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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便恨不得逃出这个樊笼,哪怕流落天涯,四海为家,心里也要痛快许多。”
“……”陆云点了点头,轻声道:“兄台若不想待在洛都,等见到陛下,可以请求外放的。”
“外放?”皇甫轩怦然心动,旋即却摇头道:“不可能的。”
“为何不可能?”陆云一脸不解。
皇甫轩却答非所问道:“今天,我见到了陛下。”
“哦?!”陆云登时满脸艳羡,拱手笑道:“恭喜兄台,贺喜兄台,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呵呵……”皇甫轩却意兴阑珊道:“可是陛下问了我三个问题,我却一个也答不上来。”说着满脸失落的闭上眼道:“时不利兮骓不逝,虞兮虞兮奈若何?”
“……”陆云感觉十分别扭,心说他怎么把我比成虞姬了?只能跳过皇甫轩这句感慨,发问道:“到底是什么问题,兄台不妨说来听听。”
“好吧……”皇甫轩便将皇帝的三个问题,讲给陆云听。
陆云听完,目光怪异的看着皇甫轩道:“兄台,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陛下为何会问你这种问题。”
“和你一样无官无职,”皇甫轩淡淡道:“只是有些出身罢了。”他显然还不想告诉陆云自己的身份,便有些揶揄道:“你这颗聪明的脑瓜,也没法回答这三个问题吧。”
“这有何难?”陆云却高深莫测的笑起来,缓缓道:“我非但知道自己怎么做答,还知道尚书令该如何作答,中书令该如何作答,一般大臣该如何作答,还有皇子殿下又该如何作答,。”
“哦?!”皇甫轩登时两眼放光,一把抓住陆云的手臂,呼吸有些急促的问道:“你没开玩笑?”
“兄台都愁成这样了,我还会开玩笑吗?”陆云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臂,含笑看着皇甫轩道:“所以我才要问兄台是什么身份。”
“这很重要吗?”皇甫轩眉头微皱。
“当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陆云点点头道:“张冠李戴不得。”
“此话怎讲?”皇甫轩着紧道:“索性闲来无事,你不妨都说来听听。”
‘又一个闲来无事……’陆云暗暗腹诽一句,面上却正色道:“若是总管六部的尚书令,自然要明确作答,因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但若是燮理朝政的中书令,就没必要了解这些。可以对陛下说:‘这些事情都有主管此事的官员,陛下若要了解,我可以回去向他们询问。’”
“……”皇甫轩本来期望满满,闻言不禁失望道:“那陛下肯定会说,还要你个中书令干什么?”
“臣这个中书令,自然是辅佐陛下处理军机大事的。”陆云淡淡一笑,以中书令的口吻回应道:“陛下让臣担任中书令,自然是了解臣的才能所在。以陈愚见,中书令就是辅佐陛下理顺阴阳,调顺四时,对外镇抚各国,对内安抚百姓,使百官各尽其职。既然百官各尽其职,臣也没必要把精力放在那些琐碎的事情上。”
“……”皇甫轩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竖起大拇指,心服口服道:“高,实在是高!刚才那一刻,我都要把你当成真的中书令了!”
“兄台过奖了。”陆云羞涩的笑笑。
“那若换成皇子,又该如何作答呢?”皇甫轩追问起来,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天下最难处理的父子关系就是皇家父子。皇帝对成年的皇子既满怀期许,又不无提防,所以若被皇帝问起这个问题,皇子必须要十分提高警惕才行!”陆云慢条斯理的说道。
皇甫轩满脸震惊的愣在那里,甚至没有去追究,为何陆云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番洞察世故人心,深悉帝王心态的话来。
“难道父皇是在试探我们?”皇甫轩喃喃自语道。
“什么?”陆云装作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皇甫轩陡然惊醒,深深看着陆云道:“父子本是一体,皇帝为什么要提防皇子?”
“一是担心皇子野心勃勃,与外臣结交,觊觎九五之位。”陆云淡淡道:“二是担心皇子年幼无知,会被外戚奸贼所利用,成了别人对付皇帝的工具。”
“原来如此……”皇甫轩已经对陆云的判断深信不疑,若论疑心之重,他的父皇要远超他的十倍百倍!贸然听到皇甫轸提出要为他分忧,肯定会莫名警惕!
就算不担心皇甫轸几个觊觎九五之位,也一定会担心站在他们背后的夏侯阀!
外戚奸贼这四个字,用在夏侯霸身上,简直恰当无比!
但一想到他们父慈子孝、夫妻和睦的样子,皇甫轩又觉得自己可能多虑了。
不过这种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定定神看着陆云,嘶声问道:“那我……我是说皇子,到底应该怎么说?”
第八十章 答案()
夕阳西下,暮色渐渐笼罩大地,皇甫轩带着陆云给出的答案满意而去。
陆云却有些恼火的盯着他的背影,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这厮却还是死活不肯承认他的身份!
原来书上说的那些明主求贤若渴,一见大才就恨不得把心窝子掏给对方,全都是骗人的!
当然,也可能这厮根本就不是明主,亦或自己还算不得大才之人……
陆云默默总结今日之得失,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因为他这次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和大皇子结交,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其他,日子还长着呢……
。
这天夜里,几位皇子都失眠了。皇甫轸几乎彻夜没合眼,满脑子都是猜想今日父皇,会给他什么样的差事。
直到下半夜,他才悚然发现,自己怎么如此失态?这样怎能做的了大事!
