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罄送去已致仕的陆太傅身边教导,陆太傅为人正直端方,曾为帝师,最会拿捏这类不服管教的小儿,与阿罄一起读书的又是陆太傅的嫡孙女,小姑娘不仅长得水灵可人,最难得是蕙质兰心礼貌端庄,看得出阿罄是满心满眼的喜欢她,想讨她欢心,这性子渐渐也就平顺下来了。
大太太当时都准备向陆家下聘了,相信阿罄在陆太傅的教导下,陆姑娘的影响下,他心里那道坎总是会过去的,等结了婚只要自己一心一意的待新媳妇儿好,这个继子多半还是会被软化的。总不会闹得像现在这么僵。
谁知命运多舛,陆太傅惨死,陆姑娘下落不明,这对阿罄的打击简直是毁灭式的!
阿罄的性子又从任性乖张生生变成了阴霾隐忍,没有一点少年的生气,为了科举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他心里想什么大太太也明白,多半是要为陆家伸冤报仇去的。只是这个仇哪是那么好报的,弄不好就会给沈家招来灭门的惨剧呀!
大太太心里也曾经掂量过,要不要舍了这个继子守住沈家满门,终究还是没有下这个狠心!
她本就觉得心里亏欠这个继子,不愿再生事端。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只要她有能力就提携提携旁支,等他们有了家底,就让他们分出去单过,也不拘在安陵一地,五湖四海都去得,倘若那天沈罄声东窗事发,沈家子孙都在各地,总有那么一两处能逃过一劫的,也算给沈家留下了一丝血脉。
只是这些事,不足为外人道,大太太只能藏在心里,带进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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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回来了。”大管家柳振早就在门房处等着了,他是大太太身边的老人,自然是见过沈罄声的模样的,所以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少年郎就是沈家最出息的嫡子。
陆卷舒跟在沈罄声的身后,望着沈家的门楣,心生感叹。倘若当年陆家没有遭此大难,陆家未必不及沈家风光。
柳振也注意到沈罄声身边这位姑娘,看模样标致,身形娉婷,那番气度也不像是小家小户里出来的。心里嘀咕,但这些年也没听说少爷成亲了呀,少爷虽然和大太太有些隔阂,但成亲之事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得告诉家里一声的。
柳振迟疑的问道:“这位不知是少爷的婢子还是小娘子。”
陆卷舒一愣,也望向沈罄声。婢子就不提了,这小娘子暗指沈罄声的通房,两处不论哪个都有点低贱了。不过陆卷舒还真不好说话,她的身份是永世为娼的罪臣之女,若真论起来,连妾都抬不了,也就是个外室,和通房没两样。
沈罄声倒是毫不避讳的说道:“我心上之人。”
柳振这才闭了嘴,心说这大概是哪家的小姐和少爷私定了终身。虽然与礼法不合,但也不碍事儿。看她的样子,也知道是个品行不错的姑娘,就算出身低一点,大太太也不会在意,只要少爷肯成家立业,大太太就只有欢喜的。
引着他们两人,往内院走。
“大太太早就准备好了晚膳,等着少爷呢!这些年没见,少爷越发英姿勃发了,当真是沈家的好儿郎,大太太要是见了,怕是要乐的合不拢嘴了。”
天色渐晚,园内长廊都点了灯,往来的女婢小厮们,都得了吩咐,见了沈罄声都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少爷”。
无论是走在前面领路的柳振还是路上行礼的下人,沈罄声通通不做声不回礼。
旁人只当少爷是不常回家,又身份高贵,端着架子,面上冷。
陆卷舒却觉得他不仅面上冷,心也是冷的,而且越往里走,就越是不自然的僵硬着。
他待大太太真如洪水猛兽一般。
“来了来了!”着杏色罗裙的女婢如青雀一般伶俐的迎过来,声音脆甜:“奴婢叫杏娘,少爷以前没见过奴婢,奴婢是罗婶子的姑娘。”
沈罄声微微蹙了蹙眉头,瞥了她一眼,并不加以颜色。
杏娘却恍然注意到少爷身后的这个女子,也不知是何来历,一路上都被少爷牵着手走。杏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多瞧了两眼。真跟天仙似得,比沈家的几位表小姐都好看。
陆卷舒朝她一笑。
杏娘愣了愣,也是一笑:“有客人哩,我去加副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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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罄声进了花厅,大太太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酒菜等着他。
沈家的大老爷如今已经七十有六,得了癔病,连人都记不清,养在庄子里,多是不见人的。后宅之事,从来都是大太太做主,今日设宴,也只有大太太和沈罄声母子俩,连陆卷舒的碗都是后添得。
大太太身穿暗褐色云纹罗衫,那衣服宽宽大大,更显得她身形单薄,自去年冬日得了病之后,大太太的身子就不大好了,脸颊小柔,鬓生白发。她的模样和沈罄声记忆里那个独断转权的当家太太完全不一样的,少了几分神韵,多了一丝病态,精气神全无,和平常的迟暮老人没什么区别。
“给大太太请安!”
