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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没有回丞相府,而他派去玉峰山的人至今没有消息。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始终没弄明白,那个女人为何要去那远在天边的玉峰山。
玉峰山在天泽国的边境,地处偏僻,甚少有人知晓。
而那个女人身为丞相之女,娇生惯养,骄蛮跋扈,去那偏远之地,甚是蹊跷。
他突然想起那一日的黑衣人来,黑衣人从汐落园出来,却并未与焦玉卿交手。似是,两个女人认识,或是有交情。
焦玉卿这个女人,始终是不简单啊。
她会功夫,而且还不差。仗着母后的疼宠,这个女人在他的硕亲王府更是嚣张起来。
那些下人奴才三天两头,不是摔断腿,就是鼻青脸肿,个中原因,他这个做主人的,又岂不知晓?
他回府,这个女人才收敛一些。看在母后的份上,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那个女人居然得寸进尺,欲伤害只有四岁的煜儿!
那一次,若不是他早些回了府,煜儿恐怕早已成了秋千下的亡魂。
虽然胆怯的秋水坚持承认是自己推秋千失手,但他谅秋水没有这个胆!
那个小丫头一脸畏缩,一眼泪水,还有一身伤痕累累,很明显是受了人胁迫。
这个指使者除了焦玉清,还会有谁?
这笔帐,他可还没跟这个女人算清楚,她却想若无其事给他走人!
男人的眸犀利狠绝起来,新仇旧恨充满他的胸膛,身为当今权倾朝野的四王爷,朝野之上哪个不是敬他三分,却偏偏有对焦姓父女,不怕死的敢捋他的虎须!
等着瞧,他现在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看向桌面的一副画卷,皇甫律犀利的眸瞬息柔和下来。画中是一个穿着细花儒裙的女子,柔弱若柳,姿态轻盈,那一脸恬静的笑,煞是暖人心房。
这是五年前,他亲手为素月所画。当时他们坐在梅树下,在漫天飞舞的梅花里,幸福的编织着他们的未来。
那年,他二十三岁。在尝遍权势争斗的腥风血雨里,遇到了他生命中,第一个给他温情的女子。只有她脸上那抹恬静的笑容,才能柔软他刚硬的心房。
后来母后终于恩准素月做他的王妃,他带她逃离那片充满权势争斗的紫色天空,安心做起了硕亲王爷。他一直明白母后对他放弃皇位很是不满,可是他更不忍看素月在王宫保受煎熬。素月和他,同样不喜欢王宫的窒息。
大概是他们逃得不够远,就在煜儿满三岁的那一年,母后硬是将焦玉卿这个女人塞进他和素月之间。从此,他心爱的素月便不见了踪影。
而他,重新做回了那个冷峻残虐的四王爷。
皇甫律用修长的指轻抚着画中人儿的容颜,静静怀念着她的柔情。
却是,剑眉渐渐皱起来。
又过了两个月,为何还无素月的消息?
末了,他抚平眉心,恢复冷静。
门外静候的人走进门来,他一身黑装,单膝跪地抱拳:“禀告王爷,我们已一路沿玉帛河而下,从一个尼姑庵的老尼口中得知……”
“说!”
“一年多前,她们从玉帛河捞起一具女尸。”
程峻从怀中掏出一双绣花鞋,恭敬呈到皇甫律面前。
皇甫律接住,脸色大变。
这是素月的鞋!难道素月果真……
“王爷,她们说这是死者脚上的鞋。而她们已将女子葬在后山……”
“快带本王去尼姑庵!”
