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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身,他笑了笑。
刘乔睿也笑了笑,“怎么那么高兴?”
杜临一步一步走过去说:“从前年写生结束你插班进来,去年的画室解散了,现在又过去了两个月,小师傅,我们认识好久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又多认识了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甚至一年两年三年……
刘乔睿看着他,轻声道:“是这样,每个人从刚开始认识,都会变得认识好久。”
不,不是这样的。
只有在你眼中,我才没心没肺,讲话笑死人,天天快乐。
原本以为这会是最难挨的一年,结果却是我最愿意去回忆的一年。
杜临看着他,夜晚的空气仿佛被冻住,凝固在身边不动,时间也好像要慢下脚步。
心里想要说的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杜临满心惆怅,年少不谙世事的心情总是这样,刚接触一点波折,就立即感慨良多,立非等到被世俗磨砺得珠圆玉润,才会什么想法都不再有。
只是眼下马上就有状况不容他再多想——
身后难以言说的部位开始阵痛,在饭食上克制了半个月,今晚就破例吃了一次麻辣烫,他的“旧伤”就复发了。
刘乔睿狐疑地看他瞬间皱起来的一张脸,不明白他在搞什么。
“我靠……”杜临终于破功了,弱弱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忍耐着爬上床趴着。
“你怎么了?”刘乔睿疑惑。
杜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老老实实爬在床上闭着眼等疼痛过去。
这次痔疮复发得突然,他没带药,也不愿让刘乔睿知道,只能自己忍着,想着回头去趟药店。
只是第二天他要坐不坐,只趴不躺的样子,再联系之前他说过戒辣椒,就让刘乔睿猜出个大概。
到了晚上刘乔睿扔给他一盒药,杜临疑惑地拿来一看,说明书上字让他瞬间不好意思起来,脑袋使劲往枕头里拱。
“起来把药吃了。”
话里隐隐的笑意让杜临更不愿抬头,要是在孙剑他们几个面前,他老早就厚着脸皮跟他们嚷嚷了,现在在得知真相的刘乔睿面前他只能难为情地别扭。
“喂,是不是我去买药栓你才肯起来?”刘乔睿故意逗他,不知怎的,以前嫌他闹腾,基本想理他就应两声,现在这人感觉成熟了点,居然还学会难为情了,就忍不住想要逗逗。
“怎么,你要帮我涂?”杜临红了一张脸,却还是嘴硬地反调戏,只是这种情况下效果减弱不少就是了。
刘乔睿还真去扯他裤子:“好啊,脱了裤子我先帮你看看有多严重。”
“哎——哎——”杜临大惊,连忙拉住腰带,瞪大眼睛看他,“你——你——”
“快点起来,我带了粥回来,先吃了饭再吃药。”刘乔睿直起身不逗他了。
杜临乖乖地下床去吃饭吃药。
北服是26号考试,也就是后天。
杜临和聂荣还有吴媛都报考了这个学校,那天三人天不亮就起床了,草草吃了点饭,就去赶路了。
杜临去年和刘乔睿考过一次这个学校,所以对路途还是有点印象的,一路上聂荣和杜临说说笑笑,吴媛偶尔插嘴进来,再后来聊天就不知不觉变成了她和杜临。
杜临浑然不觉地把聂荣冷落在一边,吴媛太能说会道了,湖南妹子又会发嗲,话题层出不穷,杜临几乎无暇他顾。
考试完回来就是晚上了,杜临推门进去,刘乔睿抱着书靠在床头睡着了。
放好画具,杜临犹豫要不要叫醒他去吃晚饭。
这一犹豫,就看着刘乔睿发起呆来。
一个浑然不觉地在睡觉,一个两手抄兜站在房间中央看他睡觉。
这事也忒二逼了点,杜临在心里唾弃自己。
“刘乔睿,吃饭了。”杜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乔睿慢慢睁开眼,眨了两下,醒过神来看杜临:“考得怎么样?”
“还凑合吧,我的设计肯定拉分,哎,不说了,考都考完了,走吃饭去。”
“吃什么?”刘乔睿合上书,百无聊赖地问,外面的东西差不多都吃腻了,每天思考吃哪家都要耽误一些时间,当然,这是和吴媛一起吃饭才会有的。
“嗯随便,我无所谓,”杜临道,“只要别吃辣。”
“噗,”刘乔睿扶着床边笑了,“好点了吗?”
“……还好。”杜临脸上发热,有点不好意思。
“这几天多注意点,别再吃那个麻辣烫了,不干净,新闻上都报道了。”
“哦,知道,那我们去吃什么?”
“你来定吧,我也不知道要吃什么。”
“哦,那我们去吃盖浇饭?”
“又米饭啊,换个吧。”
“炸酱面?”
“面条……好吧。”
以前学画的时候刘乔睿总是在宿舍里自己做面条的,杜临对此印象深刻,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人是有多爱吃面条,后来才知道这人除了简单地煮面条外什么都不会,最后大概是,吃习惯了?
两人在面馆里刚坐下,那边吴媛和聂荣也进来了。
聂荣老大不情愿地说:“又吃面!”
