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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特拉大人，有一位自称布莱恩的流浪者要见你。他有着很古怪的力量，我们的勇士无法靠近他。”一个勇士忽然冲进来。
萨诺斯没有计较这个大寒潮之后出生的年轻人不懂礼数的举动，他双目一明，忙道：“快请他进来。一定不要怠慢了！“
年轻的勇士点头，回身时还在想：”怠慢是个什么词？什么意思？“
……
当布莱恩取下兜帽，露出自数十年不曾变化的容颜时，萨诺斯流泪了。
他颤颤巍巍道：”尊敬的巫妖大人，您还是这样年轻。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羡慕你们巫妖几乎不老不死的体质。“
布莱恩看到这个老人臃肿却呆滞，瘫在轮椅上的躯体，还是忍不住感叹道：”你居然会老到这个地步。“
”我已经110岁了。“萨诺斯老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我每天都在想死亡的问题。我恨自己这个无能的模样怎么不快点死去。但我不能。联盟正遭受大难，年轻人中没有可以担任大任的人，我还不能休息。”
布莱恩走到萨诺斯面前：“我记得五十年前，你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当年所做，今日之报。”
“这句话是《萨维十四行》里的。现在这个年代知道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多了……年轻人们几乎都不认识字了。”萨诺斯闭上了眼，但泪水还是留个不停。
布莱恩知道他为何哭泣。
他认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他把希望交给布莱恩了。
萨诺斯道：“我当年做的事情，我不后悔。凡变革必有流血牺牲者。想要从这样的蛮荒中重新打造出人类的文明，必须要依靠一些残酷的手段。”
布莱恩沉吟片刻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你想见守成者大人。”萨诺斯一语道破。
布莱恩暗自惊叹：不愧人老成精。
“我还是只有一个请求。你要帮我们解决智械的威胁。”萨诺斯的泪水逐渐停止了，他每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喘口气。
“我要是不答应呢？”布莱恩笑了。
“一如当年。你要我联合部落，我要你去猎杀魔兽一样。”萨诺斯也勉强地笑了，“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去联合部落。你不答应我，我也不会让你见到守成者大人。”
布莱恩冷笑道：“你知道我是个巫妖。你们存亡与我没有联系。”
萨诺斯道：“我们的存亡与你有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智械的存亡与你密切相关，不然尊贵的巫妖不会热心于此事了。”
布莱恩叹道：“两次。你要挟我两次。都成功了。”
萨诺斯终于宽慰一笑：“这也是最后一次。我估计没有几天寿命了。”
布莱恩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会为你们人类解决智械威胁的。”
萨诺斯无奈道：“你是一位强大、尊贵的巫妖。我知道这样的协约对你几乎没有约束力，但我希望在以后对我们下手时，能想到我们的诺言。”
布莱恩想起自己作为观察者的职责，道：“今非昔比，我已经没有屠杀人类的理由了。”
萨诺斯问道：“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八十年前，那个屠城的巫妖……”
“就是我。”布莱恩说出了让人胆寒的话。
萨诺斯倒吸一口凉气。
……
在一个远离部落的冰屋中，守成者眼中浮现出沙盘，它正一次次推演与开拓者的战斗。
每一次都输了。
胜率为零。
怎么会这样，它的任务都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如果人类灭绝了，那它的制造意义还有吗？
“你的智能也进化了吗？”布莱恩直接走进来。
守成者继续推演，没有理会布莱恩。
布莱恩冷哼一声，法杖敲在守成者巨大的眼珠机械体上，打断了它的推演。
”亡灵，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守成者语气不善。
”你如今的语气……看来你的智能已经与人类没有差别了。“布莱恩道，”无论你如何推演，以你目前的战斗力也不能打赢你的同胞。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开拓者军团的智械比你的智械先进无数倍。“
”无论怎么先进，智械的限制器摆在那，都不可能达到那个极限的。过度的魔力只会毁灭智械。“守成者反驳道。
”我来不是与你争论的。“布莱恩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你一个只有死亡力量的巫妖要怎么帮我？“
”你听说过斩首计划吗？“布莱恩没有在意守成者的反问，”在大寒潮以前的以前，战争局面陷入劣势，就派出技艺高超的死士去暗杀对方的领导者。我就是这个死士。”
“你对智械不是毫无战斗力吗？”守成者质疑道。当初它见到布莱恩就知道了这一点。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告诉我，智械的弱点。”布莱恩心中一动，改口道，“开拓者的弱点。”
