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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之中,有一人站在寒亭中,长身玉立,卓然不群。张栋之不由得感叹,如此良材,奈何为贼。
秀山亭里放着暖炉,围炉而坐,在这寒冬腊月里颇为惬意。
暖炉上温着酒,炖着鱼。
是一条足有四斤重的黄河大鲤鱼,皮肉饱满,汤稠肉浓。
“张大人请坐。”
“与你这等人坐在一起,老夫肉吃不香,酒喝不下,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沈罄声听了也不生气。倒是好脾气的自斟自酌了两杯。
“张大人还在怨我害你获罪丢官吗?即便没有我,张大人这个位置恐怕也做不长吧……你不仅弹劾了九千岁,还在暗地里派你的弟子夏子默收集蔡相圈占田之事,不过是个六部高官,真以为自己可以搬动隆德这一朝的两座大山了。”
“你……你怎会知道。”收集蔡相圈地占田一事,夏子默做的十分隐蔽,连蔡相都没有发现,沈罄声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如何会知晓。
“锦衣卫,耳聪目明。”沈罄声淡淡一语,叫张栋之听得心惊肉跳。锦衣卫那不是李贤的势力嘛!难道李贤已经看出端倪,他张栋之已经落到这幅副田地,自然什么都不怕,可他的学生夏子默,恐怕就麻烦大了。
“李贤暂时还不知道,但夏子默已经不能在京城呆了,必须请调去苏州。”
“苏州?”
“没错。我在苏州呆过几年,知道那里的情况,全国十分之三的税负都在那里,将来还会迎来商业的繁荣。如果夏子默去苏州,帮皇上管着钱袋子,只要能做出几分成绩,我保管这朝中没有人动的了他。”
说完,沈罄声夹了一筷子鱼翅,放入张栋之的盘中。
“夏子默是聪明人,必会扶摇直上。”
这鱼翅就是沈罄声送的一份人情,张栋之不得不吃下。
“至于赵守礼,大人也请放心。此人性格耿直,是朝中有名的硬骨头,只要他在人前表漏出对沈某的不屑鄙弃,这朝中就会有人把他平调进吏部,跟沈某互为牵制。毕竟只要把赵守礼调走,礼部就算真的成了空壳衙门,成了那些人的掌中之物,也就控制了入阁拜相的门槛。”
想要控制入阁拜相门槛的,恐怕只有蔡訾一人了。
“吏部尚书是有名的老好人,自然不会为难为难赵兄,沈某在此对张大人保证,必会对赵兄‘推心置腹’。”
说罢他夹走了一块最肥美的鱼肚子,放进自己碗里。
又夹了一筷子鱼唇放入张栋之碗中,说到:“吏部事杂,也得罪人,我与赵兄是‘唇齿相依’。”
张栋之又被迫吃了一口鱼唇。
“这隆德一朝,有李贤和蔡訾两人压着,就算张大人你有天大的能耐,也入不了阁。若是李贤和蔡訾斗起来,张大人免不了受其波及,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这‘尾大不掉’的隆德一朝,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吧。”
说完又将肉最多的鱼尾巴,夹进自己碗里。
这一条大鲤鱼只剩下一颗煮的烂开的鱼头,和一副没有肉的骨头架子。
“不出十年,我若得势,必将力荐张大人还朝。张大人还是大周的‘中流砥柱’。”
鱼骨架终于还是落到了张栋之碗里。
这沈罄声真是来请他吃饭的吗?怎么给他夹的不是骨头就是鱼杂……
可他说的每句话,每个承诺都正中张栋之的下怀,让他难以拒绝。
“老夫可当不起沈侍郎的‘中流砥柱’,老夫有眼无珠,错看了沈大人,还是吃点鱼眼,以形补形吧!”
张栋之主动夹了菜,态度立刻就缓和了许多。
“张大人并没有看错沈某,沈某不是好人……只是恩师为人恭谦礼让,我陷害忠良,死后无颜相见。只好做点什么弥补张大人罢了。”
“没想到沈大人如此尊师重道。”
“因为……那老头还是我岳父。”
“什么?”
