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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定光谢过了他,又去找张继君,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刚刚与张继君商量了几句,就看见吴殳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吴殳走过来之后,对着张继君拱了拱手,说:“定王殿下召见王定光、罗大胆儿和李猴儿!”
张继君不想让他们在战役还没打完的时候就走,迟疑了一下,问:“不知殿下召见他们有何要事?等会清军可能还会进攻,俺这里人手可不太够!”
吴殳不悦地说:“殿下所为何事,我如何知道?你这里有数千人马,也不差他三人。”他看见王定光的胳膊用布带挎在胸前,知道他受了伤。“况且王定光都已经受伤了,如何还能上阵厮杀?”
虽然张继君知道定王只是彭万年用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工具,但他毕竟是榆园军各营尊奉的共主,也不敢明着违反定王的谕旨,况且教训王定光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公然违命。他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你带他们走吧!”
吴殳便带着王定光、罗大胆儿和李猴儿等人回去复命了。
这次清军三省兵马会剿榆园军,由于闻香教圣姑王可珂提前告知了消息,彭万年将定王等人和营中的重要物资早就转移到了一个秘密地点,所以吴殳带着他们直接来到了定王所藏身的地方。
定王一看见王定光受伤,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三步两步走了过来,满面关切地问:“哎呀!光哥你怎么受伤?要不要紧?快找大夫来看看!”他一时心忧王定光的伤势,又用上平时对王定光的称呼。
王定光心头一暖,微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脱臼了而已!”他突然想起姚健彪是个兽医,又改口说:“不过找个大夫来看看也好!”
定王点点头,吩咐旁边的内侍去请大夫去了,屋里只剩下方以智、阎尔梅和吴殳等人。
罗大胆儿是个粗直的人,心里藏不住话,开口问到:“殿下,您召见俺们有啥要紧事儿?”
“嗐!能有什么要紧事!”定王歪着脑袋,斜瞅着李猴儿说:“还不是李猴儿不听他娘的话,跑去战场跟你一起杀清狗。他娘寻了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我求情,说什么他家九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要是李猴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李家断了香火,她死了也没脸去见地下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李猴儿被他娘的这种胆小行为羞臊地满脸通红,小声嘀咕说:“什么九代单传,顶多三代单传而已!你别听俺娘胡说!”
定王看见李猴儿这副窘迫样儿,开心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管是九代单传还是三代单传,反正我是不同意你们上战场的!刀枪无眼,棍棒无情,那里太危险了!”他扫了一眼三位小伙伴,说:“我已经想好了!你们都来当我的侍卫吧!这样既可以不用上战场,我们四个人还可以经常在一起玩耍!”
罗大胆儿搔了搔脑袋,有些不情愿地说:“但是当了你的侍卫,就杀不到清狗了!俺在俺爹和俺师傅的坟前立了誓言,要杀一百个清狗给他们报仇!”
定王伸出胳膊勾住罗大胆儿的脖子,对他说:“哎呀!你真笨!谁说你当了我的侍卫就杀不了清狗了?等抓到俘虏,我下令都让你来处死他们,不就可以了吗?”
罗大胆儿有些不以为然地说:“报仇雪恨自然要上阵凭真本事,亲手杀死清狗,处死被别人抓回来的俘虏算什么本事?那是刽子手才干的事儿!俺绝不会去杀俘虏!因为清狗只需要杀死,不需要俘虏!”
定王见说不动罗大胆儿,便对李猴儿眨了下眼睛:“李猴儿你快来劝劝这头犟驴吧!一起过来当我的侍卫多好啊!”
李猴儿也觉得上阵厮杀太过血腥,不太适合自己,当侍卫确实是个不错的差事。他兴奋地点点头:“罗大胆儿,小明哥说的对,还是当他的侍卫安全些!你看光哥都受伤了!”
被几个小伙伴晾在一边的方以智皱着眉头看着他们,有心要批评定王,又觉得当众教训他,会损害他的威望,心里打算着等下无人时,再私下规劝一番。
坐在一旁的阎尔梅少年时既有唾吐四海的习气,这会终于对这帮无知少年忍无可忍了!他咳嗽了一声,进谏说:“殿下,请您自重身份!不可乱了上下尊卑!”
第六十五章 一剿榆园军(十)()
定王十分尴尬地将胳膊从罗大胆儿的脖子上拿下来。他对这位破家资军,手刃爱妾,平毁先人坟墓,立志抗清,九死不悔的阎尔梅,除了敬重之外,还有几分敬畏。平常只要自己有不对的地方,他总是板起面孔来进谏,说话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他低下头说:“是是!阎先生教训的是!”他又诉苦说:“现在这些侍卫,全都是彭万年的亲兵,孤总觉得他们不是在保卫,而是在监视!”
方以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保卫和监视都兼而有之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咱们手中没有军队,只能依附榆园军。”他用手捋了一下胡须:“如果咱们能有自己的军队,又何须依附他们呢?”他转过身来对定王说:“所以臣不同意将王定光等人调来当殿下的侍卫!应该趁着这次王定光献策有功,让他在军中任职!这样就可以趁机获得一部分兵权!”
方以智所言,无疑是正确的。
定王心下还有些不舍,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也许能对王定光等人当侍卫有促进作用:“对了,昨天孤无意中听到两个侍卫的谈话,彭万年将他手下的一批亲兵阉割了,准备养好伤了之后,送来当内侍。”他撇撇嘴说:“以后不管内侍还是侍卫,全都是彭万年的亲信,只怕咱们师徒说句私密话都不放心了!”
