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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心中翻来覆去的斗争半响,还是沉着的点点头,开口说道:“这事我要管。”
看到王通这般回答,邹义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那为兄就不说什么了,王兄弟,你背靠皇上这棵大树,做事当然有底气,只不过皇上也未必事事有用啊!”
说完之后,邹义变得有些意兴索然,没说几句就告辞了,邹义走之后,王通坐在店中发了一会呆,看对方这摸样,王通自己也有点动摇。
没坐多久,李虎头掀开棉布帘子跑了进来,兴冲冲的说道:“王大哥……不对……王大人,马奶奶让我告诉你,赵金亮醒来能清楚说话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通立刻把所有心思抛下,急匆匆的跟着李虎头朝马家跑去。
……
赵金亮小小身体缩在火炕的角落里,双眼哭的通红,还在不停的啜泣,可神智却清醒了不少。
马寡妇坐在一旁,边安慰边询问当时的发生了什么。
“……要过年了,我想吃肉吃糖糕,可每天都吃粥……每次光头的伯伯来我家,爹的脾气就不好,娘就要哭……今天早上,娘答应给我买糖糕的,可醒来之后不见了爹……娘在外面叫了声,回来就把我抓起来摔下去……醒来的时候,就看见……”
细声细气,说一句哭一声,但大概的意思都已经说明白了,事情凄惨不堪,王通注意到两件事,一是这光头的伯伯,二是这事情发展的大概居然和那两个捕快说的差不多。
“小亮,光头的伯伯什么样子,能不能跟我说说?”
王通凑近了些柔声问道,赵金亮低着头,沙哑着嗓子说道:“比我爹高很多,经常穿着黑衣服……”
这描述的样子可真是眼熟,王通笑着伸手摸摸赵金亮的脑门,放轻声音说道:“小亮不要怕,在这里没有人碰你,想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和你马奶奶说。”
那高个的光头到底是谁,王通边想边走出门去,李文远就在堂屋坐着,马三标如今是他徒弟,自然要客客气气的奉茶伺候。
见王通出来,李文远站起来感慨说道:“这孩子心志还真是坚强,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怕早就吓得疯傻……”
这也是闲谈,王通刚要接话,却猛地愣怔在那里,穿着黑衣高个光头伯伯,在这南街上就有一个形象极为符合的,赌场聚义坊的老板何金银。
赌坊青楼那都是那背景都不干净,王通出于一种思维的定式,对这样的基本上是敬而远之。
能给赌场的赌徒送饭,王通也就不要求其他,美味馆的生意暴涨之后,聚义坊那边更是懒得理会。
没想到,赵家的惨案居然和他有关,王通一发呆,李文远、李虎头和马三标等人都在看着他,马三标忍不住问道:“大人,是不是想起来什么?”
“刚才赵金亮说的那个黑衣光头,倒是和聚义坊的何金银颇为相似。”
王通刚说完,边上的李虎头就挥舞着小拳头狠狠的说道:“要是让小爷知道谁这么坏,一定动手打死他。”
李文远呵斥了一声,沉声说道:“是不是何金银,这也简单,明天抱着孩子去赌场看看就是。”
……
年初一这天邹义上门吃了两顿饭,王通第二天也多准备了饭菜,不过邹义却没有登门,或许忙碌武馆营建的事情。
但王四和李贵两名捕快却又登门拜访,通过昨天这两名捕快猜测和谈话,王通也明白,这案子要想查个明白,还真是需要这两位办案经验丰富的差役帮忙。
这两名捕快的态度自然要比昨天恭敬许多,他们要做的事情似乎和王通吩咐别人做的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去轻声细气的和赵金亮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街面上的人家走动了走动,盘问了下。
到了中午的时候,就过来和王通说道:“王大人,有些话小的们不方便说,你慈悲也就别问究竟,这赵家既然信了三阳会,一个南货店的掌柜和二东家家里空成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陷入了什么局中,被一点点的榨干净了家财……我们兄弟两个又去了那宅院和店铺一趟,看了看他库房和铺面,虽说都贴着封条,可进去之后空荡荡的。”
听到这话,王通拍了拍脑门,果然有些事情是疏忽掉了,两名捕快所说的,还有昨晚从赵金亮所说话中得到的结论,这案件已经出来轮廓。
王通略微沉吟,开口喊来了马三标,对他说道:“你去叫李文远和孙大海,把所有能叫的人都叫上,都拿着兵刃家伙,咱们等下去聚义坊看看!”
六十五
京师绝大部分的铺面甚至衙门在腊月最后几天和正月十五之前都不开门,甚至连青楼也一样。
不过赌坊不同,他的生意在年节的时候反倒是好,再难也要过年,而且要账的到了腊月三十这天,这人家里贴上对子之后,也就不会继续催讨,按照规矩都是正月后再来要。
这时候大家兜里都有些余钱,也有闲暇的功夫,这赌场的生意在这春节期间,算是最红火的几个时候之一了。
王通一行十几个人,直接朝着聚义坊这边走来,让王通惊讶的是,李虎头居然也跟来了,李文远倒是无所谓,对众人说:“这孩子见见阵仗也好,打不过他也能跑得了,不必担心什么!”
这让王通也有点无言,武人的家教果然与众不同,凡是锦衣卫身份的都带着绣春刀,不过手里拿着的却是木棍长杆,毕竟这是查案而不是拼命的勾当,王四和李贵也有腰刀,畏畏缩缩的跟在队伍的边上。
这队伍走在街上,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可又是锦衣卫又是衙役的,寻常路人也不敢跟着看热闹,瞧一眼就匆忙躲过。
聚义坊在南街的最南面,走出街道还要拐个弯,据说从前这是某瓷器铺子的仓库,生意破败了被何金银盘过来开了赌场。
尽管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可那聚义坊的大牌子却看得清楚,孙大海当时就嚷嚷起来:“娘的咧,这场面咱们牛栏街可看不到,也就是西城北城那些给富贵人玩乐的地方才能补的上。”
马三标在那里也盯着看,喃喃说道:“老子一直想来这边博几把,可惜手里没有银子,啧啧,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
“谁拿着饷银和红利来这里赌博,我就打断他的腿!”