一念至此,皇甫轸便命人伺候自己起身,到书房中临帖静心,足足临了一个时辰,他才将内心的浮躁压下,重新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二哥!”突然,皇甫轼的声音在殿外炸响。
皇甫轸这才搁下笔,揉一揉酸胀的脖颈,抬头看看殿外,只见外头天光已亮。
皇甫轼风风火火冲进来,连鞋都没顾得上脱,身后还跟着睡眼惺忪的皇甫辁。
“外公那边传信过来了!”皇甫轼将一张巴掌大的纸片拍在他的面前,把桌上的笔墨纸砚震得一跳。
皇甫轸微微皱眉,看一眼地板上的脚印,这才收回目光,拿起了纸片。
只见上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正是初始帝三个问题的答案。
“好!”皇甫轸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一眼皇甫轼道:“外公怎么说?”
“这点小事哪还用得着麻烦外公?”皇甫轼得意洋洋的笑道:“我让人直接找的大舅。”正所谓外甥随舅舅,皇甫轼刚武雄壮,和夏侯不伤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舅甥两人感情也是最好。
“糊涂!”皇甫轸登时眉头紧皱道:“外公当初是怎么说的,但凡有拿不定主意的事,一定要问他老人家!”
“这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皇甫轼登时不乐意了,闷声道:“我跑前跑后忙了一通,你在这坐着捡现成,非但不道声谢,还埋怨起我来了!”
“不是那么回事儿……”皇甫轸郁闷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便收起纸张,起身道:“去给父皇请安吧。”
。
兄弟三人来到昭阳门前,按例等候大皇子到来。
没让他们等太久,皇甫轩的抬舆便到了。
兄弟三个上前向他问安,皇甫轼明知故问道:“大哥,想出答案了吗?”
皇甫轩摇摇头,淡淡道:“我上哪里打听去。”说着便径直往内宫走去。
“那待会儿你怎么回答父皇?”皇甫轼三个紧跟上来,皇甫辁贱兮兮的问道。
“实话实说,父皇还能吃了我不成?”皇甫轩面无表情道。说话时,他根本没回头,一味在前头快步行走。
皇甫轼和皇甫辁只当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在他背后又是一阵偷笑,皇甫轸仍旧无奈的摇头。
很快,兄弟四人便到了初始帝的寝殿外,一如昨日那般,陪着帝后用了早膳。虽然看到夏侯皇后昨日又宿在烟波殿中,不知为何,今日皇甫轩却没那么多愤懑,心中反而生出一丝冷笑来。
早膳后,初始帝看看四个儿子道:“昨日的问题,你们已经有答案了吧?”
皇甫轼和皇甫辁便抢着道:“有了有了!”
“不用着急,一个一个来。”初始帝说着起身,看一眼最积极的皇甫辁道:“你这么心急,就先跟寡人过来。”
皇甫辁便蹦起来,跟在初始帝的身后,到了隔壁的书房中。
“竟然让这小子抢了先……”三个问题都只有一个标准答案,哪个先回答,自然就占尽便宜。皇甫轼不满的嘟囔一声,却换来了母后严厉的目光,他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废话。
迎风阁中,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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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中,初始帝在矮榻上坐下,皇甫辁跪坐在他的面前,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看着小儿子的黑眼圈,初始帝微笑道:“辁儿,昨晚没睡好啊。”
“没答出父皇的问题,儿臣哪敢睡觉。”皇甫辁忙赔笑道:“幸好,天亮之前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那就说说吧。”初始帝微微颔首道。
“回禀父皇,据儿臣查证,大玄中央加地方,去岁一年,共判决五十七万七千三百六十一件案件。”皇甫辁早就把得到的数据倒背如流,立即竹筒倒豆子起来道:“去岁一年,户部的收入为钱一千八百三十万贯,粟一百一十万石,米四十八万石。支出为钱两千零三十七万贯,粟一百四十万石,米四十六万石。各州郡县收入钱两千零五十五万贯,粟一百九十万石,米六十二万石。支出为钱一千九百二十八万贯,粟一百三十二万石,米三十一万石。”
咽了口唾沫,皇甫辁接着回答第三个问题道:“大玄食国家俸禄的官员共两万一千八百零五人。由国家发放钱粮吏员十一万七千二百零三人。”
初始帝两眼有些发直的听着,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自己国家的量化统计,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不错,这三个问题初始帝也根本没有答案。
但当皇甫辁回答完毕,目光热切的望向他,初始帝还是一脸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下了苦功夫。去吧,叫你三哥进来。”
“啊……”皇甫辁嘴巴张得老大,难掩失望。
“你才多大的孩子,着什么急,先好好读书,将来有你的用武之地。”初始帝略带敷衍的劝慰他几句。
“是……”皇甫辁登时泄了气,低着头退出偏殿。
待皇甫辁出去,初始帝看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大内总管杜晦,幽幽问道:“老杜,你说这孩子报的数,准还是不准。”
“这么多数都有零有整,让老奴编都编不出来。”杜晦是初始帝在潜邸时的总管,生的慈眉善目,跟左延庆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编不出来,他也编不出来,不过有人能编出来。”初始帝冷笑一声,这时候皇甫轼进来了。他便打住话头,看向了自己的三儿子。
皇甫轼虽然脑袋没有皇甫辁好用,但还是把那些数字牢牢记住,略带磕绊的报了出来。
“和你幺弟报的数丝毫不差。”初始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