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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虎熊的热血将士,皆以能环护在那面赤旗四围之下,而感到荣耀自豪。
这次为公孙白的讨贼大军的先锋军马的,正是公孙白麾下三大步战精兵之一——太平军。
赤旗之下,张郃坐胯着他的战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刃,直射对岸。
此时正是春汛时期,连续下过几场暴雨,浚水河面上波涛滚滚,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川流不息,河水的颜色也因一路裹挟而来的泥沙而变成了黄色。
河水对岸,数万曹军的营帐布满沿岸一带,水寨连绵数十里,负责留守浚水的正是曹营名将满宠和刘晔。
在他的身旁,副将高宠望着那波涛翻滚的河面,不觉惊道:“河水暴涨,敌军又防守严密,如何过河,看来得等魏公的大军到来,再以仙术祭出宝船,或可渡江破敌。”
张郃眉头紧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色道:“若是等到魏公前来再渡江,则曹操的主力大军也亦到达,如此我等便失去了为先锋的意义,先令大军就地扎营休憩,再好生商榷一盘,务必在曹贼大军到来之前占据浚水南岸。”
他手中长刀一举,身后便响起了一阵悠远而绵长的号角声,如同飓风一般扫过浚水北岸,十万大军旌旗起伏,不断的往后传达着号令,然后缓缓的停了下来。
***************
晚霞如火,浚水河面上波光粼粼,一片通红,如同一江血水一般。
张郃纵马沿着浚水北岸而行,身后跟着高览、周仓和裴元绍三将和一干扈从。
只见对面水寨防守森严,错落有致,深得防守之妙,不禁暗自佩服。
江面之上,艨艟走舸,来回穿梭,巡视着江面,见到偶尔驶往这一段打渔的渔船,便将其撵走,甚至直接将船夫踢下水,拉走渔船的。
突然,张郃被河水上游而来的一抹帆影所吸引,只见来船越来越近,仔细看来竟然有数十艘大船,成群结队而来,缓缓往下游而去,然而江面上的巡逻船只不但没有加阻拦,反而似乎在向船上招手示意。
这些大船吃水都很深,很显然船上有不少物资,对于到处劫掠的曹军来说,居然不但不组织战船去劫掠,反而主动示好,令张郃不禁大惑不解。
张郃当即令人找来一名熟悉情况的军侯,前来询问个究竟。
那军侯指着那队大船上飘扬着的大旗,道:“此乃荥阳郑家的商船,荥阳郑家乃千年望族,族中出了不少声名赫赫的鸿儒,又有人在曹贼麾下为官,再加之此次大战,郑氏献粮五十万斛,绢布万匹,是故郑氏之船在豫州、兖州和司隶等地畅通无阻,无人阻拦。”
荥阳郑氏先祖可追溯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其王室国灭后仍以郑为姓,以故地荥阳为郡望,而曹操占据中原之后,郑浑、郑泰等人投靠曹操,家族的生意也愈发红火,遍布中原各地,而且其每年都将利润的三到五成献于曹操,所以郑家的商队在曹操的势力范围之内是重点保护对象。
张郃望着那杆巍然屹立在浩浩荡荡的商船之中的大旗,只见一个斗大的“郑”字依稀可辨,眼中神色闪烁,若有所思。
突然,他转身回过头来,望向高览笑道:“元朗曾精练水军,劫此商船应不在话下。”
连日来,张郃等人从上下游沿岸的渔村,搜集了数百艘渔船,虽然比不得战船,但是太平军中有上万名经高览训练多年的水军,在官渡之战前曾封锁黄河,若是劫掠郑家的商船,自然不成问题。
高览神色一愣:“劫商船?”
张郃笑道:“只劫旗号和侍从衣帽,不劫财物,不伤其性命。”
高览似乎明白了过来,当即应道:“遵命!”
张郃急忙阻拦道:“不急,待其往下二十里再动手,避免走漏风声,前功尽弃。”
……
三日之后,高览率百余膄大小渔船自下游而来,一路与曹军巡逻的战船多有交锋,终于靠近北岸公孙军水寨。
张郃亲自迎高览于水寨,笑问道:“元朗一路辛苦,此去如何?”
高览笑道:“幸不辱命!”
张郃大喜道:“时机已到,击鼓升帐!”
咚咚咚~
号鼓声起,张郃遂召集诸将,向他们宣布,将尽起兵马,杀过浚水,一举攻下敌军水寨。
众将忍隐多时,早就蓄满了战意,今见张郃决心已下,无不热血沸腾,战意狂燃。
“将军,末将愿为前驱,杀上南岸。”周仓第一个慷慨叫战。
高览和裴元绍也皆告奋勇,纷纷要打头阵。
张郃却手一挥,压制住了激动的众将,冷静道:“满宠和刘晔,皆是曹营名将,非是庸才,此番攻取敌军水寨,只可智取。我们要不动声色的接近水寨,趁着贼军不及反应,一举杀入。”
不动声色的夺取水寨?
众将面面相视,均是露出了难色。
曹营的五万兵马,有两万余众是布署在城外水寨,他们若要攻水寨,就一定要乘船过河,势必会引起敌军注意,又如何能做到不动声色?
张郃却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了高览:“元朗,我现在要让你演一出戏,你可愿意?”
高览一怔,狐疑道:“不知将军要叫属下演什么?”
“商人。”张郃轻视道出两个字。
高览终于恍然大悟:“郑氏?”
张郃大笑:“正是!”