王通听不下去,冷声呵斥了句,他怀里抱着怯生生的赵金亮,训完两名手下,转头对边上的李虎头说道:“虎头,等下要是动手,你可要看好小亮。”
李虎头兴奋的小脸通红,重重的点头,正说话间,聚义坊边上的宅院门打开,二十几个穿着黑衣短褂,拿着铁尺棍棒的汉子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李文远不声不响的向前走了几步,孙大海的眼睛立时就瞪起来了,粗声骂道:“他娘的,看到爷爷们来不怕,居然还要打,还有没有王法!!”
王通这些人穿着的都是飞鱼服,锦衣卫全套的打扮,那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冲到跟前顿时是一愣,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双臂抬起,止住了后面人的动作,这头目转头和一个人说了句,这人立刻朝着聚义坊跑去。
这名头目却换了个笑脸向前走来,他却是认得王通,到跟前先做了个揖,笑着问道:“这不是王大人吗,先给您老人家拜个年,怎么过年领着兄弟们来这边玩两手,贵客临门啊!”
看王通一帮人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摸样,怎么也不是来玩的,这么问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王通冷冷的说道:“闪开路,爷是来查案的。”
“王大人,聚义坊一贯奉公守法,那有什么案子可以查,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哎呀,您说小的这记性,年前给大人备下的年节礼品,居然被小人这猪脑子忘记了,等下给您送过去,补个双份如何?”
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说着话,可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穿着黑衣的汉子又涌出来十几个,把整条路都给塞上。
尽管前面那人在不住的陪着小心,可实际上双方却成了个对峙的局面,王通脸沉了下去,他把手里的赵金亮交给马三标,又是冷声说道:“滚开,查案!”ω×ɡ点Cc
“大人,你说这话小人听不懂,聚义坊那有什么案子……”
面前锦衣卫和衙役,寻常百姓看到这么多官差,怕是要被吓得尿出来,可这聚义坊的打手们却堵在路上根本不动,还真是猖狂之极。
给脸不要脸,王通也不会客气,官家办事给你说一句你还在那里耍赖,那就是自己找不自在了。
距离近,王通直接就是个撩阴腿,正中那人要害,不过这头目还算抗打,话语戛然而止,脸都变黑了,居然没有倒地,可王通手中还有短棍,直接砸在他脑门上,这一下重击,让这头目再也受不住,直接就被打趴在地上。
这两下出手很重,人趴在那里直接昏了过去,拥挤在这人身后的黑衣汉子看到这局面,顿时哗然,不管不顾的向前冲了过来。
没有人注意到李文远手中的长杆子已经放平了,那边人刚冲起来,就看到这长杆子好像是灵蛇吐信一般向前刺出收回又刺出。
每刺出一下,就有一个人被刺中,所刺中的地方都是腰腹之间和大腿根部,木杆不是利器,被刺中的地方也不是要害,可却一定是剧痛无比,立刻失去行动力的部位。
那帮人不过是冲上前两步,已经倒下了四个,倒在地上痛叫翻滚,刚刚冲起来的队伍立刻刹住了脚步,谁也不愿意当下一个。
别说这帮人,就连王通一行人也有又惊又佩的看着李文远,王通大概明白,方才李文远用的可是枪术,战阵之上最为实用的杀人之术。
李文远的长杆杆头颤动,蓄势待发,他冷冷的盯着前面的黑衣汉子们,杀气森森,孙大海禁不住吆喝了声:“老李,好本事!!”
“当年在闽浙和倭寇厮杀的时候,本事胜过如今十倍,这腿脚不利索,称不上好了!”
李文远回答道,他这么一说,那些黑衣打手更是胆寒,又向后退了一步,刚才黑衣人冲上来的时候,在一边的王四和李贵扭头就跑,跑了几步,却看到情势变了,顿时胆气又壮了起来,转过身驾轻就熟的喊道:“混账东西,难道你们要杀官造反不成!!”
这大帽子一压,黑衣打手们的胆气又弱了三分,就在此时,有人在他们身后沉声喝道:“王大人,升了总旗,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大,可要当心吃亏啊!”
六十六
不知不觉之间,美味馆已经没什么平民百姓去吃,全是宦官和禁卫将校,宦官生活范围都在宫内,禁卫将校又都是世袭,生活圈子很小。
冯保还有张居正去过美味馆的事情,也在很小的范围内流传,知道的人不是不敢说,就是不愿去提。
所以外人看王通不过是个运气好的,一来升了总旗,二来就是做上了宫里的买卖,其中关窍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在黑衣打手身后的声音正是何金银的,他一出现之后,刚刚气馁不少的黑衣打手们明显精神不少,各个拿着手中的家伙向前蠢蠢欲动。
本来那“杀官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这些黑衣汉子都已经畏缩,但何金银这丝毫不惧的话语,又给他们鼓起了心气。
说来的确奇怪,十二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两个顺天府的捕快,居然压不住面前二十多个明显不是良民的黑衣打手。
“何金银,本关在这里查案,有事要问你。”
“笑话,俺有什么的案子,几位大人,小人的赌坊还要做生意,要是缺少孝敬,小人这边改日奉上,要是没完没了,打起官司来,当何某在这京城不认识几位大佬吗?”
他说一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