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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下最后的一粒,蓝翎大大方方的赠给雪影。
她如散尽家财,徒留自己一人。
慕容紫远没料到商霭会藏得那么深,蛰伏在楚萧离身边,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呢?
反复思绪,她心有余悸的叹息,“多得我在这里遇到你,也多得你愿意和我交易,否则有个人,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你是在担心楚萧离吗?”蓝翎轻声呵笑,神态松释自若,“完全不得这个必要。楚萧离是天生弄权的人,商霭斗不过他,就算天时地利人和,最多让他伤个元气,你又怎知道,我不是专诚等你一个人来呢?”
和楚萧离谈条件,太危险。
保不准目的没有达到,还反被他加以利用。
与他,蓝翎赌不起。
所以她找了如慕容紫这般志同道合的爽快人,况且,这小丫头还是楚萧离的心上人。
从前就是,如今更跑不了。
定眸,蓝翎狡黠道,“不管你是艾晴还是慕容紫,我对你有信心。”
对她举了举茶碗,慕容紫带着雅兴小饮,“承蒙鬼医抬爱。”
她回敬,“那也需你自己有本事。”再随口一问,“真的舍得把皇后之位拱手于人?”
莫说什么‘在乎的是那个男人的心’这种话。
那个男人是天子,是一国之君,能够与他比肩而站的注定只有母仪天下的女人——皇后。
慕容紫想了一想,道,“坦白说,我着实没那么大方,可形势如此,皇后是众矢之的,做来平白当靶子,太亏了,再者我想……”
话到此,她露出了个神秘的笑。
蓝翎一望便知有玄机,“莫非你留有后招?”
笑意不减,慕容紫转看向她,“后招倒算不上,只觉得有些巧罢了,你可记得丁家村外的那片花海?”
“记得。”蓝翎回忆道,“许多年前我来到此地,遇到丁小倩的三叔,我看他在医理方面有些慧根,自学成材,只可惜年纪大了些,便一边传授他些医术,一边让他为我养花海,祛我那年病痛,助我年老而色不衰。”
慕容紫听得一笑,“你倒是坦白!”
她撇了撇嘴,自个儿也觉着怪得很,“也要看对谁,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中意你。”
八百里深山密林决然是个好地方,极其适合用来养育奇花异草。
单说那方莲池,都是几年前蓝翎有心在里头做了手脚,才会开得这样好。
毕竟她每年都需要以花养身,且是从前用过的,往后就不能再用。
世间有千千万种花,每年都要不重样儿的,一生几十载,正要用到的时候,方是才嫌太少。
蓝翎道,“那些花的花粉有毒,能够麻痹人的四肢,多加嗅入,可使得神志错乱不清,疯癫而死,但花的汁液却能解百毒,取出根茎晒干,磨成粉末,可用做药引,强身健体,我将这个法子交给丁家村的人,一来能够防范其他心怀不轨的人闯入这个地方,二来,这里的村民有多善良,你感受得到,算我报答他们对我的好。”
说完,她自傲的总结,“女人,总得自己疼惜着自己,总得多留一条后路。”
慕容紫深谙的点头赞同,“多得你那片花海,那日我与九郎都以为自己要命绝在那处,于是相互坦白,我从他口中证实了一件事。”
是证实,而不是被告知真相。
一直以来,慕容紫都认为楚萧离不是会在同一个地方吃亏两次的人。
尤其,还是栽在一个手段算不上精明的女人手上!
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的份,刚好那么巧,与他形影不离的溟影要到安都去,与宁玉华钻了这空子。
真的计较起来,她的设局并非滴水不漏,更不聪明。
又是让她如此的好运,用着什么香就能诓了楚萧离?
哪怕当时,哪怕次日,后来再面对着亏欠万分的那个人,慕容紫始终在心底疑惑,他……真的被设计了?
所以她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假如,就当作是假如。
楚萧离故意让宁玉华以为她得逞,目的是什么?
北狄的形势,楚国朝前和后宫的争斗,一样都不能漏下。
宁玉华是被楚萧离推出去的箭靶,且这靶子如今还不算大,他要她做皇后!
后位给关红翎,只会壮大关家。
与了洛怀歆,洛怀歆是萧忆芝的傀儡,哪怕是亲生母亲,在王权上,楚萧离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被人凌驾在上。
宁玉华一个异国的公主,她凭何能做皇后?
故而慕容紫想到了——子嗣!
可是,楚萧离怎么可能真的让异国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这件事情太重要!
见到宁玉华的时候,慕容紫狠命将心底的狂怒压住,用两宫对她相要挟,最后再点题一般的说起孩儿。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莫说你肚子争气,你想想,这点风声传到萧太后的耳朵里,那可不得了了——
——我哪有那么坏?大家表姐妹一场,我不动你,不过是因为你对我而言,没有一定要死的必要罢了,看你在宫里苦苦挣扎,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楚萧离所有的宠爱都在她慕容紫的身上,她怕什么呢?
宁玉华费尽心力才得来一*夜,这做法太愚蠢了!
除非她能怀上皇嗣,否则,永无翻身之日。
哈!
现下慕容紫忽然很想动身回京城,看一看她的肚皮是否争气。
是否,自己那三言两语,真的起了作用。
“想不到我自欺欺人的猜测,在那片花海里,从楚萧离的口中,亲自印证。”末了,慕容紫摇头,继续饮茶,对楚萧离叫人发指的所作所为不予置评。
武德皇帝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于此,他是真的不敢告诉她。
怕她情绪不真,露出破绽,更之余,她的反映才是主导一切变化的根源。
试问天下间,历朝历代的细数下来,哪个皇帝会拿子嗣做梗,颠覆朝野局势?
