充军流放怕是少不了。”
兕子急的快哭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姐姐非得嫁给房家哥哥?”
一旁的高阳咬着嘴唇,花容惨淡,一想到这一辈子都要跟那个土里吧唧的泥腿子武夫生活,她连想死的心思都有……
这是李二陛下看着规规矩矩站在殿中的男孩,问道:“稚奴,你也要和十七姐一起欺骗与父皇不成?”
男孩大惊,期期艾艾的说道:“不是,不是那样……孩子怎敢欺骗父皇?只是……只是……姐姐和妹妹毕竟是女孩子,稚奴是男子汉,如果父皇生气要责罚的话,就请责罚稚奴好了……”
嘴里这样说着,那小眼神儿却是满满的惊慌,生怕父皇真的一怒之下说一句“拉出去脊杖三十”这样的话,前几天五个李佑被打了一顿,到现在还在床上趴着,连翻身都不敢……
李二陛下摇摇头,看了看兕子,看看一脸委屈的高阳,再看看满嘴义气实则怕得要死的李治,心头微暖。
天家少亲情!
寻常百姓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的场景,是李二陛下这一辈子最最渴望的。
然则为了自保、为了皇位,自己却亲手将父子、兄弟间的亲情扼杀,渴望变成了奢望,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
于是,他就将自己的奢望寄情于下一代,希望自己的儿女之间能够互助互爱。
大的那几个实在让他失望。
为了一个皇位明争暗斗,不停的相互拆台扯后腿,彼此之间早已没有底线。
李二陛下每每午夜梦回悚然惊醒,当年的玄武门之变在自己的儿子们之间再一次上演……
他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幸好,或许是没有皇位的诱惑,小的几个皇子公主之间,倒是真的相互友爱。
尤其是这个老九李治。
对比他那几位英明睿智的皇兄来说,李治确实不够看。性子偏软、遇事拿不定主意、没有刚毅的性格……
但他有一样好处,那就是顾念亲情,无论长幼,都能做到友爱无私、真诚相对。
李二陛下神思飞跃,或许……
第十八章 追求生活高品质 (上)()
房俊这两天过得很舒坦。
卢氏生怕儿子打架受了内伤,依着这小子的性格那是绝对不肯说的,便嘱咐厨房换着花样的准备吃食,什么大补来什么,把房俊补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
小丫鬟俏儿似乎感觉自己对于少爷的照顾不够,没有尽到一个贴身丫鬟的本分,所以这些日子很是尽职尽责的伺候,那真叫一个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很是让房俊彻彻底底的享受了一回封建地主家少爷的*生活。
俏儿眼见少爷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很是欣慰,唯一有些抱怨的就是少爷坚决不让自己煮茶给他喝,要知道人家可是偷偷的跟夫人身边的嬷嬷学了好几招呢……
大哥房遗直也过来探望,勉励几句。
房遗直比房俊大好几岁,去年成亲,居住在另一个院子里,加上兄弟两个性格迥异,平素之间来往不多,交谈也少,有代沟……
房遗直是个至诚君子,循规蹈矩,出格的事儿不干,多余的话不说,劝诫房俊进学的话语也都是之乎者也之类,把房俊说得迷迷糊糊,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