他不叫她娘!大太太心里虽然难过,却也不去责怪他,这孩子心里苦,她都知道。
“回来了,回来就好。”大太太招呼着沈罄声坐在自己身边,略凝了凝神神去看他身边带的那人。
大太太还没看清,她身边的管事姑姑先是吓傻了眼,连倒酒的酒壶都拿不稳了,小声的说:“陆姑娘……陆姑娘的鬼魂跟着少爷回来了……”
幸亏这话声音小,屋子里又没外人。
大太太仔细的打量着陆卷舒,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还是归于寂静。
她转头怒骂管事姑姑道:“你这眼睛是不顶事儿了,没得在这儿瞎说,吓坏了少爷的客人。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管事姑姑作势扇了自己几巴掌,只怪自己多事儿。知道大太太和少爷有话要说,也不敢多作停留,依言拜了礼,就出去了。
第75章()
“姑娘别见怪,只因你长得与我的一个小辈有七八分相似,我那下人才会一时看错了眼,白日里犯了癔症,我打发她出去,咱们也落个清净。”
大太太方才那话说的含糊,只说这位客人和陆家的小姐长得有七分相似,将她当另一个人看待。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这哪里是有七分的相似呀,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世上怎么会一模一样的人,她分明就是陆太傅的嫡孙女,陆家的大小姐陆卷舒。
陆卷舒颔首道:“晚辈不敢。”
大太太朝她笑了笑,心里暗赞她这番气度仍是温婉有礼的。经历了那么一番大变故,难得她还如初时一般良善端庄,陆太傅倘若在天有灵,见了她出落成这副模样,也会引以为豪的。大太太一时生出万千感慨,不知不觉的就红了眼。
大太太抬手擦了擦眼角,又道:“年纪大了,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竟是迎风流泪,越发看不清楚了。”
大太太的手像枯树枝一样皱皱巴巴,擦个眼角也略显吃力,这番老态委实让人看着心酸。
陆卷舒瞧她的目光也柔软了许多。
大太太虽然是沈家的掌家娘子,人前看似风光,可人后的心酸又有谁知。别人家的太太到了她这个年纪,哪个不是把庶务都交给长媳打理自己乐享清福赏花逗鸟的。可她却没这个福分,唯一的儿子与她不亲近,只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就算日后娶妻生子,也未必会孝敬她。
“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陆卷舒略思忖了一下,回道:“莲娘给老太太请安。”
陆卷舒在梁王府就有个假名字叫陆莲,这次也延用了这个。
唤年轻姑娘莲娘杏娘的,都是江南的风俗,大太太听着很是顺耳。
“莲娘这名字好,我头次见你,就觉得你是合眼缘的,这枚青田平安牌随了我多年,就赠给你当做见面礼吧。”大太太解下腰间的一枚玉牌,递给陆卷舒。
这青田玉本就贵重,更何况这还是一块难得的老料,外面带了包浆,比一般的玉质更加油润。这见面礼太过贵重,陆卷舒哪里肯收,但老太太盛意拳拳,实难拒绝。
陆卷舒认不得这玉牌,沈罄声却认得。
他脸色一变,目光如炬的盯着大太太,这块玉牌是沈家嫡长媳代代相传的信物,和他那块白鹤驾云的玉佩是一对的。
“大太太,你这是何意!”沈罄声扬声问道。
陆卷舒手里捧着那玉牌,就像接了个烫手的山药,进退不得。
大太太倒是面无波涛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尽管拿去。
“你虽不认我这个娘,我却认你这个儿子,这块玉牌算是我能给你的最后庇护吧!不管这姑娘是何身份,只要接了这玉牌,沈家族人就不敢刁难她。就是我这把老骨头百年之后,亦是如此。”
大太太认准了这个莲娘就是陆太傅的孙女,那她的身份就不难猜了,被谋逆之罪压着,这丫头不是逃犯就是入了娼籍的可怜人,沈家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进门呢!可偏偏她这个儿子就认准这个人了,沈家的嫡出长媳除了陆姑娘绝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将这玉牌传给她,也是为了她进门的时候能顺一点。
沈罄声闻言,面色一沉,却还是领了这份心意。示意陆卷舒收下这玉牌。
“多谢大太太。”陆卷舒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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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这个梅子肉,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但又太甜腻,吃多了对牙不好,我一直束着你不让你吃,现在长大了,不拘这个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大太太颤巍巍的给沈罄声夹菜。
小时候喜欢的,现在未必喜欢。
陆卷舒就记得沈罄声现在吃的都是清淡的,这梅子肉他平时碰都不碰一下。大太太存着心想和他亲近,却用错了方式,要是沈罄声当场撂了筷子不吃,岂不是让大太太尴尬。
沈罄声的举动,倒是让陆卷舒颇感意外了。
他脸上一点讨厌的神色都没有,一口一口把梅子肉都吞进肚子里。虽然连个笑脸都没给,但已经是难得了,大太太像是得了鼓舞似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以前大太太家教极严,连他喜欢吃的东西都拘着他不让他吃。他是继子,到底不是亲生的,身边又有下人闲言碎语挑拨,他总认为大太太不让他吃梅子肉是对他刻薄,倘若是亲生儿子定不会如此。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年纪小不懂事儿,对大太太心里也存了几分愧疚。所以才没有拒绝这梅子肉,老老实实的吃下了。
等吃完了饭,婢子杏娘撤了席,端来了漱口水,伺候大太太收拾妥当之后,沈罄声也终于敛了神色,准备进入了正题,结束了因玉牌而勉强维持的和睦。
“大太太,沈家是书香门第,近几年的发展却有些急功近利,满身铜臭。我在灵山县遇到了一人,名叫沈恬,不知道是哪一房的远亲。”
“沈恬?”大太太迟疑了一下,口气一顿。
杏娘脑瓜子灵,记性也好,小声的在旁提醒着:“太太忘了前年管着钱庄的那个朱恬,不是整天把太太当菩萨供着,求太太赐了个姓,改名叫沈恬了吗?后来太太还许了他一笔钱,叫他去北方发展呢,连利息都不要。”
“哦!原来是他。”大太太恍然大悟道:“此人虽有些滑头,但本性还是良善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