听她这三言两语,蓝翎也心生感慨,“自古女人多的地方便是个是非之地,你能想得那样深远,着实不容易。多得你能如此想,多得楚萧离没有让你失望,否则徒添希翼,该多难过啊。”
慕容紫没有应声,覆下了眼帘,悄悄容自己苟延残喘。
她也不知道,假如楚萧离让她失望的话,会做出怎样的事。
一次次的怀疑,都被更加绝妙的真相所化解。
抑或者说,真正与人失望的人……是她?
茶碗空了,无心再续,慕容紫侧首向着北方皇城的方向望去,眉眼深深。
“我从没想过会卷入皇族皇权的争斗,爱上楚国的皇帝,我始终以为从前是他先来招惹的我,所以无论我对他做出如何过分的事,都是他应该承受的,谁让他先折了我的翅膀呢?”
她不知道从前的慕容紫对于楚萧离而言意味着什么。
自作聪明的以为,他们在北狄短暂的相遇,根本算不上情爱,又言何情深?
由始至终,她都想得太简单了。
直到得到了慕容紫全部的回忆。
见她长久不语,蓝翎问,“担心了?”
她笑语,“担心有何用?”
楚萧离爱的慕容紫已不复存在,谁能证明他不爱艾晴?
他们之间所发生的,所经历的,都鲜活而真实,她不会去否定。
只不过……
到底哪里不对,哪里让人一想到就无奈得语塞,成了哑巴?
艾晴,慕容紫……两个人她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蓦地一怔,全身寒凉。
用力把头摇了摇,迫使自己清醒,她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至少,她对楚萧离的心意是真的。
蓝翎对她刮目相看,“真是好觉悟。”
她自嘲笑笑,云淡风轻,“不然,我能如何。”
“那我就只能祝娘娘,往后的奸妃之路,走得一帆风顺了。”
“多谢。”
……
慕容紫心里还有个顾虑,那便是当日萧晴子和宁玉华的说话。
为何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带这怜悯和同情,好像她随时会在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根本不足以成为威胁?
蓝翎对她说了长生丹的效用,延年益寿,驻颜滋养,是不可能起死回生的。
故而真正让她来到这里,占据了这副躯壳的关键,只有曦昭知道。
……
七日很快就过去。
出发的那天,慕容紫没有带走太多的东西,只在走前仔细的将小木屋打扫了一遍。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连那些做工粗糙的茶杯和陶碗都擦得不沾灰尘,妥帖的放入柜中保存。
这里的所有都好,朴实无华,处处流露着温情。
可是没有楚萧离,她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
丁家村的村民送了他们一路,属丁小倩哭得最厉害,连丁蓉的眼睛都是红的。
任何一场分别,伤怀在所难免。
说到丁蓉与大牛的婚期,慕容紫并没有将三哥哥写的那张良辰吉日给他们。
十一月,日子太长,说出来可真要急死丁、宋两家。
让着怀琰夜观星象,就近选了个好日子,就在五天后。
可惜五天,慕容紫他们无福参与。
十一月初八,卯时二刻,红鸾庇佑,大吉。
这是慕容徵给小妹妹的暗示,不能再清楚了。
对此,她了然于心。
……
同一时,京城。
武德皇帝突然出现在早朝之上,不仅群臣哗然,更让着才到京城的十一皇子楚奕大吃一惊!
这些天的种种猜测,流言……被击得粉碎。
登时,两宫前一日还在争论不休的皇位,发丧……群臣之间矛盾的激化,全都成了笑谈!
在楚萧离的面前,无人敢将异心流露出来,招惹杀身之祸。
便是只消他坐在威肃尊贵的龙椅上,仍旧是那副闲适的姿态,嘴角依然挂着一缕让人揣测不定的笑意,足够威慑八方。
“朕原本在微服中,忽然听到不少无稽传闻,故而动了一念,想看看众位爱卿在朕不在的时候,会有如何的反映,结果,当真有趣。”
整个宣政殿里回荡着他一个人的笑声,仿佛在向所有的人昭示,这是他楚萧离的天下!
楚墨站在一干支持他的朝臣之前,吓得腿都软了,身后的人比他好不了多少,统是脸色惨白,等死的形容。
“太傅大人,你有何见解?”
这一次,楚萧离对慕容渊刮目相看。
与自己做对许多年的老顽固,竟在自己失踪的时候全心全意的相护,总算是……想开了吗?
慕容渊自文官之列走出,来到殿中,低首抱拳,禀道,“君为天,臣愿为垫脚基石,为吾皇千秋基业,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死而无憾!”
字字掷地有声,震撼满朝!
唯独慕容徵位于群臣之首,用着左手小指头漫不经心的钻耳朵。
父亲这决心表得,将他的风头都压下去了。
恭喜皇上,德妃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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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世家有富可敌国之财,有颠覆天下之权,族中人才辈出,数百年来是与楚氏皇族走得最近的名门望族。
每一代楚皇的统治,身边总少不了慕容家的身影。
若皇权得慕容家的辅佐,必定兴旺不止,长久不衰梵。
可若不得,当朝的楚皇就会直接面临丧失统治地位的危机。
自楚萧离登基以来,慕容渊的态度始终明确如一铌。
他乃前太子太傅,拥戴真正的储君继位义不容辞。
对楚萧离这等半路杀出来的,在他眼中心底始终将其当作狼子野心!
即便后来楚云阳以公主身份出现在群臣面前,身证实了她女子的身份,下嫁慕容徵,这却并未让慕容渊有归顺之意。
身为慕容家的族长,他让新君忌惮,让朝中与他意见相左的大臣敢怒不敢言。
关氏一党与他亦敌亦友,时而联合,时而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