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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也向后倒飞而出,在他重重摔落在地的同时,无主的御赐神驹而早已惊嘶而出,抛下高俅置身于重重强寇兵马的包围之中。
五脏颠散,体内便似是翻江倒海一般,可是高俅也只得强忍住痛楚,手足并用的要挣扎站起身来再试图逃脱,但很快的,他绝望的方向四面八方已被大批强寇骑军围住,那些军健各个剽悍生猛,皆向他怒目而视。至于御前殿前司那些残兵官军,此时非是被杀便是早已伏地请降,仍要抵抗的已是所剩无几了。
更加要命的是,高俅已经觑见林冲翻身下马,随手将丈八蛇矛直插在了地上,在向自己一步步逼近过来的同时,又探手缓缓的抽出了挎在腰间的那口宝刀出鞘。在那口宝刀刚要从鞘中掣将出来之际,高俅便顿感明晃晃的夺人眼目,他面色蓦的一滞,忽然想到了当年意图诬陷林冲手执利刃擅闯白虎节堂,就是唆使殿帅府内的亲随假扮做家道中落,只得变卖祖上宝刀的落拓汉,而借着传唤林冲前来鉴赏宝刀的名目以坏他性命,只可恨当时却被萧唐那小儿横插一杠,抢在林冲之前买下了那口宝刀
而现在林冲手中绰着的,不正是当年自己收藏把玩,而后要用来构陷林冲的那口宝刀!?
如今眼见林冲横眉立目,面色端的可怖,手中那把宝刀锋刃寒光夺目也端的渗人,高俅还道他当场便要用这口宝刀取自己的首级泄愤,当即更是魂不附体、心惊肉颤!而只得大声嚎道“林教头,我知你深恨我屡次要坏你性命,可是你不能杀我!你如何不知我做得这三衙太尉,全蒙官家恩宠?恁若为私仇,便是与官家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自此永无宁日!
方今你与诸路反军也不过只霸占几处绿林山寨,又如何能与整个大宋抗衡到底?我留得性命,如何与朝廷对持,尚有翰旋的余地,可是我性命折在此处,必定会惹得官家雷霆震怒,也绝不会与你等善罢甘休!你们几山强寇不是自诩义气深重么?你若杀我报雠,只是出了心中恶气,却是要累得萧唐与你寨中那些头领大祸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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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8章 何止家恨,还有国仇()
高俅狼狈的跪倒在地,口中还发出杀猪也似的惨嚎声,本来胸中怒气满臆的林冲听了,这才感觉到心中恨意稍微得以泄愤。高俅的确把林冲坑害的忒狠,不但使得他仕途前程尽毁,还遭冤案官司充军发配,甚至还屡次设歹计要取他性命,可是幸得萧唐救助,也并没有让林冲与自己的娘子阴阳两隔,如今更是在群山寨中别有建树,是以林冲与高俅之间虽然势不两立,可是对于他的仇恨也并不至彼此相见过后,便立刻忍不住要上前将其零碎活剐了。
而眼见高俅恁般丑态,林冲更觉得十分鄙夷蔑视,他冷笑了声,说道:“我家哥哥,当初却不也是天子近臣?而如今我等高竖义旗,揭竿而起,朝中官家怕是也对我家哥哥恨得紧了,早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与杀你留你,又有何干?
我寨中一众兄弟多有矢志为国竭力效死的忠良之辈,就是你这等闭塞贤路、排除异己的奸佞做尽歹事,逼迫得许多赤子做贼,我家哥哥这才四处搭救落难豪杰,不止被屈沉埋没,群豪共聚大义,养成今日恁般声势。你这狗贼落到今日恁般境地,便是咎由自取,还道凭你在朝中的势要与巴结官家的交情,就能保得住你这条狗命么?”
