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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樊呈祥恍若未闻,只是低头向门口走去。
定王皱了下眉头,又接连叫了两声:“呈祥,呈祥!”
樊呈祥依旧恍若未闻,向前走去。
定王心内不快,大喝了一声:“樊开山!”
一语惊醒梦中人。樊呈祥双肩一抖,这才醒悟过来!他赶紧转过身来,快走了几步,跪在定王的面前:“奴婢在!”
定王忍着怒气问:“孤方才连唤你两遍,为何不答!”他有些恼怒地说:“分明是藐视孤!”
樊呈祥吓得连连叩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如何敢藐视殿下?”他急急忙忙地解释道:“奴婢的老母病重,方才忆念老母,一时失神,请殿下责罚!”
“哦,原来是个孝子!”定王熟读《孝经》,马上对他人品的认知做了转变,顿时就收起了怒容。
原来在古代,“孝”作为一个伦理观念,正式提出的时间是在西周。春秋时期,礼乐崩坏,后来历经孔子、曾子、孟子、荀子等诸位圣贤的提倡和发扬,将孝这种对父母敬爱的伦理意识,逐渐发展成为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准则,使其成为道德的基础,一种天经地义的原则。
而到了西汉,统治者更是提出“以孝治天下”这个口号。这样,孝就被顺理成章地纳入了封建道德体系之内,成为封建统治的思想基础。这时的孝已经超越了家庭伦理的范畴,一跃成为传统中国社会在政治、文化生活中具有统领性的道德文化意识。
到了明清时期,“孝”更是演变为繁杂庞博的孝道文化,经过历代统治者的提倡与加强,孝与忠变成了中华民族的两大基本传统道德行为准则。而通常认为,忠孝二者相比,孝比忠更为基本。
定王关心地问:“可曾请大夫看过?”
樊呈祥面带哀戚地说:“请过三个大夫,但一直没有起色。这几日病情越发沉重了,奴婢心里十分牵挂,所以没有及时回应殿下。请殿下责罚!”其实,他的老母亲生病的原因,正是因为他被阉割做内侍的事情。不过,他可不敢对定王说实话,所以就把原因略过不提。
“太祖以孝治天下!”定王一边将他扶起来,一边否定他说:“孤怎么能够责罚一位孝子呢?”他略微沉吟了一下,说:“方先生乃是杏林圣手!孤请他去给你老母亲瞧一瞧病吧!”
定王这段时间不断对这些新来的内侍施些小恩惠,目的就是拉拢他们。而这个樊呈祥在这些新来的内侍中,颇有些威望,所以定王着意向他示恩。
“呃……,这个……”樊呈祥有些迟疑。他早就听说方以智祖孙三代都精通医术,心里非常想让方以智给他老母亲看病,也十分感激定王。但是,他是彭万年安插进来的耳目,专门负责监视定王,万一让彭万年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和他的家人恐怕会遭受责难,甚至杀身之祸!所以他心里十分犹豫。
定王看出了他的犹豫,体察入微地说:“不要担心!孤让方先生悄悄地去,不让人知道就是了!”
樊呈祥没了顾虑,便跪下来叩头说:“奴婢代老母谢殿下隆恩!”定王明知他是彭万年派来的眼线,还对他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这让他除了感激之外,还生出许多愧疚来。对彭万年阉割他做内侍,扣住他的家人作为要挟,强迫他做内线的事情,而深恶痛绝。他对彭万年除了憎恨、厌恶之外,还生出一些鄙视来!一个不忠之人,怎么能够赢得孝子的尊敬呢?
定王将他扶起来,意味深长地说:“先皇曾言,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孤相信,这句话没有错!”然后他又和颜悦色地对樊呈祥说:“你再去取一盅燕窝粥来给王定光吧!”他呵呵笑了一声:“他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樊呈祥躬下身来,毕恭毕敬地说:“是,是!奴婢这就去取!”他倒退着出了房门,心里面反复念叨着“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这句话。当他关上书房的房门,转身向外走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俺不但要做孝子,还要做一个忠臣!
他挺了挺腰杆,坚定地向外走去。
第八十五章 黑豆蔓()
时间一晃,就进入了腊月,年关的影子就就开始在窗前晃悠了。榆园军平常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却不敢怠慢年关!无论男女老幼,所有人全都忙碌了起来。男人们开始磨面碾米,女人们洗补衣裳,忙得不亦乐乎!他们在准备过年用的一切物什,米面油盐、鞋袜衣裳,不管是新旧贵贱,还是打过补丁的,总是要干干净净,不能把晦气带到下一年,;希望来年能有个好年景!
不过,王定光这几天的心情十分的糟糕!前些日子他同吴岚芷见面,向她表明了自己是榆园军的身份。当时就觉得吴岚芷的态度有些变化,只是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后来再去约她见面,便总是以各种借口决绝。这次已经是第三次拒绝了。王定光心里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份恋情已经夭折了!
但是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真实身份,迟早是要向她说明的。这种事情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如果一直隐瞒,到时被人揭穿,将会更加被动。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直言相告了。
那只翡翠手镯,王定光用一个锦囊盛了,一直挂在脖子上贴身戴着。他叹了口气,默默地那盛着翡翠手镯的锦囊从脖子上取下,藏在箱子的最底部,也将这份恋情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王定光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假装振作,抖擞起精神,往校场走去。他要去和自己的部下一起训练,免得自己独处的时候,总是会无缘无故地生出些伤春悲秋的哀愁来!
