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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裹着的那领披风也已被雨水彻底打湿,可是萧唐兀自策马肃立,驻足观望着眼前那座规模并不算甚大的临夏城池,旋即又向西面眺望过去,凝视几里开外一片模糊不清、烟雨朦胧的横山山林轮廓。
雾笼横山,横山锁雾,何况山中千峰万壑,地势甚是复杂,为那座险山更是平添上一层虚幻缥缈的面纱。萧唐心道这便是夏国所仰仗的天堑横山一隅了,每逢宋夏大战,横山诸部大举入寇,必为先锋,此时在横山之中又有多少夏国的兵马潜行设伏?
此时吴玠也冒雨策马,赶赴到了萧唐面前,并急忙叉手为礼,说道:“萧节帅劳苦!都监辎重押送进城内之事,自有未将与押军都管来打理便是,还请萧节帅先入城歇息。”
“我也是在军旅中征战得久的军人,身子还没那么金贵。蔡相公可是已经进了城中安排妥当了?”
在听吴玠应过之后,萧唐转过头来,又向他问道:“吴指挥使,我虽不是边庭西军行伍出身,可是也久闻横山蕃部散居岩谷、控扼险处,诸部族人上下山坡、出入溪涧,更是劲悍善战,而你是泾原路出身的官将,与夏军厮杀经验更为丰富。以你所见,敌军又是否会依仗地利偷袭我军腹地?”
吴玠面色一凝,又抬起头来,正瞧见萧唐目光灼灼的望向自己,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在大宋军界名声鹊起的萧节帅可不似避刀畏剑的蔡鞗那般好糊弄,便也坦诚说道:“未将怎敢对萧节帅有所隐瞒?依末将来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夏贼用兵本来就善用迂回包抄我军后路的伎俩。但是如今我大宋兵发三路进逼夏境,敌军若是翻山越岭偷袭绥德州诸寨,那厮们却要耽着更大的凶险。一来我军以章庄简公削地蚕食之法步步为营,夏军毕竟兵力不占优势,多线作战难免会捉襟见肘,二来此处北邻河东路、南接延安府,便是被夏贼打破几座军寨又能济得甚么事?”
萧唐听罢却摇了摇头,又悠悠说道:“可是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如今我军东线兵马的辎重补给大多也都屯于临夏城、克戎寨等军镇之中,夏国若是打算兵行险着。。。。。。要集结兵马突袭绥德州诸寨倒也能取得奇效。”
沥沥雨滴从吴玠的战盔边沿滴滴答答的滑落,萧唐一时间也觑不清吴玠的神情面色,可是过了片刻,他却听到吴玠忽然开口说道:“倘若未将为夏军主将,在这般形势下或许会打算奇袭敌军后方。”
萧唐闻言颔首,他现在也已得知吴玠心中的真正想法,夏国军队以山地步兵与弓骑马军的优势历来都要比宋军更擅长运动袭扰战,前几次宋夏大战之中宋国也因夏军围点打援、迂回袭击的打法大感头疼。直到元祐年间由才兼文武的名臣章楶根据宋朝多年的作战经验,提出堡垒战术和浅攻战术相互结合,循环蚕食夏国边境的战略方针之后,宋军才在战局中渐渐压制住了夏国,占据了主导优势。
只不过既然避实就虚、出奇制胜是夏军极擅使用的打法,绥德州临夏城现在也算是宋军攻伐夏国的后方军事重地,虽然夏国军队在宋军的包围下不得已逐步收缩防线,可是宋夏战线绵延数百里,夏国军队趁着宋军主力部队逐渐吞噬横山壁垒,而抄袭在敌军后方狠狠捅上一刀子的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