“今日酒喝多了,沈某胡言乱语,来张大人我再敬你一杯。”
第21章 扶鸾占()
风雪初霁,小江南周围的青楼花馆渐渐开始营业了,锣鼓喧天,炮竹阵阵,好不热闹。
二宝昨个夜里跟朋友,去了庙会,好吃好玩的几乎玩疯了,闹到半夜三更才回来,这会估计起不来,陆卷舒自己梳洗了一翻,对着铜镜化了个淡妆。
桌子上放着二宝昨个买回来的吃食,虽然已经放了一夜,但那味道闻起来仍是十分诱人。
金灿灿的外皮,圆鼓鼓的肚子,这玩意叫法酥角,南方人家里有小孩儿的都喜欢包点这个。用三两二钱的猪油,鸡蛋,白糖,面粉混做成面皮儿,馅料做的更是多种多样,有的是碎花生,有的是黑芝麻,有的是杏脯蜜饯,千奇百怪。有时候为了讨个彩头,还会在馅儿里埋上一枚铜钱。
陆卷舒拈起一个法酥角,咬了一口。
是个酥糖馅料的,白糖里裹了杏仁和葡萄干,满口甜腻,叫人喜欢的不行。
“哎呦,我的银子啊,我怎么就信了那个混球呢!”
张妈妈一脸哭丧样的推门进来,骂骂咧咧的吐着脏话,骂完了又忍不住拈着帕子,擦了下眼角。
“这是怎么了,大过年了。”
陆卷舒是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吓唬惯了的,也不怎么慌张,想来也就是芝麻大点的事儿,也能让她呼天抢地好一阵。
倒了杯水给张妈妈,陆卷舒撇了她一眼:“先喝点水,压压惊。”其实是润润喉!张妈妈这个话唠子,恐怕要长篇大论的讲好一通。
“我这是被那满口胡言的小人给坑惨了呀。”张妈妈恨的牙根子痒痒。
她口沫四飞的跟陆卷舒讲,有个穿着道袍的江西道士,哦不对是江西骗子,跟她讲什么种生基,得因果。
按说张妈妈这种混迹于红尘江湖的老手,应该不会轻易被骗的。但有时候理智总会败给关心则乱。
张妈妈以前也是红楼楚馆里红牌,年轻的时候,也不知道怀上了哪个恩客的孩子,本该是打掉的,但毕竟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血脉相承的,她狠不下心,咬着牙非要生下来。
生是生下来了,可张妈妈那时候处境实在艰难,养不活那孩子。
只好找了户老实的人家,把孩子给卖了。那户人家是老实庄稼汉,主家有隐疾,生不出娃子,这才到处打听想买个孩子。张妈妈把孩子送去之后,分文未取,还倒贴了不少。
这孩子,听说现在有些出息了,正寒窗苦读准备着考秀才呢!
张妈妈就是在庙会上遇到了个江西骗子,那人装神弄鬼真是一把好手,扶鸾请乩请了神仙算出张妈妈有位至亲正在准备府学考试。可是此人命中有亏,福缘不足,只有在灵地宝穴中的文昌穴,埋上三服以内至亲的身体发肤才能引天地之灵气,以补得亏。
“我心想他这请神占卜倒也说的都挺准的,估摸着有些道行,就请他给选出好地方,种种生基呗。他就是把地方给了我,还选了几个黄道吉日,埋什么何时埋进去,都是我自己做主的。谁想到,我埋进去的几百两银子都没了影儿”
“种生基还得埋银子,你打哪儿听说的呀。”陆卷舒翻了个白眼,一听就是骗人的好吗?
