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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至于神医安道全极擅治疗诸疾伤患,比起虽得唐慎微、钱乙两大神医真传,却也终究是女儿身的唐芃秀更适合做为战地医官急救伤重将士。
尤其是先前在御前担任紫金医官的安道全也说及自己于汴京太医院结识得一些御医,也将尽力翰旋说服,看能否再说动几人随着萧唐出师抗金。
对于此,萧唐当然也乐见其成,而正当他又拿好言安抚安道全等三人时,却又见林冲径直踱入节堂,而他脸上神情也煞是凝重。萧唐眉头微微一蹙,而还没待他问起,便听林冲已然报道“哥哥,先前派遣出于京师周围哨探巡守的部曲已派快马前来报说,老种经略相公所率领的西军勤王兵马,已抵至汴京以北的板桥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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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东京汴梁西面的万胜门口处,萧唐率领诸部健骑甲士林立,但见军阵一派萧杀。而对面奔赴而来的边庭禁军举止进退间也端的整齐,但见刀枪林立,军容肃整,可达数万人之众的边庭西军诸部威势自然不凡。按说如今诸路义军名义上已被朝廷认可名分,可是现场对持的气氛,却仍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萧唐见状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心想赵佶、赵桓虽然许以自己与一众兄弟开设帅司府署的名分,也的确是因为形势所迫,外有金国觊觎而事急从权。如种师道这等老谋深算的军中帅才,也必然会料想到自己所统领的诸路义军借讨伐外虏的名义,却以藩镇自据的权柄状态声势,日后也必将会成为宋廷又一心腹之患,而他又会如何看待己方这伙不将朝廷放在眼里的军旅?
心中正念时,萧唐却见对面西军前阵队伍缓缓向两侧让开了一条道路,几员将帅驱马上前,似也正要与己方一众头领会面。
萧唐这边与林冲、鲁智深、武松、卢俊义、王进、杨志、史进等几员马步军骁将也驱使胯下战马,迎将上前。然而当双方离得愈发近时,萧唐脸上又不由的流露出讶然之色,因为他觑见前方由几员军将拥簇着的那个老者脸颊削瘦苍白,弓腰驼背,已是尽显老态。虽说老种经略相公年事已高,先前与种师道谋面时他也总能威严的挺立起脊梁,精神矍铄,自也有着能够统御帐前诸将的威严,然而如今他老迈力衰,身躯似乎也已无法掩饰的佝偻起来,被几员健硕威武的军健拥簇在当中时,更突显出一股迟暮垂垂的苍凉。
是啊老种相公如今已年过七旬,而且按原本正史中他也正是在靖康之役期间身故长逝虽然说按原本的轨迹老种也是因所荐拒敌之策皆为未被采用而悲愤交加,留于汴京时也已病得无法正常再向朝廷力谏进言,实则他现在身子虚弱已极,想必也是命不久矣了吧
萧唐心中感然叹罢,他大概也能断定种师道如今这副老迈力衰之相不似作伪。如果从纯粹功利的角度去考虑,似种师道这等甚难拉拢来为自己所用,只忠于宋廷的帅才若是多活几年,也终要与集宋廷兵戎相见时,日后也未尝不会成为与自己一决胜负的劲敌。是以老种的病亡身故,本来是对己方势力有益无害可是身怀大好男儿的一腔血性意气,萧唐也仍不免因亲眼目睹这位为国家社稷劳碌一生,如今却看似行将就木的尊长老者而感怀黯然。
