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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除此之外,总督还可称呼为制台、大帅、制军等。
韩同知和展通判都是佐贰杂员,升迁无望,平时最喜恃权谋财,听了这话犹如掉进了钱窟窿里,立刻满口子的应承。
梁凤鸣一边往大堂外边走,一边指示工作:“这些日子抓的人太多了,班房已是人满为患,导致关押条件迅速恶化,昨日已经瘐死三人!”他在大堂门口停住了脚步:“气候逐渐炎热,我担心会有疫病爆发,你们要尽快审理,不可将待审囚犯久系不决,拘禁淹滞!”
佐贰官平常不过仰印官之鼻息而行事,面对顶头上司的指示,韩同知和展通判不约而同地念起了官场三字经:“是是是!好好好!行行行!”
梁凤鸣又说:“对于这次全城搜捕,坊间非议甚多,我这里已经收到了十几份请托的帖子!”他将一份名单递给二人:“你们要抓紧审讯,只要确认不是榆园匪类,能开释的就开释,能保释的就保释。”他加重语气说:“切记:以德化民,以刑辅治。”
韩同知和展通判同时向梁凤鸣保证:“堂翁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进行疏狱!”
梁凤鸣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便下了台阶,钻进早已准备好的轿子里。韩同知和展通判一起送到了知府衙门大门外,方才互相庆幸着往回走。
二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分别在二堂东西两侧的花厅,同时进行审理,既加快了疏狱的速度,也避免了二人因同时审理一个案件,不好分赃的局面。
王定光又被衙役领着,来到了二堂的西花厅。衙役行礼禀报:“启禀通判大人,人犯王定光带到!”
展通判坐在条案后面,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捏着茶杯盖,正在品茗。他放下茶杯,挥了挥手,对衙役说道:“嗯,你先退下吧!”
王定光听着声音耳熟,抬起头来一看,条案后面坐着的正是胡二口中的神秘贵人——展通判。
展通判看着他,眼睛里飞过一丝笑意,口中问道:“看你像是个有教养的人,一定会书写吧?先自己写个供状吧!”
供状?哥从来没接触过啊!具体什么格式?
王定光用右手食指抠了耳鬓,老老实实地回答:“字写得丑,怕污了您的法眼!”
展通判含着一口茶水,“唔“了一声,一边点这头,一边将镇纸挪到一旁,对旁边一个承刑书吏说:“还是由你来代写吧!”
承刑书吏躬身答了一声是,便开始了例行公事的询问。这承刑书吏每讯完一次口供,就对口供进行核对,运笔如飞地作着记录。
清代时,刑事案件以证据作为定案的依据,但证据之中最为重要的仍然是供述,口供乃证据之王,正所谓“据供以定案”。
不一会的功夫,讯问就结束了。承刑书吏递给王定光一张纸,要他签字画押。王定光好奇地接过来一看,真的是一份供状。
上面抬头一行,靠中间写着两个大字:供状。里面内容写着:供状人王定光,系北直隶小五台山人氏,年二十岁。状供顺治四年五月初五,因不合夜间在大名府街道行走,违反宵禁,故被锁拿。所供是实。最后末尾写着时间顺治四年五月初十,王定光在供状人的地方签了名字,又画了押。
承刑书吏将供状呈交给展通判。展通判扫了一眼供状便收了起来,命人将王定光带了下去。
王定光一边跟着衙役往回走,一边暗自猜测刚才在大堂门口听到的梁知府讲话。这梁知府去总督署议事,都会议些什么事情?难道是要找回场子,商量着如何攻打榆园军的大本营了?