“传令下去,教三军将士严加戒备,蔡相公与东线粮草辎重囤积于此,绝不容有失。”
萧唐吩咐罢了,随即又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夏贼不来倒也太平,可如果真打算以迂为直偷袭绥德州诸寨。。。。。。好歹也能教我能够派上用场,也不至在此翘首等候西军诸位将军的捷报,只得屈沉了在边庭建功的心愿。”
听萧唐悠然叹罢,肃然垂首的吴玠双眸间却似有精光一闪,他微微抬起头来乜了正眺目远望横山的萧唐一眼,他的嘴角也不易察觉的微微翘了起来。
这个时候暴雨渐渐停了,可是长空中却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鹰啸,一只苍鹰穿破云霄,并在半空中掠了几圈。那只苍鹰又从正缓缓开赴进临夏城的宋军车仗头顶几百丈的高度疾速飞过,待翱翔至雨雾朦胧的横山深谷时却忽然敛翼俯冲而落。
横山密林深处忽然露出几个人影,那些汉子尽是髡发结辫、身披裘褐大毡,其中有个人站出身来,将带着皮囊护手的右臂一展,那只苍鹰一边扑腾着双翅,一边探出两只爪子稳稳的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那个汉子面色阴沉,他又用那对也似苍鹰般锐利的眸子通过深谷山林,朝着临夏城的轮廓与迤逦入城的大批宋军车仗眺望片刻,随即将让老鹰攀上自己的肩膀,又取下了系在鹰足上的竹筒。那汉子取出张纸笺并在纸上写了十几个西夏文,再将纸笺塞进竹筒系在鹰足上,振臂一挥,让那支苍鹰再度展翅向西面飞去。
那汉子旋即又对身后的几人下令道:“通知横山五部的头人,调度来的步跋子、擒生军已到靖边地界,教他们率领所部儿郎协同大军行事。。。。。。绥德州内的探子所报不差,宋军不止将大批粮草屯于临夏城,似乎调拨来的几个主将,也都是宋军里地位尊崇的人物。”
818章 敌军奇袭,临夏守卫战()
临夏城做为大宋控扼夏国前沿的军事壁垒,城堡内的居民也多是当地的役夫与军旅家眷,虽说驻民与规模都比不上宋国腹地寻常州府,可是此时城中尽有忙忙碌碌的士卒与民夫安顿辎重,各个部曲的军官来回寻巡视麾下士卒们动作再麻利一些,城池内外的栅栏与壕沟早已休整完备,只管城池气象倒也称得上是宏阔森严。
而此处在绥德州治下距离克戎寨三十里、西至威戎城四十里、南至绥平寨六十里、北至界堠八十里,也可说得上是在宋夏边庭寨堡中四通八达的去处。随后近半个月的时间里,由京西北路五座军司随萧唐、蔡鞗一同被赶赴至本地的兵马也按鄜延路军司发来的调令,先后上路调拨至其它军寨补充戎卫其它辖地的兵力。目前驻守于临夏城的正规禁军,还剩下由萧唐统领,名义上却要还是受正监军蔡鞗指挥的四千汴京禁军,以及裴忠所率领的隶属于泾原路帅司的三营西军兵马。
而蔡鞗除了时常召唤吴玠过去颐指气使的供他差遣,平素也都在城中唯一一座修葺营造得还算得体的官邸中独处。便是出府巡视一番,放眼望去满城不是满口粗言俚语、一身臭汗泥土的行伍丘八,便是些迭配罪囚出身的厢军役夫,蔡鞗看一次便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又怎可能肯与那干粗鄙之徒多做接触?