对于甚劳什子九五之尊的皇帝官家,萧唐如今也没耐烦对他迎奉客套,可是眼见老种相公佝偻着身子,似乎还要旁边的亲随看觑搀扶才能策马向自己这边行来时,萧唐尽后生晚辈的礼数,也立刻滚鞍翻身下马,随即牵缰绳驱步上前。
而林冲、卢俊义、王进、杨志、史进等追随萧唐一并上前的兄弟当然也尽知老种相公这数十年来镇守边关、抵御外辱所建下的赫赫威名,立刻也都翻身下马,一众本来追随萧唐与朝廷对抗,如今便是连官家也不放在眼里的豪勇之辈,在此时言行举止间也显得端的恭敬。
然而萧唐这边一众头领里面,当先却有一道诺大的身影奔将出去,大踏步直赶到种师道的面前。却是鲁智深连忙放下手中水磨镔铁禅杖,旋即跪倒在地,而又向种师道恭敬施礼说道“罪将鲁达,参见老种相公!未将本受恩相赏识,参俺于帐前做个军官,又蒙恩相提拔调用,命俺至小种相公经略府中做得提辖,却因末将鲁莽,三拳打死渭州那欺凌弱小的撮鸟,不得已避祸出逃,到五台山净发为僧,虽然有幸与一众兄弟共聚大义,自是快活,可的确有负恩相提携之恩!今日既终得机缘再拜谒得老种相公尊颜,俺好歹也要当面向恁赔礼道罪,才觉心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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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0章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往日于寨中只以洒家自称,并且直来直去、性如烈火的鲁智深,包括萧唐在内在场一众兄弟也从来未曾见过他对谁会如此谦卑过。看来他虽早已投身绿林啸聚,可是因早年最先投奔至延安府老种相公麾下从军,也一直仍视种师道是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的恩官。
而此时老种双眼一乜,目光投射到仍伏在地上的鲁智深的身上,过了片刻他忽的露出带着些许疲惫的笑意“若非你仍如当年那般的嗓门与气概,我倒已险些认不出你鲁达来!早先听闻小种说及你犯下人命官司出逃,原来是投到了五台山上剃度。想必也是搅扰了佛门清净地,以你无酒无肉不欢,且急性刚烈的脾气,必然守不得清规戒律,又怎能当得沙门僧?恐怕还要累得五台山宝刹山门主持因你这厮大伤脑筋!”
萧唐眼见种师道再得重遇鲁智深时言语间仍做打趣,似乎也并没有因为曾经帐前打算重用的将官出走而心生恚怒。然而老种相公仍把眼望向鲁智深,忽的把话锋一转,又道“你本是关西军汉,一身的本事须于镇守边关、保家卫国时当得大用,而老夫当年也自知你正直刚烈,是以也愿点拨你鲁达于军中争个出身,能为国家所用虽然你杀人出逃,又投至绿林落草做那与朝廷对抗的勾当,但如今救还圣驾立下大功,想来也已宽胥了打杀人命、落草为寇的罪状若是老夫有心再参你鲁达至边庭西军谋个要职,你又可愿意?”
鲁智深闻言一时默然,然而他很快的便长身而起,爽朗笑道“承蒙恩相好意,但是如此却不是要俺与自家哥哥,还有一众兄弟分道扬镳?俺若是那等背义反复的小人,当年如何能得老种相公看重?提携之恩未报,未将对恩相的确有愧,但是倘若俺仍是要受军法约束的将官,撞见欺男霸女的奸厮时官府若不济事,也照样仍要将那些撮鸟打杀了!又能与一众倾心吐胆的兄弟共逞豪义,这抗拒外虏、保国卫民的大事照样做得,虽是落草绿林,自也心安,也从未曾有过半分的悔意!”
“这便是了你鲁达便是这等人物,佛门清规约束不得你,这世间许多常例规矩也不能让你苟同屈从既是问心无愧,又何必对老夫赔礼致歉?”