沿着曲折的小路,王定光来到了一片住宅区域,只要穿过这片区域,再往前走二里路,便是校场了。远远的,王定光就看见周崇礼倒背着双手,正在朝这里踱步。他低着脑袋,走的极慢,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王定光极其讨厌周崇礼!这个家伙是彭万年的军师,两人狼狈为奸!彭万年的许多坏主意都是他出的!在许多会议上,他经常为彭万年的利益,与方以智、阎尔梅或是蔡乃憨争吵。这会儿,这个家伙儿也许就在琢磨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主意呢!
王定光本想避开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但是这里就一条路径,没办法避开。所以他就大大方方主动上前打招呼:“周先生,您早呀!”
“啊,早,早!”周崇礼条件反射地回应。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愁闷焦虑的神色,仿佛有什么心事?他一眼看见王定光,立刻变了一副热情洋溢的表情:“哎呀!原来是定光啊!这么早要去哪里啊!
王定光回答说:“我去校场看士卒们操练!他们大多数都是些新兵,我得抓紧着点儿!也许来年开春就要打仗呢!”
“恩恩,果然勤勉!”周崇礼一边摸着鼠须,一边点头说。
王定光也顺口问:“周先生这么早出来,有什么大事情吗?”
周崇礼心中藏着事情,敷衍地说:“啊,没什么事情。就是在屋子里呆的时间久了,有点儿闷,出来随便走走。你有事,快去忙吧!”
平常周崇礼见到王定光总是拐弯抹角地打听定王的一些情况,或是对某事的态度。王定光总要提防着费一番脑筋,小心翼翼地同他周旋。今日他却一反常态,主动结束搭讪,着实让王定光松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地结束了谈话,向周崇礼告辞以后,向校场方向走了。
待王定光走了之后,周崇礼收了虚假的笑容。他的三角眼里射出两股阴毒的目光,朝着远处王定光的背影狠恶狠地剜了一眼,嘴里用低低的声音,嘟囔着骂了一句。然后他转过身来,倒背着双手,继续一脸愁闷焦虑的向前慢慢踱去,在心里暗自抽捡乱成一团麻线似得的心事。
小路的前边有一间茅草屋,秦老头背着一垛黑豆蔓踽踽而来。那座像小山一样高的黑豆蔓压得他弯腰驼背,每走上一小节路,就得停下来歇一下。细细的麻绳勒进蓬松的黑豆蔓里,深刻的就如同他苍老的脸上的皱纹一般。
这是他用来生火做饭的燃料。榆园军的驻地虽然有大片的榆林,但这是他们的屏障,所以并不会肆意滥伐,平常的燃料都会先用庄家地里的秸秆、瓜豆的藤蔓,不足的部分,则会捡取些树林里的枯枝败叶来补充。
秦老头将那一大摞黑豆蔓卸在茅草房东南角的柴草垛旁边。他直起腰来,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痰来。蓝靛色的棉袄脏的已经开始发灰,上面打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补丁,偶尔露出一星半点的白色,那是棉袄破了,露出里面的棉花来了。
秦老头怜惜地将棉花塞进破洞里,粗糙的老手摩挲了一下那个破洞,仿佛想将它熨平。他嘴里喃喃自语地说:“又得找他张婶儿缝补了。”
他怜惜完了那件破棉袄,又照例在那垛黑豆蔓里翻寻起来。这里面总会有少许残存的豆荚溜过收割庄稼人的眼睛,不过却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不一小会的功夫,他就寻找出十几个豆荚来。他剥开饱满的豆荚,里面睡着一串胖嘟嘟的黑豆子,用手轻轻一磕,这些胖乎乎的黑豆,打着哈欠骨碌碌滚进他的手心里。
豆荚一个接一个的被剥开,黑豆很快就聚集成了一小把。他用两只手来回倒腾着,轻轻地吹走豆荚的杂屑,然后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庄稼地里的黑豆是专门用来喂马的精料,秦老头这样的普通人是没有资格食用的。所以他要将这些黑豆留给他的小孙子——狗剩儿吃。他的儿媳前几年得了急症,病死了,他的儿子前年打仗的时候阵亡了,现在就只剩下狗剩儿这么一个亲人了。
自从儿子战死了之后,他们爷俩的待遇就急剧下降,以前儿子还能省下来些口粮,匀给他爷俩吃,勉强能吃饱饭,现在连饭都吃不饱了。毕竟他已经五十好几的人了,身体状况又不是太好,干不了重活,狗剩儿只有十一岁,正是能吃的年纪,现在秦老头每天愁的就是他孙子的这张嘴。所以,这些黑豆,他舍不得吃!
树林里响起一阵树枝刮蹭地面的声音,秦老头知道是他孙子回来了。他对着树林里越来越近的身影喊道:“狗剩儿!”
树林里回应了一声童音:“爷爷!”
“来,快来!爷爷给你好吃的!”秦老头向他招着手。
“哎!来了!”树枝摩擦地面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转眼间,从树林里就钻出一个半大的男孩子来。他穿了一身脏兮兮的黑色棉袄棉裤,袖子和前襟脏得油黑发亮,鼻孔里拖出两道亮晶晶的鼻涕,刚刚流出一半来,被他用力一吸,又缩了回去。他手里拽着一条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捆着一小捆干枯的树枝,这是从树林的地上拾取出来的。
秦狗剩儿拽着那一小捆树枝,飞快地跑到秦老头的身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兴奋地问:“啥好吃的?爷爷!”
秦老头摸了摸他的头顶,慈祥地笑着说:“你看,这是什么?”他从怀里掏出那把黑豆,伸开手掌,将黑豆展现在饥肠辘辘的秦狗剩儿面前。
“哎呀,黑豆!”秦狗剩儿脏兮兮小脸上的露出急切难耐的神情。
“来,把手张开,接好了!”秦老头笑眯眯地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