“是。”
[正文:015 集市偶遇]
落叶山庄位处城西一片僻静之地,四周是郁郁葱葱的雪榕林,霎是清静。
此时苏玉清和小姝穿走在这片密林中,正往集市而去。
容大娘吩咐了,清洗庄主衣物的香料和香皂,必须到城里唯一的脂宝斋采买。
苏玉清心头焦躁起来,不为这采买的讲究,却是怕再碰到硕亲王府的人。
而小姝,却是高兴得合不了嘴。这次她终于有外出的机会了。
一路的唧唧喳喳:“姐姐,这次我要买盒胭脂,还要买块新布做新衣。”
苏玉清笑了,逗她道:“我们的小姝打扮这般漂亮,是有心里人了吧?难不成是……”
小姝娇羞打闹:“哪有?姐姐莫乱说。”
苏玉清任她的粉拳轻轻捶在自己的肩头,双眸迸满笑意。这个口是心非的丫头!
小姝对秦慕风的浓浓爱意,明眼人可是都瞧得出来。
榕树林里的大道上,只见一素一红的两个娇柔身影缓缓前进着,洒下一路的银铃笑声。
稍后,一辆华丽马车远远而来。
素衣玉清和红衣小姝即刻退身到道旁,等着马车过去。
马车扬起一片尘土,却不过去,在两女子面前嘎然而止。
“本庄主今日心情不错,就带你们一程吧。”车内传出男人戏谑的声音。
“谢谢庄主!”小姝瞪大双眸,就要雀跃上马车。
苏玉清拉住她的手,然后淡淡的对车里的人道:“感谢庄主的厚爱,但奴婢切不能越本分。”
“呵--”车内的人爽朗大笑一声,随后马车的小窗被拉起,露出一张绝美却不失英气的脸。
秦慕风静静看着车外的素衣女子,眼中的光芒更甚。这个苏玉清倒是个有趣的丫头,他就喜欢看她脸上明明气得牙痒痒却拼命忍住的模样。每次见到她,真是让他心情开朗不少。
他道:“尽管上来,要知道能上本庄主的马车,可是一种荣幸。”
听到这话,苏玉清心头“腾”的一下,怒火燃烧起来。
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他以为每个女人都想坐他的马车吗?她还不屑于坐呢。
于是她定定看进他戏谑的眼,冷道:“奴婢身份低贱,只配步行!”
说着,也不再管那些礼节,拉了一脸呆楞的小姝就往前走。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她就看不得他那一脸得意!
小姝慌了,她反拉住苏玉清的身子,“姐姐,庄主他……”怎么说他也是庄主吧。她们这样嚣张的走在庄主的前面,会有失礼节。
苏玉清现在可不管这些,呆会她还要在采买的香料中放药,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尝尝全身搔痒难耐的滋味!
秦慕风的马车赶上来,却不再拉起窗上的帘子。
“你们两个小婢可也真是大胆啊,居然不把我这个庄主放在眼里!”
戏谑却带些薄怒的声音从车内传出,马车并未停下,而是在两个女子面前渐行渐远。
“姐姐,怎么办?庄主生气了。”小姝吓得一脸哆嗦。
苏玉清冷静的往前走,轻道:“不管他,他要罚就罚我好了,姐姐会全部承担今日的事,小姝莫担心。”
“姐姐……”
“我们快些,容大娘规定回府的时间不多了。”
城里,一片繁华之色。
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戏耍欢呼声,酒楼茶座的食客络绎不绝,布庄当铺珠宝店的宾客满盈……
繁华着,却也嘈杂着。
走在热闹的街头,只见两个女子一脸的好奇与兴奋,对街上的每一样小玩意都爱不释手。
走至一个饰品摊旁,小姝一眼就看中了一朵碧绿珠花。而苏玉清却被一条精致的细手链吸引,那是一款银制细链,纤细小巧的链身,很适合婴孩的小手。她二话不说,拿了自己攒下的少许积蓄买下。
“姐姐你看,庄主的马车。”买下珠花的小姝突然激动起来,急拉着苏玉清,要她回头看。
苏玉清回首,果见那华丽马车停在一红楼前,一个花姑娘正妖娆的拉着秦慕风进门。
“原来今日庄主又是来这烟花之地啊。”旁边传来小姝失望的声音。
苏玉清脸上闪过几条黑线,这个姓秦的庄主做什么事关她何事?他爱风流,她可管不着。她只能说,天下男人都一个样。
这天下,有哪个男人不爱红楼?
