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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自然知道这招的去势,不等他剑招用尽,大吼一声,挺剑迎上,剑锋竟直直刺向了对方的胸口,高胜寒万没料到他用的竟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招式!
高胜寒半空中身形一翻,避开了这人的剑锋,随着落地顺势一滚,同时正手剑交接反手剑,长剑已削向那人臀部。
那人急忙抽剑去挡,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双剑相击嗡嗡作声。
另外两人怕他吃亏,双双左右持剑抢出,高胜寒只得放开先前那人,回身抵挡双剑,又拆了数招,但听高胜寒口中念道“着!”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剑柄竟击向了一人的手腕,随后又叫了一声“开!”,那人手中的长剑不知怎地竟然脱手飞出,“噗”地一声插进了树干之中,深入寸许,剑身颤抖,尤自嗡嗡作鸣!
这人大惊,双手空落呆立原地,忽听先前手腕受伤之人颓然道,“今日败于阁下之手,我等无话可说,怪只怪学艺不精,无关他人!”
这人说罢,捡起地上的长剑骤然朝颌下挥去,这人竟自刎而死。
另三人却似视若无睹,一人忽然大笑,随后怆然涕下道,“我兄弟四人同进同退,想不到丁兄弟你却食言,先我等而去,死得倒是干脆利落!殊不知我四人今日能侥幸留条贱命,这条命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先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这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悲凉和绝望,忽然长剑一挥,亦是自刎而死!
四人中剩下的两人手抚长剑,涕泪长流,似有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先前被夺剑空手的那人过来俯下身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死者,神情肃然又是心痛,幽幽说道,“你二人连死都不怕,活着还有什么好怕?你们也只是太累了,好好歇着吧,等老哥哥一程,哥哥随后就到!”
这人语调悲凉,早已泣不成声,捡起地上的长剑,凝视着剑身上的血迹,血犹未冷却。
他横剑于胸前,陡然转身,血红的眼神死死盯着高胜寒忿然道,“阁下剑法确实有独到之处,只是这两条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子死也要扯下你一只臂膀当枕头!”
高胜寒知道这人此言一出定是下了必死的决心搏命的架势,心中敬重他是条汉子,不由得顿时恻隐之心,
他原本也仅是驱赶之意使之远离沈府远离唐小婉,丝毫没有要伤此四人的想法,可是机缘巧合其中的两人还是因他而死,如此以来双方的梁子就此结下,他知道无论怎么解释亦是枉然,那就索性不解释!
那人挥剑直上,招招尽是同归于尽的搏命招式!
高胜寒不忍伤他,只得避其锋芒连连推让,忽听树林的暗处一个声音冷冷道,“成王败寇,各安由命!如此技不如人,当真辱没了我南宫家的声威!”
两人顺声回头看出,大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怀抱金剑身姿卓然!
“公子爷”那人颤声说道。
忽然仰天长笑泪流满面,“好一个技不如人!好一个辱没声威!”
这人又回头看看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凄然道,“两位兄弟,哥哥我总算知道你二位因何自寻短见,身为南宫家奴哀莫大于心死!”
这人猛然一咬牙,反手一剑,竟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血当即如泉水般从口中汩汩涌出,这人死前眼神直勾勾盯着卓鸿远,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
高胜寒看着骇然,想要阻拦已然不及。
剩下的第四个人手持长剑,剑身颤抖不已,这人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要追随三人同去,可始终下不去手,“叮当”一声手中长剑落地,双膝对着卓鸿远怅然跪下低首嘤嘤泣哭。
“既然你下不得手,本公子就送你一程!”卓鸿远冷哼一声,缓缓抽出了金剑,脸上杀机尽现。
高胜寒旁侧冷观心亦为之寒,心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若再不相阻,此人必死在他的剑下。
高胜寒挺身而出,挡在卓鸿远与那人之间,冲着卓鸿远道,“慢着!能输在南宫剑法之下本不可耻,如若失败便要寻死,那才是懦夫的表现!”
卓鸿远冷眼看着高胜寒,缓缓道,“作为一个剑客,搏命江湖学艺不精的结果只有死,能输在一个外家刀客自家的剑法之下更是一种耻辱!”
高胜寒冷笑道,“四位忠肝义胆,剑术亦非泛泛之辈;在下只是侥幸在下刀法上略胜四位,你南宫府的人败在自己的剑法之下也不是丢人的事,卓公子如此偏执,只怕老爷子未免会苟同!”
卓鸿远听他口口声声提到老爷子心中火起,冷道,“这是我南宫自家的事,又与你何干!”
“不错!这确实是贵府的家事,与他人无关,只是卓公子执意如此,不怕会冷了众人的心?”高胜寒道。
第九十章 万剑朝宗()
对于卓鸿远的这番高论,高胜寒不敢苟同连连摇头。
他看着跪地那人瑟瑟发抖,心道:“看来这姓方的是下定决心要取此人的性命,我本想保全此人,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么一个贪生怕死战败则降的孬种,今日能为了活命卑躬屈膝明日说不定为了别人背叛主子,那留他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高胜寒沉默不语似是默认。
卓鸿远冷笑一声;瞟了一眼地上的一把弃剑,双指并拢,暗自将真气聚于指尖,倏地骤然挥手;地上的那把落剑竟自飞出!
“哐当”一声落在那人的面前。
高胜寒暗惊这姓方的好深的内力,竟深谙以气驱剑之道!