林冲义正言辞的说罢,也让顿时将他高俅仍打算借着朝廷再发大军来剿,正可恫疑虚喝,教林冲乃至萧唐麾下一众强寇头领有所顾忌而不敢对他下手的言语又噎回进肚子里。他心急如焚,只得将话头一转,又道:“林教头,当初是我高俅有眼无珠,全因我儿忒过混账,教我被猪油蒙了心窍,险些害了恁这国家将才的性命。所幸林教头与令妻有惊无险,而我儿却离奇暴毙,按我想来,也必是萧任侠暗中所为,确实是我父子构害林教头在先,可是恁也该出了一口心中恶气。高某素知林教头有满腔报国之志,如今与朝廷对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我倘若侥幸保全性命回朝,必当重奏天子,就算暂时不能请降宽恩大赦,前来招安,将林教头重赏加官再尽食天禄,以为良臣,好歹也极力劝说官家休兵止戈,而教官家不至再点拨大军前来征剿,如此却不是对萧任侠、林教头乃至等一应好汉而言,正是天大的好事?至于后世自也都有翰旋的余地,林教头也未尝不会再有机缘得朝廷宽胥重用,建功于国。”
林冲当然也知晓高俅与高衙内名为父子,实为族兄弟之事,听他说起当年那桩糟心事,心头不由的又泛起一阵恶心。如今这堂堂朝廷武勋之首,汴京禁军三衙太尉被打回了原形,到底也只是一介品性不堪的泼皮无赖汉。可是听高俅言语中暗怀劝诱之意,林冲一时心中感慨,不由的生出一个现在他想来竟然有些后怕,而思细级恐的念头:
若不是高衙内那畜生觊觎我家娘子。。。如果我并没有被高俅这狗贼逼到了绝路,按我当时的想法,也只顾委曲求全的在汴京军司隐忍。腌臜闲气,只得生受,他横行枉法,我亦无可奈何。。。。。。长此以往,浑浑噩噩的只顾保住官身,军人的铮铮铁骨被磨得平了,心中也早没血气,就算事到如今我仍然在汴京殿前司做那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便是如王焕、韩存保、张开等贵为一方节度使的人物如今却又如何?遮莫我也只得受高俅胁迫而必要与萧唐哥哥兵戎相见,再若是不济,却不是要成了丘岳、周昂之流的货色。我林冲堂堂好男儿,以为忍得一时终有为国建立功勋的指望,可是到头来也只是落得恁般窝囊的活法,这如何又是我心中的夙愿?
如今的林冲于官场委曲求全过、在绿林恣意痛快过,曾对谋害自己的权奸恨得咬牙切齿,又对屡次搭救自己的兄弟萧唐感遇忘身,人生在世已几十年,切身体会到截然不同的活法,虽然不似是得道高人那般大彻大悟,对于自己的人生却也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顿悟。
当林冲再冷眼觑向高俅时,脸上浮现出的那种仇恨,也不似是嚼穿龈血般满是一股戾气的狰狞可怖,他的面色渐渐淡然,眉宇间显露出更多的是一种伤时感事的愤慨之情:“高俅你这厮,犯下的罪孽又何止是你屡次构陷诬害我林冲以及寨中那许多本是行伍军将的兄弟?我等枉遭你构陷,的确各个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可是我们兄弟对你的恨意也只不过是家丑私恨,这也只是你造下的小恶而已。
可是更多的行伍军将的确为你势要所慑,心甘情愿的被你当做家奴使唤。军中本来刚正不阿、不愿苟且的良将尽要被你陷害,妒贤嫉能、贪图功名而肯依附于你的,却各个得以重用,你到任以来侵夺军营,以广私第,多占禁军,以充力役,大宋禁军本该是保家卫国的儿郎,可是却只得僦力取直以苟衣食,全废校阅,若非是人情打点的,何人可得顾恤?时日久了,军纪废弛、将弱兵孬,汴京殿前三衙之中尽是蝇营狗苟、阿谀奉承之辈,下至诸路军司多是畏死惧战,贪慕兵饷之徒!本来我大宋朝冗兵已久,再由你这军中首恶徇私横行,滋蔓了多少行伍中的贪官蠹役,国家费尽金钱,这才无一毫实用!”
