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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带小玉儿回房歇息去吧。”
“是,玉王妃。”
秋水担忧的望了眼今日有些忧郁的玉王妃,便福身退下了。
苏玉清走至窗前,沉迷于清冷的月色。爹爹和师兄,在玉峰山过得好吗?她如何回去?那个男人会放过她吗?
罢,目前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轻轻阖上窗,揽衣走进内室。一室的清冷,只有那跳动的烛火有些许生命。在这里,她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孤独和无助。
不熄灯,她合衣躺在床上,静静思念着玉峰山。那里每一寸土每一朱草,都让她的心充满想念。她和师兄爬上玉峰山顶采摘草药,师兄给她摘鲜花,为她唱歌。在她发病的日子,师兄握着她的手守至天亮。
从小,她的愿望是当师兄的新娘子,做一个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女子,和师兄,和爹爹,满足而快乐待在清净的玉峰山一辈子。可是,命运始终是捉弄人呵。
她心疾复发,香销玉殒,却将灵魂依附在了一个王妃身上。重生的她,却是个拆散别人的恶人。因为这个身子前主人的跋扈狠毒,人见人惧,没有人敢跟她说话。即使是她的夫君,也是对她冷漠憎恨至极。
轻蹙眉头,她的脑海闪过那个男人英俊却布满憎恨的脸。他说,你欠我的,我一定要你双倍奉还!那语,是那般痛恨,那般狠绝!
睁眼,没有那个高大的身影,却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偷偷而至。稍后,便见一个人影快速晃过窗前。她立即起身,拿起妆匣上的碧玉钗守在门前。
一阵轻风袭来,下一刻烛火即被熄灭,室内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苏玉清紧张起来,她紧紧握住碧玉钗,等着来者现身。
“师姐,何事这般惧怕?”一个黑影从窗口闪入,伴随而来是一身浓厚的脂粉味,和一句讥讽的语。
“你是谁?”苏玉清将玉钗放在胸口,退缩在墙角。很明显,来者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有武功对她有敌意的女子。她该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黑影尖笑起来,她走近苏玉清几步,狠狠盯着她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圣主派我多次催促你行使计划,你却再三推脱。是舍不得那个男人了吗?”黑暗中,黑衣人的眸闪着讥讽的光芒。而后她又道:“即使你是圣女,只要你没有完成任务,圣主一样会惩罚你。现在,圣主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苏玉清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圣主圣女,跟她苏玉清可是没有丁点关系,估计又是这个身子的主人惹下的祸。
她冷静地道:“我不认识你们圣主,请你现在离开!”
黑影一愣,薄怒:“你……好你个焦玉卿,居然敢把圣主不放在眼里。今日,我一定会将师姐的话,一字不漏禀告给圣主。告辞!”
说完,黑影快速飞出窗外,瞬间不见踪影。
苏玉清瘫软在地,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到底,是陷入了一个怎样的境地?
皇甫律连夜从王宫回到了硕亲王府,他没有醉意,在夜色中万般清醒。
王宫,是他成长的地方,却布满了腥风血雨。
那片紫色天空,曾经尽在他的掌握。
后来,他遇到了她,一个有着温和笑意的女子。
她的笑,抚慰了他的冰冷与孤独。
他带她来到了这里,因为她说她喜欢清净。
于是他甘心做起了硕亲王爷,辅佐皇弟。
奈何,母后硬是……
他,实不忍再次惹母后伤心。
马车停下,车夫掀帘迎候。他压住思绪,下车。
两个侍卫在门口站得笔直,见了他,垂首恭立。
王府里,一片静谧。
隐约路灯,朦胧月色。
却,再无温情。
这一刻,他只想快些逃回自己的孤鹜居。
遣退随从,他疾步起来。
经过汐落园,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一个女子的面容。
她抓紧自己的衣,无助的看着他,清泪成串。
那双曾经骄蛮的眸,布满绝望与恐慌。
那般真实,那般令他罪恶。
望一眼这个他甚少踏进的院落,他突然对那个女人的改变有了一丝好奇。
她的改变到底是她的伪装?