既然蔡鞗那个正牌监军只想当个甩手掌柜,那么也只有萧唐这个副监军来住持督巡临夏城防工事,以及按西军各路军司的调令发付兵马、辎重前往各处军事要塞等事宜。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萧唐倒也与气性粗莽的裴忠裴统制更加熟络了不少,不过两人之间开始亲近的因由,却是因为有次裴忠在喝熏之后撩起鬓处的发缕,露出额边的金印,说道他因失手杀了个恶霸本来该判斩刑,可是泾原路也是宋夏相邻的地界,边庭正是用人之时,所以县衙便宽赦了他的死罪。还说似他这等泥腿子,自然与汴京来的朝官权贵尿不到一个壶里。
由于泾原为大宋西北地界,所以裴忠也不太晓得萧唐在被朝廷重用之前的经历,可是当他得知眼前这个得西军中不少颇有地位的将领夸赞的朝中新贵当年也曾因手刃恶霸而被判迭配之刑,裴忠倒对萧唐生出一股同忧相帮的亲近感来。后来萧唐还有意无意的说到麾下绿林兄弟里面的孙安、乔道清(对裴忠只提及他的俗家名头乔冽)也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裴忠倒是也曾听闻同为泾原路出身的屠龙手、幻魔君的名头,也直言道似那等手刃恶霸、打死凶吏的江湖好汉子,可惜不能为国家所用。
两人之间多了不少的共同话题,关系也自然拉近了许多。
萧唐也瞧出了裴忠是那种很典型的行伍莽夫,他藐视权贵、心直口快,打仗专要拼命从不畏死,可却也是顺毛驴的脾气,真要是认了死理八匹马也拽不回头。而当两人之间的话头又扯到了在他帐下听命的吴玠之时,却见裴忠嗤之以鼻,又道:“萧节帅,洒家瞧恁是条磊落的好汉子,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恁不知那厮就是个阿谀谄佞的,他升迁到洒家帐下后,俺便知与那厮交不得心。俺老裴虽然是个浑人,可是一对招子看人向来准的很。
现在泾原路帅司上下也皆知这吴玠专要浸润谒访权贵,如今那厮刻意讨好那姓蔡的纨绔子你也尽瞧在眼里,虽说他以往出阵厮杀也甚是悍勇,可洒家是个直人,直娘贼,俺向来也都瞧不起这等背地里做勾当的宵小腌臜!”
裴忠对吴玠的一家之言,萧唐自然也只是听过就罢。恶恶已甚,人谁堪之?或许吴玠对于功名权利追逐的野心确实很重,他为人处世的习惯也的确与不少西军中率直坦白的粗莽汉子很不对路,可是萧唐也不至于因此便如裴忠那般对某个人一时瞧不起,便一世看不上。
此时也大概到了晚膳时节,在临夏城外的河边山林有军卒正汲水砍柴,城内也已经有几道炊烟袅袅升起。虽然现在城垒中的条件相对简陋,可是仍有军健在附近山林中打得肥妹的野羊,并炙烤多时呈将上来。这只烤羊色泽金黄、皮脆肉鲜,又使得帐中顿时传来一阵浓郁的肉香味,裴忠又唤过一个屠户出身的军卒擎出把割肉小刀,娴熟的沿着羊肩胛骨往下剔肉,并将一片片鲜嫩的羊肉盛在盘子中。
“正好吴玠那厮鸟被姓蔡的那厮召过去使唤,否则还要倒了洒家的胃口。”
裴忠又瞧见与萧唐随行而来的花荣、萧嘉穗、许贯忠等人踱步进了帐中,他大嘴一咧,又道:“萧节帅,有好肉也须有好酒。如今咱们又不是行军出征,不过是在后方寨堡等候,便是吃些酒也不算是坏了军法规矩。”
瞧裴忠也不等萧唐首肯,那架势看似早就是酒瘾作祟,可是还没等萧唐言语,却忽闻账外喧哗叫嚷声大作。萧唐一愕,旋即立刻抢步向帐外奔去一探究竟,而花荣、萧嘉穗以及汴京禁军部曲中的将官各自铠甲铿锵作响,哗的都站身起来也随着萧唐赶将出去。
当一众将官奔出帐外,并来到临夏城池墙头,就见西面不远处横山的方向传来阵阵浓烟,本来在河外打水的士兵刚骚动骚动起来时,就见从山岭中又冲出几十名打柴的军健奔出树林,并朝着临夏城的方向拼命奔逃过来。
正当萧唐刚意识到莫不是夏军真的敢冒奇险,翻越崇山峻岭的阻隔前来偷袭宋军后方军寨之时,他忽然感觉到城墙地表似乎震颤起来,忽然又有大批的夏人兵马冲出山林,又过了片刻,在西面漫山遍野、目所能及竟然都是如狼似虎的敌军也向城池这边疾扑而来!
本来在城外打水砍柴的宋军军健眼见情形不妙,也都立刻转身拔腿便逃,身后遮天蔽日的箭矢却已骤然袭至,逃得慢了些的宋军兵卒尽皆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是夏贼奇袭!快收吊桥!快关城门!”
临夏城中顿时响起一片呼叫声,萧唐见状也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他也曾预想到夏军迂回偷袭此处的可能性,可是偏偏敌军来的竟然如此巧,偏偏是在城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