种师道长声一叹,旋即又道“老夫既然早知你为人秉性,当年便是犯下人命官司,也是除暴安良的义举,以你刚烈不肯顺从苟活的性子,我也不会怨你虽说你好逞匹夫豪勇,然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是以你鲁达做下那桩子勾当,老夫也并不意外”
话音方落,种师道又把眼觑向萧唐“可是老夫万没料到萧唐小友本以反出朝廷,却率诸路绿林兵马击溃金寇,救还圣上而建下如此奇功。如今你我也仍能与同仁袍泽的身份相见若非小友援救及时,二帝乃至宋廷宗室皇族尽被外寇所掳,江山有颠覆之危、社稷有倒倾之难,而老夫枉自率领捍卫大宋西陲百余年的西军诸部,先前又经历燕云败阵,已是老不济事,甚感惭愧呐”
当颤巍巍的种师道被鲁智深与几员将官搀扶下马时,萧唐也已迎将上前,并恭声说道“当初宋廷联金灭辽,燕云败阵本因童贯急于攻取燕京,战事初不与老种相公谋论,又以兵之节制皆不得专。且童贯那阉贼忒过骄纵,放任军兵劫掠,致使辽人民怨沸腾,又激起辽朝残军奋死抗争之心,考行其事,西军虽为国之精锐,可将帅间各怀心思,诸部将士有怎得齐心用命?偏生童贯权阉也身负败军丧师之罪,当初兀自要虚报战情,倒受朝廷厚封重赏,却要老种相公论罪致仕这又如何不是那阉贼只为一己权谋私欲,而累害得西军军心分化?
而金人骤然南下犯境,又是枉得朝廷厚封的童贯那厮不战而逃。老种相公遭奸厮奏劾论罪,被迫致仕,如今却又临危受命,召集起西军诸部将士赴京勤王金寇孤军深入,已是犯了兵家大忌,若是朝廷仍能重用老种相公部署边军拒敌,想必东京汴梁也不至遭外寇攻破,自然也无须晚辈率领诸路义军阻截金贼,才成就了这番功业。”
“小友倒是过谦了,老夫率军急赴汴京时,也曾听闻京师传来的你施以雷霆手段诛杀童贯等一众太上皇宠臣之事只是童贯等人即便当严惩,也该由圣上降罪伏法,再加上你啸聚各处强寇兵马所做的勾当又何止是胆大妄为?”
萧唐对种师道的赞誉固然是心口如一,而老种相公也直言不讳,说及面前这个已得朝廷御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后生毕竟曾干下过背反朝廷的逆行。历经燕地伐辽战事惨败,多少行伍将士埋骨北地,而西军诸部也正是需要将歇养回元气。然而外敌当前的国难关头接踵而至,种师道也很清楚朝廷内仍有权官勾心斗角,节制诸部将帅,兵事怠懈的大宋禁军面对气运声势正打顶峰,且觊觎中原富庶江山的野心已暴露无遗的金国形势极是险恶,不止是大宋朝廷,天下黎民百姓的确也都需要萧唐这一路已成气候的强援协力抵御外寇入侵
但是种师道也十分清楚萧唐此子对于宋廷宗室帝王家毫无忠心可言,任由他行藩镇自据的权柄扩大势力恐怕日后也必将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虽尽显老态,可起码在这个时候种师道双目蓦的精芒暴涨,眼神锐利如刀,而直直向萧唐凝视过去。反观萧唐仍是神色坦然,并掷地有声的说道“国君帝王与江山社稷,又是孰轻孰重?晚辈当初若不反朝廷,又如何能摆脱桎梏节制,另行集结得众多本能为国家所用,却遭屈沉迫害的义士豪杰舍命力拒金寇,以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身处于恁般世道的大好男儿,合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若是侍奉于朝廷帝王家时,却是要误了抗击外辱、力挽天倾的契机,晚辈又如何能顾得了那许多?”
听萧唐再提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时,种师道面色陡然一变,因为这句箴言规语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也正是老种相公的授业恩师大儒张载所说过的名言。
早年奉张载为贤师之后,种师道便受那横渠先生谆谆教导居官者自当以天下为己任、忧患民命民生。然而当江山社稷治下万民生计与帝王的皇权发生冲突时,自先祖种放侍奉大宋朝廷伊始,种师道自知便是朝廷失政无道,自己再受屈沉冷遇,也只有对宋廷竭忠效命。可是这是否也算是违背了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