还是她确实转了性情?
再抬眼,便见一个黑影从汐落园神秘轻点足尖飞身出来。
蹙眉,他立即追上去。
黑影察觉他,几个足尖轻点,飞走出王府外墙。
他跟上,身影快速移动,下一刻便挡在了黑影的面前。
娇小的身形,一身刺鼻脂粉味,一双狐媚的眼,虽然蒙了面,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为何来我硕亲王府?”皇甫律负手而立,双目不怒而威。
女子不语,却轻笑起来。
皇甫律挑眉,静静看着她,而后快速躲过她飞袖而来的暗器。
他侧身,却哪见得她袖里的暗器,只是颗石子。该死的,原来是虚招。
再回首,那个女人已不见踪影。
他即刻赶回王府汐落园,破门而入。
却见那个他讨厌至极的女人,抱着双肩坐在床角。
见到他,一脸惊讶。
“她是谁?”他站在内室门口,并不走进。
“我不知道。”苏玉清并不起身,只是静静坐在床角。
那个女子是谁,她还想知道呢。
皇甫律深深看一眼苏玉清,打算对她脸上的迷茫与无助视而不见。
他沉声道:“在我的王府,最好给本王安分点。以前的那些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胆敢再做出什么狠毒之事,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说着,拂袖而去。
苏玉清看着那毫无眷恋离去的高大身影,心头突然难受起来。以前的侧王妃,不是她苏玉清啊。为何,这些罪要她来承受?
[正文:010 人心之险恶]
硕亲王府,人人都知道了侧王妃生下小郡主后变了性子。
不再跋扈狠毒,也不在府里到处折腾下人,倒是整日关在汐落园,闭门不出。
此刻,苏玉清正在院里撒播花籽。秋水抱着小玉儿站在她旁边。
除了草,松了土,她轻轻将鸢尾的种子撒入土中。而后温柔对旁边看得一脸带劲的小婴孩道:“这是玉清姨娘为小玉儿种的鸢尾,表示想念。希望小玉儿以后长大了,要记得有我这个玉清姨娘哦。玉清姨娘也会永远想着小玉儿的。”
小婴孩看着她掀动的嘴唇,高兴地笑了,大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苏玉清,似是听懂了她的话。
旁边一丫鬟端了清水过来给主子净手,然后帮苏玉清擦干玉手。苏玉清立即接过秋水手中的婴孩,在汐落园散起步来。
现在,这个孩子越来越让她牵扯在心。愈加,让她放心不下。
她抱了小玉儿走出汐落园,首次在硕亲王府转悠起来。
硕亲王府很大,却是利落简洁,没有一些俗气累赘的装饰。雕粱画柱,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绿柳扶疏,春意盎然。一路,苏玉清感觉很是惬意。这是首次,她在王府稍微松懈些许。
穿过一条细碎石卵铺成的小道,再上一座白玉雕栏九曲桥,入眼一排婆娑细柳。这里,很眼熟。左走数步,入一片竹林,便是那个男人的孤鹜居。苏玉清的脑海突然涌现一个月前的那一夜,那天,她在那个男人的身下陷入一片绝望之地。
抱着小玉儿的臂弯慢慢缩紧,她淡然的心抽搐起来。她,一定要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离开那个男人。
怀中的小婴孩因为强烈的紧窒,哭闹起来,这才惊醒了沉思中的女子。苏玉清连忙放松手劲,哄着怀里的小宝贝。“对不起,玉清姨娘弄痛小玉儿了,乖。”
小玉儿瘪着小嘴,泪眼汪汪望着苏玉清,清亮的大眼里布满责备。
苏玉清心头一嘁,丢下这个孩子,她舍得吗?
她望着湖面,思绪飘远。
“小……大姐,今日何以有空来着?”
