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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身边只有两个人,万历问这个问题的神情也并不像刚才那么兴高采烈,反倒有几分庄重在。
王通心中也有些凛然,毕竟接触了这么久,王通对万历皇帝也有一定的了解,尽管小皇帝年纪小,国家大政内宫执掌都是由张居正和冯保代行,甚至连个人生活更要听从慈圣太后李氏的安排。
可小小年纪,却对金银钱财有异乎寻常的兴趣,每次谈到相关的话题他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仔细询问反复的琢磨。
因为万历皇帝的身份,王通自己所做的任何事都不隐瞒,无论明里还是暗里,万历皇帝也很愿意听,皇城之外的那些勾心斗角、街头斗殴、奇闻轶事、家长里短,每件事对他来说都是新鲜无比,都想要仔细的了解。
就在这个过程中,王通发现了万历皇帝对经济之事的兴趣,每次说到美味馆的经营收支,消耗和收入。他就听的特别详细,而且提问也超出了好奇的范畴。
平安牌子这件事,想必也是如此,而且这样的问答,似乎就不是武官中少年同伴的交谈,而有些殿前奏对的意思了。
“回禀陛下,青楼、赌场,整个京师差不多一共有三百家,大小不等,每家牌子的价钱也就不同,不过这一次最起码能有四万多两收进来。今后每年差不多有近两万两,等三年期限一过,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今年就四万多两,以后每年都有近两万!!”
万历皇帝明显被这个数字惊到了,眼睛瞪大了少许盯着王通,王通欠身笑着说道:
“托陛下的福,小人出面,那些院子场子的都给几分面子,这银钱才能收得上来。”
“啧啧,朕还没想到,整天听张先生和冯大伴他们算来算去,今天这个省清丈出多少土地,明天那里又有多少隐蔽的田亩,这也没有几个四万两,你这边发个牌子,居然就收上来这么多,哎呀呀,王通,你准备怎么花啊!”
这时候却是王通有些发愣了,四万多两银子,居然能让天子这么惊讶,尽管这是个小天子,但听到皇帝问怎么花的时候,王通却打起了点精神,算了算才回答说道:
“分成三份,一份用来给办差的各位做个辛苦钱,毕竟这平安牌子保平安,也要人去店面维持,一份用来维持这个武馆的各项开支,也不好总是花宫内的银子,还有一份则是送到宫里去。”
预先的分配尽管也是这么分,可细节上却和王通现在说的有很大不同,但万历皇帝听了之后则是很满意。
这么多银子,和宫内牵扯的就有两项,皇家没吃亏,那边赵大拿个梆子已经开始敲了,课间休息结束。今天的最后一堂课要开始了。
万历站起来,顺手拍了拍灰,笑着小声问道:
“王通,这些银子你自己能拿到多少?”
“回陛下的话,小人自己这边差不多能有六千两到八千两的进项。”
“你可是发财了,这些钱你几辈子的俸禄也赚不出来啊!”
“若不是遇见皇上,小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福份。”
两个人说笑着向场中跑去,即便按照上面所说的那么分配,实际上也有六成甚至稍多被王通控制在手中,怎么也不会少拿了。
……
秦馆那边的动静闹的很大,尽管没有什么真正的大佬当时在场,可各处的官员,京师内外富贵豪强也有不少人在那里,消息自然传的沸沸扬扬。
南城南街锦衣卫百户王通,这个少年突然跳到了大家的眼前,许多人都知道这个朝着顺天府丞泼水,用壶砸锦衣卫千户,掌掴吏部尚书府管家的锦衣卫百户。
这样的事情,东厂和锦衣卫负责侦缉刺探的耳目自然会向上呈报,这些消息到最后都是汇总到了冯保和张居正的手中。
“小小年纪,就如此能搜刮钱财,还在外面如此飞扬跋扈肆无忌惮,这样的人将来会如何,实在堪忧!”
内阁之中,张居正和冯保对做交谈,听到张居正的话语,冯保无所谓的笑了笑,接口道:
“太岳你未免想得太多,王通所作所为对陛下并无一丝隐瞒,前日就已经仔细讲了,什么都没隐瞒,这就是最大的忠。”
一百五十一
有冯保这句话,张居正也不好再说什么。对于天子来说,无所隐瞒和忠心耿耿就是最重要的,其余反倒是小节。
“冯公公,王通一小小武臣和陛下这般亲近,对他自己也并非好事,将来必然要招致大祸啊!”
张居正又是说了一句,冯保把手中的折子勾了个圈做标记,无所谓的说道:
“是福是祸,都是他自家的机缘,既然和陛下那么要好,咱们做奴婢做臣子的自然不能说的太多,说起来,今儿上午,王通那边就解送了一万五千两银子进宫,这孩子做事倒是妥当。”
冯保的话中带着夸赞,张居正也就不再提起这个方向的事情,听到冯保最后那句话,他扣上折本,却想到了什么。
沉默了会,张居正沉声说道:
“仅仅是向京师的青楼和赌场伸手,就可以弄出这么多的钱财。京师的正经商铺货栈,数量怕是这些场所的十倍百倍,如果也开征的话……南北直隶和浙江又有多少商人……”
听到张居正含含糊糊的话,冯保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已经变的严肃异常,他低声喝道:
“太岳,你怎么又动了这个心思,嘉靖爷后面那十几年,严嵩、徐阶还有先帝爷那时候的高拱,谁没打过这商税的主意,可露出些口风就是朝野大哗,言官御史不要命的上本参劾,这事提都不要提!”
张居正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说道:
“冯公公你说的这些,我又如何不知,但在这田地徭役上腾挪,却实在是……”
“张阁老,何必这般灰心丧气,清丈土地已然有了成效,今年国库已经是这三十年最好的光景,等大政推行,那又是一番天地,太远的事情想也无用,且安心吧!”