吴媛笑嘻嘻地不理她,拉着刘乔睿跟他讲今天考试的事情。
一会儿面上来,杜临和聂荣撩开袖子就吃,吴媛不爱吃香菜,正一点一点往刘乔睿碗里挑,刘乔睿拿着筷子的手摊在一边,有些无语地等着她挑完。
杜临突然想起刘乔睿也是不爱吃香菜的,以前一起吃拉面,他都要嘱咐师傅不放香菜。
他看了刘乔睿一眼,对方正一脸无奈地纵容小女友。
这时,聂荣抽出一张餐巾纸在桌上铺开,说:“刘乔睿也不爱吃香菜,你挑桌上吧。”
“啊,”吴媛一缩筷子,放在嘴里咬了咬,“我不知道诶,我怕浪费。”
聂荣没理再理她,拿起筷子继续吃。
“好了,挑差不多了吧,快吃吧。”刘乔睿说,然后自己又随意夹起一堆香菜丢在餐纸上,碗里还有一点剩余,他也懒得再细挑,就那么搅拌一下随便吃了。
四人吃过饭,吴媛抱着刘乔睿的胳膊走在前面不知说些什么,聂荣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俩。
杜临两手抄着口袋慢悠悠地跟吴媛并肩走在一起。
“小师傅太天然呆了,肯定要被这女的利用,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啊,才跟小师傅确定关系多久啊,就让他给办那种事。”聂荣愤愤不平地说。
“什么?”杜临听得一头雾水。
“哎呀,你傻呀,看不出来她一直想让刘乔睿帮她弄名额吗!”
“名额?”杜临呆了呆。
“是啊,小师傅哪有那能耐,她就一直想让他帮忙找替考,之前她想找我,我给拒了,就一直缠磨刘乔睿,都快要被她烦死了。”
“……”杜临讶异,“这可不是小事。”
“说的就是啊,刘乔睿那性子能忍她这么久真是让我服了,你不知道这女的有多讨厌,我怎么一开始脑残地跟她玩一块了呢!”聂荣烦烦道。
杜临闷了半天,说:“这事还是让他自己解决吧,我们插手不太好。”
“我知道,我就是看不得小师傅吃闷亏,你不知道他有多天然呆,以前在济南的时候……”
……
聂荣自己balabala说了一堆,也不知杜临听进去多少,一口气说出来自己顺畅了,也就不像刚才那么怨念了,路上还买了小零食带回去。
杜临心里却像是被硬塞了一团棉花,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又有什么感觉很无力。
第十七章
聂荣说刘乔睿和吴媛长久不了,她很不看好他俩。杜临当时听了不置可否。
那天杜临守在房间里昏昏欲睡,在北京的几天时间过得异常漫长,还有两个想要考的学校,考完就该回家了。
晚上的时候刘乔睿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吴媛,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杜临被吵醒后看这阵势,就穿上鞋子想默默地走出房间给他们腾地方。
这时刘乔睿说话了:“这么晚了还去哪,明天还要考试。”
不等杜临开口,吴媛冷笑道:“他明天考试我就不要考试了是吧?你什么意思,好歹给我说清楚,别这样一直拖拖拉拉的,浪费大家时间。”
刘乔睿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她:“你知道自己要考试,就赶快去休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休息不好也影响考试。”
“刘乔睿,你故意的是不是。”吴媛声音大了几分贝,看起来很生气。
刘乔睿不讲话了,两人冷冷对峙着。
杜临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大晚上的也没啥好逛,走到巷子口去小超市买了包烟。
然后蹲在瞎灯灭火的画室门口,小北风呜呜地刮着,他还穿着拖鞋,脚后跟凉飕飕的。
抽出根烟,才发现忘了买打火机。
反正他也不会抽,烟就叼在嘴里,盯着对面的马路发起呆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蹲得脚都发麻了,才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回去啊,跑这来了。”
杜临回头,看到刘乔睿愣了一下,这才慌忙拔掉烟,踉跄站起:“……没事了?”
刘乔睿扶了他一把,拿过他手里的那盒烟装兜里:“没你的事。”
“……哦。”
第二天吴媛和杜临结伴去考试,一路上看得出吴媛心情很糟糕,杜临也没有讲话。
在考场外意外地看到彭飞,两人打过招呼之后闲聊。
杜临问:“你自己来的?李凯乐没回北京考试吗?”
彭飞扬扬眉毛摇头晃脑心不在焉地说:“他考个屁,等下一年他才能考。”
“啊?”杜临有点小吃惊,“他出什么事了?”
“老早了,前年替人考试,被抓了,情节好像挺严重,他家里又没关系,就给禁考了三年。”彭飞说。
“怎么会这样……”杜临同情的说。
彭飞笑:“要不老子怎么总挑他刺,你当我天生跟他过不去是吧,要不刺激刺激他,他早就一蹶不振了,当年要不是我拉着,他都去搬砖了。”
“……”杜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祝他……下年好运吧,这事也太出乎意料了……跟他同宿舍半年,我一点都不知道的。”
“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他能撑到下年,也就解放了。”
“嗯是啊。”
两人边聊着边往前排队,到时间了就各自进场了。
下午考完之后回到住处,吴媛又跟刘乔睿吵起来了,说是吵架也不完全符合,因为只听到吴媛一个人在那大小声。
杜临和聂荣在另一个房间都能听得到。
聂荣把笔一摔:“TM的还叫不叫人画画了!”
杜临嗤笑:“你自己画不下去别找借口。”
“哟!你倒是画得下去,你瞅瞅你画的那是什么,那是花卉吗?是烂白菜叶吧!”
杜临:“……”
好端端的把百合说成烂白菜叶,这能叫人接受的了吗,尤其考前压力这么大,尤其现在还心烦意乱着。
杜临洗干净手出门,聂荣在他后面喊:“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包薯片!柠檬味的!”
“听不见——!”杜临回她。
这边到处是在搞建设,地上经常看到一滩一滩的水泥。
杜临买了瓶雪碧,看着冰冷的月亮,靠着电线杆一个人寂寞地喝着。
他没戴围巾出来,一截脖子露在外面,咕咚咕咚咽下汽水,喉结跟着一动一动。
这是他喜欢喝的饮料,他喜欢的人现在在与别人讲话,他只有这一样喜欢的东西陪着他。
胡同里响起铁门关闭声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