远远的,便见一个粉衣女子从竹林处而来。她梳着简单高贵的妇人髻,满面含春,一双娇媚眼望着桥上的苏玉清,有着奚落。
她不是那夜从那个男人房里走出来的女子吗?苏玉清蹙起黛眉,心头有些嫌恶。那夜,那个男人在刚刚和这个女人燕好的床上,对她……
女子走上桥来,凤眼先是看几眼苏玉清,而后紧紧盯着她怀中的婴孩。
“唷,这不是云萝郡主吗?真是愈长愈俊了呢。情儿可真羡慕姐姐。”
苏玉清直觉这个情儿对她有着强烈的敌意,不,应该说是她对这个侧王妃有着嫌隙。她叫她姐姐,而且跟那个男人……难道,这个情儿也是那个男人的妻子?
她的心头突然涌入一丝酸,这个男人可真滥情!
“姐姐,让情儿抱抱小郡主好吗?”
苏玉清看着情儿在小玉儿脸蛋上轻抚的红蔻玉指,心里有着一丝不安。或许是她敏感多心了,也许情儿是真的想抱抱小玉儿呢。
她将怀中的婴孩轻轻送到情儿的手上,只见情儿对小玉儿轻柔至极,将它抱在怀里细心逗笑。苏玉清心头松懈下来,果真是她多心了。
闹了一会,当苏玉清以为一切无恙的时候,情儿身边的丫鬟突然一个不稳,身子撞向抱着小玉儿的情儿。
“呀 ̄”情儿一声惊叫,怀中的婴孩霎时被撞飞出,直直向桥墩下的湖面飞去。
苏玉清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脸色大变,这种转变实在是来得太突然。她看着直直飞落的小玉儿,心脏几乎停住了跳动。下一刻,她突然利落飞身起来,足尖轻点白玉柱,在婴孩接触湖面前接住了它的身子。
她紧紧搂着哭泣的小玉儿,柔碎了一颗心。
现在的她,心里只有小玉儿的安危,哪还有心思去追知刚才的情境?
“情儿是哪个?”三日前的那一幕,仍让苏玉清胆战心惊。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她绝不能再让那个女人接触小玉儿。
“回玉王妃,情儿夫人是王爷的侍妾。”
果然,侍妾也是他娶过门的妻子不是吗?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的多情。先是一个正王妃,然后是她这个侧王妃,再来是这个情儿侍妾,还不知有多少个侍妾呢?
“我和那个情儿夫人有什么过节吗?”这个,是她最想知道的。
“回玉王妃,情儿夫人以前是您的贴身婢女。”
“哦?”这个消息可惊奇了,既然她与情儿以前是主仆关系,现在又成了同侍一夫的姐妹。难不成是为了那个男人?那个冷漠滥情的男人。
但愿,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想。小玉儿,是个无辜的孩子。
而救小玉儿,她知道那是她身子的自然反应。她现在这个身子,果真是有功夫的。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得离开这个地方,带着无辜的小玉儿离开这个陌生复杂之地。
她爱怜看看床榻上的小婴孩,小玉儿已有两个月大,爱粘着她,也只对她一个人笑。除却母女连心的因素,这两个月她和这个乖巧的孩儿的确有了依恋之情。
而那个男人也没来看过小玉儿一次,除了满月那一次。这次,她一定要带无辜的小玉儿回玉峰山。反正那个男人从没把小玉儿当作是自己的女儿。
她沉思起来。
“玉王妃,李麽麽来汐落园了。”外头一个小婢女进了内室来,一脸急切和欣喜。
李麽麽?这是哪个?
秋水轻声为苏玉清解答:“玉王妃,今日是月末。”
苏玉清脸色大变,月末?那一夜也是月末!
稍后便见一个老妇人走进室来,恭敬福身:“奴婢是奉王爷之命前来迎接玉王妃去孤鹜居。”
苏玉清的脸色更是难看起来,那个男人说过“她”曾经在他身上种过媚蛊,而她的身子才是解药。这,可真是荒唐的事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