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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父子到了城头,和包拯施礼,包黑子目光注视着城外,没有多说什么。王宁安看到他的拳头攥紧了,似乎包大人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能上城的都来了,包括被罢官的朱通,他也带着几个家丁,而且显得比包黑子还要紧张,他探出垛口,伸长了脖子巴望着,十分焦急。
王宁安只是扫了一圈,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城外。
沧州城墙高有两丈五,城里的士兵也不算少,按理说辽国不出动大规模的人马,应该拿不下来,可即便是心中有底儿,王宁安的手心依旧冒出了冷汗。
他暗自责备自己的懦弱,突然远处出现了一片蚂蚁大小的黑影,他们快速跑着,呼喊声被风送到了城中。
“是大宋的百姓!”
公孙策低呼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刷得一下看向了城外。
差不多有二三十人,他们破衣烂衫,没命跑着。离着城墙越来越近,喊声渐渐听到了。
“快开城门啊,放我们进去。”
“快开城门啊!”
公孙策急忙看向包拯,“大人!”
包黑子举起右臂,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打开城门,可是包拯的手迟迟放不下……在更远处,出现了一群旋风一般的骑兵。
“是辽狗!”
有人惊呼起来。
城头的士兵立刻警觉,王宁安也觉得心脏猛地一缩。
那些骑兵速度极快,呈现一个扇子面的形状,把逃跑的百姓兜在了中间。他们在马上挥舞着弯刀,大肆狂笑着,毫无顾忌。
“快开城门啊,放我们进去啊!”
“大老爷,求求你们了!”
“青天大老爷,再不开门,我们就完了!”
百姓的呼救,如同泣血的杜鹃,让人不寒而栗。包拯的身躯突然晃了一下,他的眼睛猛地紧缩,努力扬起脖子,向天空看去,他不想让自己的泪流下来——他是沧州的父母官,城外是他的子民,他应该救援。
可城内又何尝不是?
而且城内还有几万人啊!
万一开了城门,辽狗杀进来,这么多的百姓该如何是好?
包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低声道:“关紧城门,严防死守。”
他的命令刚刚下达,突然从人群当中跑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她连滚带爬,向着城墙上拼命招手。
“爹,爹啊,快救我啊!”
女子跑了两步被绊倒,匍匐在泥水坑里,狼狈不堪,她绝望地伸出手臂,呼喊着:“快救我啊,爹!”
……
“是秀儿!”
城头的朱通突然青筋暴露,暴跳如雷。
“秀儿别怕,爹会救你的!别怕,别怕啊!”
他猛地回头,就要下城去开门。
“站住!”
王朝和马汉拦住了他的去路,朱通的眼睛都红了。
“滚开!”
“不许去!”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大人有令,紧闭城门!”
“大人个屁!”朱通狠狠啐了一口,手按着刀柄,一下子抽出了佩刀。
“你们两个给我滚开,谁敢挡着老子,老子剁了他!”
王宁安站在了旁边,看得真切,他一直以为朱通是个人渣,现在他也不想改变看法,只是不是每一个人渣都会渣到底儿的。至少朱通此时的表现很像一个好父亲!
“朱通,你不能胡来,沧州城的百姓怎么办?”
“老子女儿都没了,要沧州城有何用!”
朱通状若癫狂,挥舞着腰刀,“数三下,你们再不滚开,老子就大开杀戒了!”
王朝和马汉十分为难,他们只能握紧了腰刀,大人的命令不可违抗,沧州城不能有失,绝对不能开城……
一触即发之际,突然包拯的声音传来。
“让他出去吧!”
王朝马汉一愣,急忙收刀,让开一条路。朱通也愣了,他突然跪在地上,磕头道:“包大人,大恩大德,朱通来生再报。”
没等朱通下城,包拯突然又道:“慢,坐箩筐下去!”
朱通好像被雷打中了,还是不能开城门啊,坐箩筐出城,自己的战马怎么办?救了人,往哪里逃?
他的脑中只是一闪念,城外的哭喊声变成了惨叫,一群辽兵已经开始了杀戮。
朱通猛地一跺脚,他摸了一把眼泪,扭头冲到垛口。
张龙赵虎带着几个人提着绳索,缓缓把朱通放下去,离着城下还有五六尺,朱通就纵身跳过去。踩着护城河的冰,冲向了辽国的骑士。
孤单单,冷清清,只有他一个。
朱通看到了两个肮脏的辽狗扑向了他的女儿,朱通只觉得胸膛都要炸开了。
他把刀举得高高,厉声喊道:“大宋沧州指挥使朱通在此,辽狗受死!”
这是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朱通疯狂一般冲向了辽兵,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肩头,他的身体顿了一下,继续往前冲,腿上中了一箭,在地上一滚,又义无反顾往前去。
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任凭辽狗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个伤口,终于他冲到了女儿的面前,对面的辽兵用长枪刺透了朱通的胸膛,朱通用尽了最后力气,把手里的刀掷出去,刺入了对方的咽喉……
第59章 哀兵必胜()
朱通重重倒下去了,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却还是盯着女儿的方向。他有过很多女人,却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把女儿视作生命,视作一切!
过年的时候,家里太乱,乱七八糟的客人太多,女儿喜欢清静,朱通特意派人送她去寒云庵念经。哪知道他突然被包黑子弹劾,女儿匆匆赶回来,结果遇上了辽兵。
自己做了太多的恶事,报应到了女儿的身上!