彭万年把自己的亲兵阉割之后改作内侍?众人听了之后,都是一愣。
王定光眼睛一亮:“那这些内侍完全可以争取过来哦!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当阉人!这些人一定对他心存怨恨,咱们做做思想工作,应该可以让他们倒向我们!”
定王摇摇头说:“没用的!他们的家人都被彭万年控制住了,他们不敢抗命的!倒向我们也没什么大用!”
“那可未必!”王定光微笑着说:“只要他们不是彭万年的死忠,我们就可以将他们争取过来!殿下你只需要平常对他们多施些小恩小惠,笼络住他们就可以了。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大事,只需要将彭万年安插进来的眼睛,在关键的时候,闭上一只就可以了。大事的成败,往往取决于细节。也许在关键的时候,我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方以智与阎尔梅对视了一眼,点着头说:“言之有理!”他转向定王说:“不过,我认为还是让王定光和罗大胆儿在军中任职对咱们更为有利!王定光知兵,罗大胆儿勇猛,让他们去军中任职,也算是才尽其用了!况且,咱们手中没有一支可用之兵,说话总是没有底气!”
定王知道方以智所言正确无误,只好无可奈何同意:“好吧!”他有些失望从王定光、罗大胆儿和李猴儿的脸上一一扫过。忽然,他想起了李猴儿他娘的请托,又再做一番争取,希望能够把李猴儿调入侍卫队:“先生,李猴儿年岁太小,身板又比较单薄,不适合上阵厮杀,不如让他来做孤的侍卫吧!好歹孤在侍卫中也要有个心腹吧?”
方以智和阎尔梅一起看了一眼瘦弱的李猴儿,大概觉得他上了战场,也是炮灰的货色,便一起点头同意了。
定王心里稍稍有点安慰。
王定光当然也想手中尽早掌握一支军队,但是彭万年会那么听话吗?他有些担忧地说:“我担心彭万年会阻挠我在军中任职!”
大家都是一阵沉默。是啊,彭万年可能让定王的小伙伴外加死党掌握军权吗?
方以智倒背着手转了两圈,缓缓地说:“我们可以采取欲取姑予的策略!先要求将王定光和罗大胆儿调为侍卫,彭万年一定不会同意。然后我们再要求他们在军中任职,彭万年总不能全部否决吧?”
定王点点头,高兴地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他心里想着,最好彭万年一开始就同意王定光和罗大胆儿都调过来当侍卫。
其他人也都同意方以智的方法。
说话间,内侍带来了一个大夫,给王定光看过之后,说是无甚大碍,将养几日即可恢复。王定光心里也就不再纠结兽医正骨的心病了。告辞定王之后,王定光、罗大胆儿和李猴儿各自回去休息去了。
三省总督中军大帐内。
“报!”一个塘马从大帐外进来禀报:“开州塘报!”他单膝跪地,双手将塘报呈上。
旁边的一个标兵将塘报接过来,转呈至三省总督张存仁的桌上。张存仁拿起来,拆开一看,只见上面抬头写着:“巡按直隶真顺广大等处、监管屯田、监察御史宗敦一谨题,为塘报开州紧急贼情事。”
张存仁只看一个开头,花白的眉毛就轻轻抖动了一下。这已经是他接到的第三封关于开州被榆园土寇包围攻打的塘报了!第一封是开州知州杨天佑的塘报,第二封是大名道副使李惟桓的塘报。塘报的内容基本一致,无非是说,开州被十万榆园土寇包围,危在旦夕,伏请总督速发兵马飞援开州。
张存仁挥了一下手,对塘马说:“退下!”
那塘马答了一声:“嗻”,倒退了几步,转身出了总督中军大帐。
张存仁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正一跳一跳的疼痛。宗敦一、李惟桓和杨天佑哪里晓得他的计划!他们一见土寇围城,就慌了心神,塘报一封接着一封,催着张存仁发兵回援解围开州,真是不足予谋!
他们也不想想,榆园土寇虽然攻打开州,但却围三缺一!虽然兵家历来都讲究围师必阙,但虚留缺口并非放任不管,而是要在敌人逃跑的必经之地预设埋伏,使敌人在仓促逃跑过程中陷入埋伏圈中。如果是这样,榆园土寇又怎么会让塘马送出信件来呢?
这越发证明了一点,榆园土寇在玩围魏救赵的鬼把戏!这些榆园土寇一方面用少量兵力牵制己方大军,另一方面却汇集人马攻打开州,企图让自己顾此失彼,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看来榆园土寇也不简单啊!
但是也不能对这些塘报充耳不闻,万一开州被榆园土寇攻陷,那这失城的罪责,必然要背上了。到时候就算有摄政王袒护,那些弹章也得把自己弹得满头是包了!
张存仁感到脑袋疼的更厉害了!他有些伤神地望着桌案上摆着的三封塘报,心里默默算计着,什么时候撤兵回援才是最佳时机?
他坐在椅子上,用手摸了摸那长三寸二分,宽两寸的银质总督关防,上面凸凹不平的是满汉文的大篆,一如他现在忐忑不平的心情!
他一直在等一个人的消息!大明镇总兵王燝的战报!王燝从崇祯末年就同榆园土寇作战,熟悉他们的作战风格,自己又派了爱将张胆带着三千标兵与一百多名猎户支援他,他这一路人马,是最有可能攻破榆园土寇老营的人了!
他心里有些焦躁不安,站起身来在大帐内走了两圈。大帐两侧摆放着他的总督卤簿,分别是青旗两面,飞虎旗两面,杏黄伞和青伞各两把,兽剑两只,金黄棍、皮槊各二根,兵拳两个,雁翎刀两把,旗枪四支,回避、肃静牌各两块。这些仪仗器具正静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