守成者没有起疑心，坦然道：“告诉你也无妨。每种智械的弱点都不一样。开拓者是一个进攻性十分强的智械型号，它的限制器设置十分明显，且限制十分低。在我的资料库中，最初始的版本的开拓者的限制器就在其眼球机身的底部。你只要往其底部输送能量，就能导致限制器启动，强行关闭开拓者的系统。”
“还要其他弱点吗？”
守成者道：“没有了。只有这个弱点。”
布莱恩试探道：“那你有这样的限制器吗？”
“没有。我的型号是安全型，限制器安在内部，且限制十分高。“守成者道，”告诉你也无妨。“
布莱恩点头道：”我会帮你解决掉开拓者的。“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守成者便离开了。
等布莱恩走后，守成者眼中数据流过。
“亡灵先前能打断我沙盘推演，这个亡灵一定掌握了一些不同于死亡魔法的力量。一个对生命与智械都有致命危险的亡灵……吗。”
第30章 螳螂黄雀（）
开拓者智械军团的士兵们两米多高，躯体覆盖着带有倒刺的金属，原本裸露在外的魔力回路也被挡板遮住了。每一个这样的智械身后都要有着一对犹如放大版刀刃的铁翼。
对人类来说，这样的智械简直就是杀人机械。
这些智械们驻扎之后，便开始掘地，试图摸出矿脉。大寒潮后，这个世界丰饶的资源便蒙尘于大雪之中。
智械们找到铁矿后会利用自身的魔力回路进行淬炼，被精炼后的铁会送到开拓者本尊处进行进一步处理。
一个智械在挖掘过程中意外发掘到了一块巨大的含有铁元素的矿石。
这些智械是没有智力的，它丝毫也不疑惑为什么会突然发现一个落单的矿石——而且是有一人大的巨大单体矿石。
它按照设定，将矿石一级级运送到了开拓者本尊身边。
开拓者的形态已经与当初与布莱恩第一次相见大不同了。圆形的巨大机械眼珠外悬浮着三个环状体，紫色的电流在它体表不断窜涌。
开拓者盯着眼前这个巨大的矿石，良久后才开口道：“亡灵的气味。”
下一刻，从开拓者体外环绕的圆环中延伸出了紫色的光鞭——这是雷电系的三阶法术“恩加斯特的千手术”——几条光鞭倏然抽下，将矿石敲碎，露出了其中的人形本尊。
布莱恩缓缓直起身子，看着开拓者，先行了一礼，道：“尊敬的开拓者大人。我是来向你投诚的。我带来了能让你快速灭绝你的对手的情报。”
开拓者的智能显然没有守成者那么先进，它思考了一会儿才僵硬地道：“我不需要。”
“守成者隐藏的一支新的军队情报你也不需要了？”布莱恩心中不由惊叹，当初这开拓者只会喊着核对密匙什么的，现如今居然能够进行逻辑思考了。
如果把这些智械放着不管，一百年后，谁是主人真的犹未可知呢。
“你，为什么，帮我。”开拓者问道。
“因为我是个亡灵。我和你有共同的敌人。人类。”布莱恩瞳孔忽然燃烧起蓝色的火焰，向智械展示自己亡灵的身份。
开拓者思考了很久，又问道：“除了情报，你没有用。”
布莱恩笑道：“我可以作为一个精锐的刺客去帮你解决掉守成者。”
“亡灵之力对我们无效。你无法刺杀。”开拓者反驳道。
“如果你告诉我守成者的弱点所在，我就能帮到你。”布莱恩终于露出了尾巴。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毁灭开拓者，他还要毁灭守成者。
这个世界，绝不需要一个巫妖无法控制的物种。
开拓者陷入了思考。
显然，这种复杂的问题开拓者不能马上得住思考答案。
布莱恩等得起。他缓缓拿住星界仪放到地上。
“这是什么？”开拓者问。
“他们新的技术。”布莱恩微笑。
开拓者试图解析这个仪表，却发现其中蕴含着它无法想象的科技与力量。
它试图理清这个仪表与亡灵，守成者，人类的关系，但它的魔力回路还没有进化到足以支持它这样思考。
它现在得到的信息只有：守成者危险等级急剧上升，可吸纳盟友，亡灵成为第一选择。
“我需要你，剿灭一个部落的人类，我才能相信你。”最后，开拓者开出了自己的投名状条件。
布莱恩点头：“如你所愿。希望我等下出去的时候，你的军队不会攻击我。“
开拓者道：”只要你没有异常举动。“
布莱恩将星界仪留下来，自己转身，果然，一路经过开拓者智械时都没有受到攻击。
巫妖暗地里露出了阴险的笑。
……
这是一个偏离联盟的部落。他们没有卷入到人与智械的战争中。他们偏安一隅，自得其乐。
人与人之间维持着最纯洁的关系。上一代文明的气息到这里就已经消失殆尽，小部落崇拜着以生殖器为形体的神，女性在部落中享有最崇高的声誉与地位。
每个母亲都有着十数名孩子。白天，男人们外出狩猎魔兽，或者前往联盟交易食物，夜晚，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进行繁衍活动。无关欲望，只是最纯粹的本能。
最纯洁的本能。
这样一个夜晚，肉体流动好似河流，人堆聚集成肉墙。
篝火影射出不速之客的影子。那是一个张牙舞爪的魔头。
影子举起了他的法杖，一瞬间，篝火猛然升腾，惊起了夜晚拥抱成团的人们。
无论男女老少纷纷惊呼着逃开。
但那篝火居然化为幽蓝色，好似一条蟒蛇，四处劫掠。
如狼入羊群，风卷残云。
待到月亮从云中露出半个惊恐的面容，星光寒颤时，这个小小的偏远的部落已经归于宁静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出交易的最后一个男人连夜赶回了自己的故土。脚掌送落之处，尽是焦尸。微微抬起，粘稠血液亦拉成丝丝缕缕。
这个男人瞪大双眼，跪倒在地。
在他的身后，那个不速之客悄悄举起了利爪……
落下。
……
第二天早晨，开拓者又见到了布莱恩。巫妖此刻浑身鲜血，血迹都已凝固，尽管在微笑，那面目却意外地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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