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吏部尚书张瀚到了,冯保和张居正两人也就止住了交谈,内阁朝会就要开始了。
冯保站起身来。笑道:
“这张瀚倒是比王国光懂做,面子被挂落的那么厉害,居然知道不声不响,有前途啊!”
……
“邹大哥,这边是黄金三百两,请收好!”
弄出这么多银子来,自家人都要跟着分润些,要送到宫里的那一万五千两银子要邹义来接收运送,王通则直接给他预备了一份。
关系亲密归亲密,有这么多金灿灿的钱财送上门来,没人不会高兴,邹义笑着说道:
“都是自家人,还这般客气干什么?”
客气了下,假模假式的推让两次,邹义也就收了,心里少不得赞叹,当了这御马监的差事,比从前内官监要有油水了不少,可这么多日子赚的,还不如王通一次送的多。
王通看看身边的二十多个木箱,开口说道:
“这边一共是一万五千两。邹大哥你也不必给小弟写什么凭证,宫里也不必给名目,运进去的时候,麻烦给张公公和冯公公过目下,问问他们二位如何安排。”
不写条子,没有名目,又让张诚和冯保那边安排,这就是说,这一万五千两银子送过去,你们二位想要克扣下来多少请随意,都是小的孝敬。
饶是邹义见多识广,听到王通的安排也竖起个大拇指,夸赞说道:
“要不说王兄弟是做大事的人,这么大手笔就看出这气魄不同凡人。”
有金银做润滑剂,双方的关系又是拉近了几分,邹义笑着坐下,悠然说道:
“王兄弟,你这胆子可越发的了得,要去那秦馆闹事,怎么也要等东厂这边的打听来消息再动手啊!”
“这天下间再大也没人大过皇上,当时京师各处观望的太多,小弟这边要不雷厉风行一些,恐怕今日间就没这么多银子,怕是要赔点进去!!”
开了几句玩笑,邹义这才说道:
“那宋姑娘的来历还真是有些特殊,她和那吏部尚书张瀚没什么亲戚关系,平时却兄妹相称的。
王通笑了笑,这些大人物肮脏事不少,兄妹相称。天知道是什么道道,看到王通脸上的表情,邹义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说道:
“事情还不是王兄弟你想的那般,张瀚当年在地方上做按察使的时候,曾经牵扯到一桩案子里,结果张瀚的同年,地方上一个知府把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那知府被判了死罪,家产抄没,妹妹也被丢进了教坊司。”
教坊司是管理官妓的地方,那宋姑娘进了这里,也就进了火坑,邹义继续说道:
“从此张瀚步步高升,难得他不忘本,做了侍郎之后就把那宋姑娘给赎了出来,本想着给笔银子送回家,没想到那宋姑娘却不愿意白受别人的恩惠,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开了这个秦馆, 那宋姑娘不知道在教坊司学了什么,把这个秦馆打理的井井有条,明里暗里还真是给那张瀚帮了不少忙……”
还真是有意思。王通手摩挲着茶碗,刚说了一句:“这宋姑娘倒也传奇。”自己立刻就反应过来,笑着说道:
“邹大哥这番话,可是要替那张瀚张尚书说和?”
方才尽管在客观的讲故事,可倾向性却明显的很,明显是为下面的话做铺垫,邹义楞了楞,却没想到对方反应的这么快,指着王通笑道:
“哎呀呀,真不知道王兄弟你到底是那个神仙转世,这脑子怎么转的如此快。张瀚那边托御用监的少监传过话来,说一场误会,那宋姑娘性子急,冒犯了兄弟,说要是兄弟这边还有不满,那边都可以尽量的补偿。”
“麻烦邹大哥带个话过去,事情已经了了,那秦馆恐怕也是被同行当成了出头鸟来用,今后按照常例交钱办事就是,我这边也不会去为难,请张大人放心就是。”
看见王通想的明白,邹义笑了笑也不再言语,喝了口茶,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不经意的说道:
“有文报过来,说是俞大猷已经到了南京,算算日子,一个月怎么也到了。”
王通却有些摸不到头脑,为什么要说这个,邹义继续说道:
“这武馆如今越发像是个武学了,王兄弟在这学了一身本事,要真去京营、边镇什么的做个军将,那可就没意思了?”
听到邹义这话,王通一下子愣住,沉默了会才缓缓的说道:
“多谢邹大哥的提醒,小弟的确要多想想了。”
……
秦馆被王通领着人镇住之后,京师凡是和这平安牌子相关的,都老老实实的交钱买了牌子。
能在那里耍横打人这只要有勇力就可以做到,关键是打了闹了,第二天被打被闹的人不识不敢吱声,就是上门给打人的送银子,那可是和吏部尚书有关系的地方,居然有这样的结果,那王通到底是何等人物,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了。
平安牌子的银子收上来,下面的帮手立刻都是换了装备,更是兵强马壮。
刘守有那个庄子是又种田又养马的庄子。那庄子里有将近三百匹马,这马匹自然也是归了王通。
养马耗费可是不小,王通留下了一百匹好马自用,剩下的都在骡马市上卖掉,赚来的银子又给那庄子购置了农具和种子,并且修缮了破旧的房屋和水渠,就连那满大哥和胳膊中箭的庄客都给请来了郎中瞧病。
庄子上的人想的简单,给那个主子都是卖命,谁对自家好,就忠心谁,王通这大把的银子洒下来,自然就把人心抓住。
十六个谭姓的家将,五十个经过训练的青年,又有兵刃器械,即便这庄子有什么乱子,他们动手也能轻易的控制住。
而且王通还嘱咐谭剑和谭兵等人,在庄子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