“自然是那江西骗子说的,他说破财消灾,这业障也得用银子去消,但只要埋进去七天,就能原封不动的取出来。”
“他说的不错,你就当破财消灾了吧。”
“这哪儿成啊,那可是好几百两的银子,我不吃不喝也得攒一个多月呢!”张妈妈一脸肉疼的样子,她眼神一变,谄媚的拉着陆卷舒的袖子央求道:“要不,你去给薛二爷说说,叫他帮我查查这江西小骗子的底细,最好能叫差爷们抓住他,把我那几百两银子给吐出来。”
隆德皇帝这几年迷上了修仙问道,对道教最是尊崇。倘若这人是个没度碟的黑户,张妈妈肯定就找几个地痞流氓把那江西骗子给办了。可她如今求着陆卷舒,让薛邵阳动手,可见那人是个“有身份”的道士。
陆卷舒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日在胧月庵妙水真人的话。
若是这世上有比李贤蔡訾更得帝心的人呢!她曾经想过那人一定是比李贤和蔡訾更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大奸臣。
现在想想,隆德皇帝这么信奉道教,这人若是个道士说不定更容易些。
张妈妈见陆卷舒未搭腔,便窥着她的脸色小心的问道:“薛二爷也有些日子没来咱们一品楼了,你们俩不会真闹了什么别扭了吧。要我说,你也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气,能碰上薛二爷这么个实心实意对你好的,还不牢牢抓着不放,使什么小性子啊!”
“我能使什么小性子啊,张妈妈你放心好了,薛二爷这是家里有事儿,忙的脚不沾地呢!这才没工夫来我这儿风花雪月。”
“再忙也得劳逸结合嘛!”不然一品楼哪儿还有银子赚……
“张妈妈,你刚刚说的那位道长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是龙虎山的孙道长,长得五大三粗,不像个道士,倒像个武林中人……诶,你答应了,叫二爷帮我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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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还刚说过薛邵阳忙的脚不沾地,下午就有薛府的人上门来递消息。
说薛二爷邀陆姑娘过府一叙。
来递话的是个脸生的汉子,但那一身打扮,墨绿色的长袍加灰色的袄子,剪裁得体做工精良,倒像是薛家的下仆统一在锦绣楼里订制的着装。
陆卷舒想了想也没多生疑。想来也是薛邵阳许多天没见过二宝了,想借她的名号,想着法儿的偷着见二宝一面吧!
陆卷舒将二宝从被窝里捞将出来,又是刮面,又是发上打蜡的,好好梳洗了一遍。
“大过年的,也没什么礼物送给薛二爷,就把你打扮打扮,借花献佛的送出去吧,希望他吃起来可口。”
“什么,吃起来可口。”二宝羞赧的红了红脸。
“一会,你就戴着顶面纱坐着轿子去薛府吧。我下午还有点事儿,反正二爷日思夜想的也是你,我去了也是碍事儿。”
陆卷舒的脑海里一直想着张妈妈说的那个扶鸾起乩的孙道长,想去庙会走一走呢。
二宝点头应了。
她们两人都以为薛府里有薛邵阳映衬着,就算二宝一个人前去,也出不了大事儿。却没想过,薛邵阳此刻已经被打发去青州四郡收租了,这薛家如今是薛邵阳的母亲大人和薛家大爷的嫡妻在主事儿呢!
这一场鸿门宴,摆开了架势,正等着他们……
第22章 问神仙()
二宝穿戴成了陆卷舒的模样去了薛府,陆卷舒出门就有些不方便,非得打扮一番装个男人样,掩人耳目方才好。
她梳了个葛布的书生冠,穿一身夹棉的布袄,厚重的很,也正好掩去了她身上玲珑的曲线。乍看上期,还真像是个敦厚老实的矮个子书生。
等二宝坐着轿子,从正门出去了,陆卷舒这才偷偷摸摸的从后门出去了,还撞上一品楼一个帮厨的小丫鬟,那小丫鬟也没认出她来,还以为是楼里的恩客,恭敬的行了礼才走!陆卷舒心里极是得意,这易容术算不算是无师自通了。
城外的关圣庙热闹了好几天,陆卷舒从头转到尾,也没见那个张妈妈口中装神弄鬼给人占卜看相的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