这不,拥挤的人群也散了开,只见两匹骏马疾速亦往这红楼而来。
当瞧见马上的人,苏玉清吓出一身冷汗来。
马背上那个穿石青长袍的高大男人,居然是硕亲王府的皇甫律,那个让她忘不掉也躲不掉的男人!
苏玉清连忙将身子缩到看热闹的人群后面,小心翼翼看着马背上的男人往红楼而去。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两人下了马,将马交给小厮,便大步走进那片烟花之地。
躲在人群后的苏玉清在大大抒出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多了一分不快。原来这个男人不仅在府里娶了多个老婆,还爱流连这烟花之地!亏她还为她现在这个身子的前主人拆散他和他的正妃感到同情呢,这个男人真是可恶!
“呀,姐姐,我们差点把正事忘了。我们的香料和香皂还未采买呢。容大娘规定我们在日落之前回庄的。”
小姝的声音拉回苏玉清的神智,可不是,她还未买药整整那个嚣张的秦庄主呢。
她立刻随小姝赶到脂宝斋,因为是老主顾,她们不必开口,掌柜的便将她们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帐单记在簿上,等月底,落叶山庄会派人来结清。
提着香料和香皂,还有一堆女儿家用的东西,两个女子疾步往落叶山庄赶去。
经过红楼,那辆华丽马车还在,而那两匹骏马也还在悠闲吃草料。
苏玉清的心头,不知为何,蓦然涌上一阵难受。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也顾不得那么多,苏玉清深深看一眼暮霭中的红楼,跟小姝快步离去。
漪红楼。
只见一间雅房里,两个出色的男子坐在八仙桌旁,银袍男人一脸邪佞,旁边倚着一个娇媚无骨的花娘。石青长袍的男人冷俊的脸上则稍有急色,而他的身后亦站着一个冰冷的黑衣男子。
“律,我还以为你这次是请我喝酒来着。”秦慕风将皇甫律俊脸上的焦急尽收眼底,却是说出这句调侃的语。谁叫这个男人老是一张冰山脸呢,今日他总算看到他的错乱。
“风,我今日要赶去一个地方。”皇甫律不看秦慕风那一脸调侃,俊脸严肃起来,他此刻简直就是心急如焚了。他只想尽快去那座尼姑庵,找他的素月。
秦慕风遣退旁边的花娘,邪气的眼恢复正经,他静静看着好友,道:“律,可是有素月的消息了?”
皇甫律俊脸上涌上一缕沉痛,沉声道:“程峻找到素月的绣花鞋。”却不再多语,只是默默喝着酒。
秦慕风心中大致猜出了几分,他拍拍皇甫律厚实的肩头, “律,你尽管去找素月。京都还有我。”他落叶山庄虽然经营的是兵器生意,却在江湖和朝廷也有一定地位。
皇甫律放下玉杯,看向这位好兄弟,对风,他自是放心。今日来,也是为了给风知会一声。他道:“我即刻启程,风你要好好监督那个老狐狸。今日这一去,我不知……”他的眼眸沉痛起来,声音亦是布满挣扎与痛苦,“我不知等待我的该是一种怎样的结局。”
如果素月真的是去了,他该怎么办?说着,他站起身来,快步往门口走去。
“律!”秦慕风猛然喊住他。
皇甫律转过身子,静静等着他的下一句。
“焦玉清那个女人,这段时日可有在你府里闹出什么事?”秦慕风始终不相信这个世上居然还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就连眉心的美人痣,都是一模一样!
皇甫律的俊脸更是难看起来,这个女人跟他结下的梁子可大了!他派人去找,只知她已出城不知去向。不过,现在他已顾不得这个女人,他的素月才是最重要!
于是他简单答复一句:“她已离开我的硕亲王府,不知去向。”
说着,匆匆出了漪红楼,跨上骏马,往玉帛河方向绝尘而去。
秦慕风站在雅房的窗前,看着渐渐消失在夕阳中的伟岸身影,双眉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