郑氏,正是,发音完全相同,一时间倒把身旁的裴元绍和周仓等人闹糊涂了,不知两位主将到底打的什么机锋。(。)
第409章 夜渡浚水(第三更到求月票)()
♂,
次日。
黄昏时分,浚水之上,一片的金波鳞鳞。
高览负手立于船头,低头看一眼自己商人的打扮,这让他感到颇不自在。
回头看一眼身后,二十余艘商船正紧随其后,船桅上,那一面“郑”字的商旗,正迎风飘扬。
高览此行,正是奉张郃之命,要不动声色的拿下水寨。
从表面看去,这些商船上都贴着郑氏商船的标记,船上忙活的都是些摇橹、扬帆的船工,都身着郑氏商号的统一着装,但船舱之中,却暗藏强弩、缳首钢刀和铠甲,船上的将士都是十万太平军中精选的百战锐士,只需一两分钟的功夫,便能变身为全副武装的凶猛甲士。
时近傍晚,商船行至了南岸水域,缓缓的靠近了南岸的靠下游处的水营。
一见有船只靠近,迅速有一队警戒的曹军奔至栈桥,为首的军司马一面令部下弯弓搭箭,一面站在岸边,大声喝斥着,令商船不得近岸。
“军爷不要放箭,草民乃是荥阳郑家的商队,如今天色已晚,不敢再继续航行,只想在渡头停靠一宿,还望军爷开恩。”
高览拱手陪着笑,船未靠岸,人已跳了下来,几步涉水上岸。
那军司马听闻是郑家的商队,戒备松懈了几分,却又沉声道:“上峰有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入渡头,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这天都黑了,伙计们都累了,请军爷行行方便嘛。”高览笑嘻嘻的凑上近前,顺手将一块羊脂玉佩,装作拱手的样子,塞给了那军司马。
那军司马却是个识货人,借着落日的余晖照了照,便知道是纯正的羊脂玉,价值千金,非寻常之人可得,不禁心头大喜,暗自赞叹这荥阳郑家果然是名震中原的大户,出手的确阔绰,也只有荥阳郑家才会一出手就有这样的大手笔,疑虑更是减少了几分。
那军司马当即将羊脂玉佩收入怀中,马上又换了一副面孔,摆手道:“夜中行船确实危险,我就网开一面,让你们在渡头暂留一宿,不过你们都得呆在船上,不许下船,知道吗?”
“小的明白,多谢军爷。”高览连连称谢,忙召呼其余商船靠岸,并叫拿出船上所备酒食,犒劳岸边警戒的这队士卒。
钱也拿了,酒也喝了,一众曹军士卒更加松懈,放完放松了警剔。
一名头脑清醒的军侯忍不住问道:“如此多的商船在此靠岸,是否不妥,不如先问过满将军和刘将军?”
那军司马不禁心头大怒,他刚收了人家的重礼,娘的要是问了满宠和刘晔,闹个不好,不但玉佩要上交,自己还可能受到责罚,岂不是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那军司马怒声道:“些许小事,老子还做得了主,无需烦扰两位将军!”
那军侯被他这一吼,只得耷拉下脑袋,不再说话。
看着那些吃吃喝喝的军卒,高览眼中掠过一丝冷笑,喃喃道:“张将军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如此!只是可惜了我那家传的玉佩,那可是已传三代之物啊……”
不知不觉中,时已入夜。
月凉如水,虽然已是仲春时节,但是晚上仍然寒气森森,夜雾之中的曹军水寨,一片静寂,灯火昏黄之中,仍有一队队巡逻的士兵在来回穿梭。箭楼之上更是弩箭林立,江面之上仍旧游弋着哨船。
岸上的旱寨之中,一队兵马缓缓驰来,正中的一人,身披精制连环甲,腰悬宝剑,胯骑白马,正是曹军主将刘晔。
曹操的主力大军已然到了百余里之外,不出三日便即将达到,满宠和刘晔两人自然知道越是紧要关头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夜晚,更是敌军夜袭的时候,所以两人都会轮流视察一番,以防出什么纰漏。
刘晔在一干将领的簇拥之下缓缓来到水寨之前,然后翻身下马,沿着水寨一路巡视过去。
刘晔和满宠两人都是治军严谨,一路上遇到打瞌睡的,只顾聊天的军士,则严加呵斥,遇到坚守岗位的将士则大加赞赏一番予以抚慰,一时间刘晔所行之处,人人神色肃然,站的笔直,精神抖擞。
只是天不如人意,或许是曹操气数已尽,刘晔巡查的方向这次是先往上游,计划巡查完上游再巡查下游,否则张郃的计划终究是一场空。
眼看刘晔逐渐往西北面的上游方向逐渐而去,东南面下游方向的公孙军已然开始行动了。
二更时分,高览见时机差不多了,遂是令藏于船舱中的士卒们,尽数下船。
十数名精锐的斥候,早已如同狸猫一般,潜行到江岸边,干掉了江岸边望楼上的守卒。
几百号公孙军精锐士卒,如同幽灵一般,借着夜色的掩护,鱼贯而行,悄无声息的摸上了岸。
一队巡逻的士兵恰恰赶来,见到这群不速之客,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咻咻的弩箭声起,这只二十余人的巡逻小队,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全部葬身于乱箭之下。
呼啦啦~
数百名公孙军锐士,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水寨之内。
咔嚓!咔嚓!
手起刀落,一名名喝得大醉的值守士卒,皆在睡梦中做了刀下之鬼,偶尔遇到清醒的,终究也不敌那些如狼似虎的精兵,不是成为刀下之鬼,便是被乱箭射成刺猬。
高览顺利据住岸头,急令点起三堆号火,向北岸的主力大军发出信号。
夜幕之下,浚水河北岸,大小船只如云,更有无数的竹筏,挤满了河岸边上。
张郃手提百炼钢长刀,昂然屹立在正中最大的那艘战船之上,神色肃然,双目如电,紧紧的盯着对岸。
呼!呼!呼!
对岸的一个高高的土堆之上,大火冲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