林冲越说越说义愤填膺,他猛的绰着手中宝刀,又指向面色愈显苍白的高俅,厉声说道:“官家又何止是姑息养奸?他提拔你这无赖泼皮做得压在殿前三衙头顶的武勋之首,但凡你这狗贼有些器量与本事,稍存为国思量的心思,我等兄弟又怎至于被你逼得有国难报,只得啸聚落草?我诸山群豪又怎会养成今日恁般声势?你统领的官军又怎至于如此孬弱不堪一战?
我家哥哥率领群豪对抗朝廷,却誓不愿损害寻常百姓,倘若是有外敌来犯时,权因你这狗贼致使军政糜烂,要抵御外辱,便是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又有多少可用之兵?我等背反国家?却不知你才是犯下了导致国家灾厄临头的的大恶!今日国仇家恨与你清算个分明,你这厮便是说破大天,我等又如何能放过你!?”
林冲声色俱厉的怒吼,便似天公震怒而打下的霹雳雷鸣,高俅惊恐万状,忽的又见周围按捺不住的强寇军卒嘶声怒喊,纷纷涌将上前。极度惊惧之下,高俅不由得又发出了一声惊嚎,也仍不免被汹涌奔至的众人将他的身形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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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的一声闷响,晕厥过去的高俅顿感被人重重摔在了地上,他惊然转醒过来,又发现自己的双臂也被死死的绑缚住了。周围乌泱泱的人群将他给团团包围住,所有察觉的高俅连忙抬头去望时,便见包括林冲在内众多剽悍猛烈的好汉都朝着他怒目而视,皆有欲要发作之色!
高俅心里一突,端的惧怯,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的又听见自己的身后有人凝声说道:“高俅老贼,你也一直盘算着如何谋害我的性命,可又曾料到你我再相见时,却是如今恁般情形?”
那人的嗓音也是十分的熟悉,这也使得高俅浑身不由得又打了一个激灵,当他转身回头望去时,果不其然,就觑见萧唐大马金刀的就坐在自己前方不远处,一对招子目光锐利如刀,也正冷冷的朝着自己这边凝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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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9章 大局为重,我愿做你敌人的猪队友()
本来权势熏天的太尉高俅,如今狼狈的跪倒在地上,又是一副出乖露丑的嘴脸,萧唐以下一众头领里面自然也有人会感觉到出气快活,同样也有人直感怫郁激愤,堂堂总管汴京禁军时日忒久的殿前三衙太尉,却是个如此不堪的货色,大宋军旅又怎能不日渐腐化糜烂?
其中心绪最是激愤,却又十分复杂的,无疑是被萧唐麾下众将所擒的韩存保、张开、杨温等节度使。
其中老将王焕本来与萧唐鏖斗得力竭体衰,而高俅设歹计不分敌我的喝令诸部弩手施发神臂弓,王焕腰肋处又中了一记弩箭,险些饮恨沙场。幸得萧唐及时驮伏他返至本阵,吩咐医伤的头目遣人调治,虽然仍是昏迷不醒,眼下也无性命之虞。韩存保等人方自放下心来,如今却见高俅竟也被生擒至此,不但极为义愤,各个心头那把无明业火也烧得高举三千丈,险些按纳不下!
其中性情最为暴烈的张开也不顾身上伤势,立刻嘶声骂道“高俅,你这入娘的撮鸟!我们老哥几个被这厮耍弄得也狠了,险些冤枉的死在此处!我等就算受你胁迫而来,可是既穿得这身官袍,没奈何也只得拼死与萧唐那小子周旋到底,偏生咱们与绿林中的对头彼此敬重,要害我等性命的,却是你这个官军的主帅!你这贼子害我倒还也罢了,险些害了王焕兄长性命,这口恶气不出,我张开还算甚么好汉!?”
张开嘶声痛骂,更是要站起身来上前去厮打高俅,可是韩存保、杨温二人却立刻上前将他给拉扯住了,其中韩存保疾声说道“张开兄弟,切莫莽撞!高俅再是可恨,好歹这厮与咱们老哥几个都已被萧唐小友萧萧任侠所擒,都不过是要听候他人发落的阶下囚,若是你对高俅下手,却不是要坐实了也要背反朝廷的罪责?”
听韩存保说罢,张开登时把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