第三十五章 方略()
大名知府梁凤鸣来到了占地五十余亩的总督署,头先第一道门便是辕门。东辕门上书“都南屏翰”,西辕门上书“冀北干城”。一位文巡捕(专门负责接待高级文员谒见总督,类似于现代的礼宾员。)将他从辕门接引进了大门,大门正中悬一竖匾,白底黑字“直隶总督部院”六个大字。
穿过仪门便看见一座五开间的布瓦顶硬山式建筑,这便是总督署大堂了。梁凤鸣站在堂外一眼就望见了大堂内那块硕大的屏风,上面描绘有丹顶鹤、海潮和初升的太阳,这可是只有当朝一品才有资格配用的图案!三省总督,这可是代表着权力的巅峰!
在知府衙门,身为正四品官的梁凤鸣被人尊称为堂翁,但是到了这里,感觉屁也不算!
梁凤鸣感觉自己瞬间就被这副图案压榨出了渺小!
文巡捕在堂外高声通报了一声,得到许可之后,便对梁凤鸣说:“部院大人有请!”
梁凤鸣赶紧双手撩起官袍,“噔噔噔”上了台阶,走进大堂内。
只见屏风前面有一方木质地坪,距地约一尺高。地坪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公案桌,一位身穿金边蟒袍,头戴镂花金座凉帽的大官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目不斜视地看着他。
梁凤鸣利用眼角的余光,早就看清了大堂内左文右武坐满了两排人。他暗道一声糟糕,急忙用双手甩了一下马蹄袖,双膝跪地,叩首禀称:“大名知府梁凤鸣,叩见部院大人!”他用脑门磕了一下大堂地面的青砖,不敢抬起头来:“卑职因为忙于疏狱,来的晚了,请大人责罚!”
一个沙哑且略显老迈的声音从公案桌后面传了过来:“你并未迟到,只是他们来得早了些。”这舒缓的声音里虽然透出几丝沧桑,却让人听出了十足的中气。
他大概瞧出了梁凤鸣的紧张,略带调侃地说:“只是议事而已,又非辕门擂鼓,点兵聚将!迟到了也不会杀人祭旗!你却不必紧张!”
大堂内的文武官员听到总督大人诙谐的调侃,又看到梁知府紧张的表情,感觉有些滑稽,想笑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一个个抿嘴鼓腮,做蛙鸣状。
大堂内的气氛顿时松缓了下来。
梁凤鸣心内松了一口气,赶紧做足了拜见礼,起身后在左边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心中不由得对张总督生出一丝感激来。
三省总督张存仁见左右文武官员全部到齐,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始了会议讲话:“今日将诸位召集至此,主要是为了商讨如何剿灭榆园土贼一事。”
他首先开宗明义,定下了会议的主题。“本部院刚刚上任不久,省城即遭榆园土寇围攻,我已向摄政王上折请罪,想必用不了多久,降责的圣旨就会下来。”
梁凤鸣听到他说这话,觉得这位刚刚就任不久的三省总督大人时运有些不济,如果因为这件事遭到朝廷的贬谪调任,可就太倒霉了!他望着这位名叫存仁,面容祥和,待人宽厚的老者,内心隐隐地生出些同情来。
张存仁端起公案桌上的茶碗,呷了一口茶又接着说:“本部院对榆园土寇所知不周,想听一听诸位的高见,不知道哪位先来说一说呀?”
梁凤鸣因为总督大人对他的宽厚,所以急于表现自己,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施礼:“启禀部院大人!卑职身为大名知府,对榆园土寇所知甚详,就由卑职先来抛砖引玉吧?”
他见张存仁微微颌首,觉得受到了鼓舞:“榆园土贼起自明末,以濮州、范县为窟穴,后蔓延至曹州、朝城、观城等地,凡数百里,行旅裹足者几二十年。”
他换了一口气又说:“从来海岱之区,急功利而喜夸诈。人心难靖,风俗多嚣,户户谈兵,人人习战,民风强悍。曹州、濮州、观城、范县等地,已是处处贼薮,在在匪窟。有名巨寇共有八营,各自雄峙一方,已是势将燎原。”
他话锋一转:“顺治元年,榆园匪寇就曾攻占了大名府。不过,我朝大军回师之后,随即又收复了大名府。”他宽慰道:“相比以前,部院大人刚刚上任就能坚守城池,已是十分不易了!”