朱通的眼角流出了泪水,他无比悔恨,直到死,眼睛还瞪得大大的,舍不得闭上。
被他一刀掷中的辽兵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刀刺入脖子不深,虽然鲜血流淌,却没有要了他的命。
这个辽兵抓着刀柄,抽出了刀,鲜血又冒了出来,胸前都是一片鲜红。他没有想到,一个卑贱的东西居然能伤到自己。他发了疯一样,冲到了朱通的身边,用手里的刀不停砍着朱通的尸体,啥时间血肉模糊,被砍成了一堆烂肉,好像是扭曲的破布。
城头上的人们都看得真切,所有人的心好像都被掏了一把!
哪怕是平时最看不起朱通的包拯、公孙策,此刻都百感交集。包拯用力握紧拳头,指甲刺入手心。
王朝马汉瞪着牛眼,喘息粗重,猛地向前,想要请战出城。公孙策对他们用力摇头,泪水从眼角流下来。
城上每个人都悲愤不已,就在此时,辽兵把手里的刀砍断了,他扔了刀柄,伏身想要拿出靴子里的匕首,把朱通的脑袋砍下来。
他弯着身躯,突然觉得后脖子一阵疼痛,顿时他惊得忙站起来,不停晃动身躯。在他的背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一只手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簪子,尖锐的一端刺入了辽兵的后脑。
辽兵发出痛苦的嚎叫,旁边的同伴慌忙跑过来,他们用手里的武器向女孩子砍去,在她羸弱的身躯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她几次要昏过去,却还是死咬着牙关,紧紧抱着辽兵。
渐渐的女孩手上没了力气,辽兵也转不动了,从后脑流出了脑浆,两个人以怪异的姿势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辽兵的眼里写满了惶恐不甘,女孩却带着甜美的笑容……爹,女儿不用你保护了,女儿能给你报仇了!
朱通和朱秀儿,父女两个,在上千名大宋军民的面前,凄惨地死去,辽兵砍下了他们的头颅,挂在了马脖子上,作为战利品。
他们癫狂地向城头示威,大喊大叫,旁若无人。
“大人,拼了吧!”
王朝马汉带着许多差役官兵一起大喊,他们单膝跪倒。
包拯脸色灰白,身躯不停颤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有血性的人,就应该拿起武器,拼死一战,哪怕掉了脑袋,也比当一个懦夫要强!
可是身为朝廷命官,几万百姓的命都托付给自己,能轻易下决断吗?
包拯无比痛苦,最终,他只能默默摇摇头。
任凭辽兵如何叫骂,死活不出城。
就在包拯下决心的前一刻,王良璟已经转身下了城墙,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非常非常不好看,他的步子极快,王宁安小跑着都跟不上爹爹。
离开城墙好远,王良璟突然停住脚步,王宁安差点撞上他。
“宁安,爹要出城!”
“我也要!”
“我要去拼命!”王良璟大叫道。
“我要去杀了辽狗!”王宁安不甘示弱道。
爷俩对视了半天,王良璟先投降了,他深深吸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情绪。
“宁安,爹对不起你们,这一去爹很有可能会死,再也没法照顾你们了。可……爹不能不去!”王良璟用力握着拳头,悲愤到了极点,胸膛里的怒火要把他烧的疯癫了。
“城外不过区区百十几个辽狗!沧州城中,有上千士兵!竟然无有一个男儿,朱通死了,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他都是好样的,朱秀儿死了,一介女流,尚且能杀死辽狗,为父报仇!我们算什么?懦夫吗?孬种吗?”
王良璟扯开盔甲,露出健壮的胸膛,任由冷风吹拂。
好半晌才说道:“爹必须去,爹要是不拼一把,这辈子你爹都是个没用的废物!再也抬不起头!”
王宁安努力挺起胸膛,争取和高大的老爹拉近距离,沉声道:“我们不光要拼命,还要把这伙辽狗都留下来,用他们的人头,祭奠朱家父女,祭奠所有无辜的人!我们会赢的!”
王良璟被儿子的态度惊呆了,他反而踟蹰起来。
“宁安,咱们真的能赢?”
“能,有力使力,无力斗智。”王宁安自信十足,两世为人,没有任何人比王宁安更惜命,可是朱秀儿拼死为父报仇,彻底打动了他,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要义愤填膺。再没有动作,他都会疯掉的。
王宁安发誓要把所有辽兵都留下来,把他们的尸体堆成山。他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只是愤怒没有让王宁安失去理智,反而是更加清醒。
辽兵能够肆无忌惮,他们有两个杀手锏。一个是战马,他们平均每人配三匹战马,来去自如,宋军靠着两条腿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第二个辽兵之中有不少射雕儿,论起武功,王良璟不怕任何辽兵,可他的箭术和骑术比人家差了一大截,出城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要想克制辽兵的弓箭,必须夜间出战,要想牵制战马,必须把他们带入崎岖的地形,设下埋伏,一举成擒。如果真是正面硬拼,即便打赢了,他们也可以逃跑,咱们不能干亏本的买卖!”
到了这时候,王宁安还能保持冷静,让王良璟是自愧不如。
他思量着王宁安的话,十分有道理。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辽兵也不是笨蛋,他们会傻乎乎自投罗网吗?
“事在人为,假如需要一个陷阱,放在哪里最好?”
王良璟思量一下,说道:“野狼谷!没有比那里更合适了!”
他们打过野狼谷,对那个葫芦形的山谷记忆犹新,如果不是用计把里面的人骗出来,哪怕死上千人,也拿不下来。
“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