“自我了断,免得脏了本公子的手!”卓鸿远冷冷说道。
那人双膝跪地,身子深伏,头连连磕在冰冷的砾石上渗出血也似浑然不觉,可纵使如此也换不到主子丝毫的怜悯之心。
卓鸿远漠然地看着他,如同平静地看着一只待宰的牲畜。
高胜寒甚至不忍心再看下去,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感涌上了心头,试问逼着一个人当面自刎与动手夺人性命有何分别?
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起码临死之前可以选择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和姿态离开这个世间。
那人的身子情不自禁颤抖着,他不想死更不想选择。
但又必须选择!
——唯一尊严或许就只剩下站着去死!
他慢慢地捡起地上的剑,缓缓地站起身子,又慢慢地抬起头。
忽然他刺出了由生以来最凌厉最刚猛最全力最搏命的一剑!
他心中的愤怒与憋屈早已化成了恨恨的剑意,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人一剑刺出便绝不停歇紧接着又是数剑!
他知道一旦停下来,哪怕只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或许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明日的朝阳。
金色剑柄!
金色剑鞘!
但,卓鸿远手中的剑却依然深深藏于剑鞘当中!
那人的出手已经足够的快,但还是不够快!
数招过后,卓鸿远的身子只是来回躲闪了几下而已,他甚至懒得举剑抵挡!
那人接连使出平生绝学,却依旧伤不得对方分毫,不由得怒目圆睁大吼一声,忽然剑锋一转,使了个剑诀,手中长剑竟然发出“嗡嗡”之声,剑身颤抖着,似乎陡然变大变长,紧接着一道剑弧划破长空,那长剑如一颗流星直直刺向了迎面的卓鸿远!
这一招实在太快,快得似乎无懈可击!
卓鸿远还是看出其中的破绽,又似乎已经厌烦了这场猫玩耗子的游戏
金剑出鞘,一击即中!
那人的剑在半空中划了个空,身子骤然停顿,他的胸口多出了一把剑。
一把金色的剑!
血,涌了出来
那人松开双手,退后两步,脸上陡然写满恐惧之色,用手怔怔地指向卓鸿远。
他张开了口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伸手又想去拔那剑却又不敢,喉咙中来不及咕噜,身子晃了几晃,陡然一歪已仰面倒下。
卓鸿远上前抓住了剑柄,只轻轻一拔,那人体内登时一股鲜血喷出数尺之外。
当下的卓鸿远没有躲,剑尖滴着血,他的目光也定定看着血从那人伤口处慢慢淌出,渐渐化为一滩血水。
卓鸿远用剑锋在那人衣服上来回擦拭几下擦干净剑锋上的血迹,冲着地上那人的尸首冷笑道,“咎由自取!你这最后的一招,正是我南宫剑法三大绝命剑招之一‘万剑朝宗’,自古偷学武功就是武林大忌,你又是哪里偷学来的?只可惜徒有剑式,遇到本公子这招正宗的‘万剑朝宗’,照样没命!”
他适才居然使出了一招‘万剑朝宗’?
但他的手似乎根本就没有动!
高胜寒就站在对面,怀剑而立,适才的一幕是多么的惊心动魄,但他的眼睛却一眨没有眨!
他的心呢?
卓鸿远侧目注视着黑暗中漠然伫立的高胜寒,手中金剑缓缓入鞘。
他的脚下就躺着那人的尸首,但他也绝不会多看一眼,一个连性命都输掉的人是没有资格让他多看一眼,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高胜寒依然沉默,卓鸿远却笑了,“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不,我是个很无趣的人!”高胜寒淡淡说道。
卓鸿远道,“一个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说不出一句话却又能在她家屋外连着呆上三个时辰的人确实很无趣!”
高胜寒道,“没错,这样确实很无趣”
卓鸿远笑道,“你是个无趣的刀客,却有一手有趣的剑法,这确实很有趣!”
高胜寒道,“你感兴趣?”
卓鸿远又笑道,“这个当然,怕就怕揭开了谜底,一切都索然无味!”
高胜寒道,“不会的!”
卓鸿远又说道,“你确定?”
高胜寒道,“凡见识过我剑法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这么觉得”
卓鸿远道,“当真?”
高胜寒定定道,“因为见识我剑法的人,都已经是死人”
卓鸿远忽然哈哈大笑,似乎从一个很无趣的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但更有意思的是,卓鸿远居然真的有点信了!
——因为就在刚才,高胜寒居然同样使出了一招和他一模一样的“万剑朝宗”!
不同的是,他手中的剑不过是一把寻常长剑。
但他的剑招更慢,犹如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但剑意绵绵,剑气却更盛!
随着高胜寒使出那一招“万剑朝宗”;一种无形的剑气澎湃击出,竟吹得一丈之外的卓鸿远脸庞微微发疼,那金剑剑柄上的金色剑穗更是飘荡不定。
此招一出,闲逸中的卓鸿远心神陡地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震愕问道, “你怎地会我南宫剑法?”
高胜寒收剑朗然一笑,“卓公子可以凭自己的聪慧终悟出这招‘万剑朝宗’精华所在,他人焉能不成?”
卓鸿远粉面一沉,嘴角上扬问道:“阁下高姓大名?莫非也是我南宫门下弟子?”
高胜寒应道:“不敢!起舞弄清影,高处不胜寒,在下不过寒刀区区一小卒!”
卓鸿远道,“能激起本公子好奇心的人向来不多,你是第一个!”
高胜寒笑道,“好奇心太盛未免是件好事,名字不过是个符号,既不能杀人也不能自卫,能杀人的只有人心!”
卓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