张存仁听了他这番排解的话,嘴角不为人觉地向上翘了翘:“梁知府已经抛砖引玉,谁再来说点金玉良言呀?”他伸手示意梁凤鸣坐下,又对右手边的一排武将说:“文官说完,该武将了!”
座中有一位叫王燝的中年武官“嚯”地站了起来,面向张存仁抱拳行礼:“既然大名知府都已经先说了,那我身为大名总兵,也不能落后。我就说说对榆园土寇用兵的情况吧!”
他嗓门粗大,声音洪亮:“顺治元年,因我朝大军西下,流寇李自成部伪将王鼎铉,占据内黄县城,勾结榆园土寇苏自兴、邓名扬等,纠合内黄、开州等处匪众十余万人,攻占了大名府。末将当时就任镇守真顺广大署总兵官,会同道臣邱茂华,提兵南下,击败贼寇,然后分遣将士,直抵巢穴,可惜……”
他叹了一口气说:“榆园地处曹濮之界,范县观城之域,广袤数百里,荆榛榆棘,稠若比栉,车不得方轨,马不得骤驰,交通闭塞,行走艰难,几无路径可入,十分不利于大军作战,最后只能无功而返!榆园土寇,素称狡黔,自从吃了大亏之后,便不予正面交锋,经常出没榆林,飘忽无定。守汛兵丁本就不多,相去各镇又远,一闻州县告变,罄出扑剿,则省会空虚,各路调兵急难呼应,兵到则东剿西遁,兵撤则勾连复起。所以破城掠邑,每肆狂逞。”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总结道:“榆园土寇,击败则易,剿灭则难!”
张存仁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示意王燝坐下。他一边闭目冥思,消化刚才王燝讲话里的诸多信息,一边将右手挎在石青色的朝带上,镂金衔玉的四块方版上各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又对左手边的一排文官说:“榆园匪类,既然叫做土寇,那部众必然多是本地土著!几位守令可有良言相告?”
坐在左手边的一众文员听了这话,一个个左看右顾,却都不敢发言。
梁凤鸣见有些冷场,略略思索了一下,随即起身发言:“自前明至我朝这数十年间,天灾**不断,兵戈战乱纠连,土地多已抛荒,从曹濮二州至范县、观城诸地,许多无主荒田,皆种有贼麦,而穷困民众,则多半通匪,襄助贼氛。所以,卑职以为,单纯用军事手段已经难以剿灭榆园土寇,必须剿抚并用,方能弥平匪患!”
“嗯,说的好!”张存仁舒展双眉,用手轻轻击案,以示赞赏:“剿抚并用,有些眼光!”
下首坐着的元城县令项始震听到总督大人称赞梁凤鸣,也不禁有些跃跃欲试:“卑职也赞同梁大人的方略!用剿是治标,用抚是治本,只有剿抚并用,方能标本兼治!”
他见张存仁闭着眼睛不住点头,觉得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恨不得把心肺都掏出来亮给总督大人看:“其实,这贫民通匪,亦是无可奈何!自从我朝定鼎中原以来,兵戈不休,钱粮税赋征收颇重,大军兵马亦时有骚扰地方,富者变贫,贫者益更赤贫,走投无路,便投靠匪寇。所以卑职以为,若要拔本塞源,必须用抚!抚之一字,最为关键!试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右边上首座处响起一声炸雷:“放屁!”
项始震被这吼声吓地打了一个哆嗦!他偏过头来一看,坐在右边武将首座的镶红旗蒙古梅勒章京武拉禅正须发皆张地瞪着他。他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把剩下的话,也全数咽进了肚子里。
“若是没有足够的粮草,大军如何追剿流寇?如何能打得下这一大片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