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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人的时候,我在山上随便转了转。放眼处峰峦叠远,山势蛇行兽踞,虽非风水佳地,却也颇具气韵。
没多久,山下走上来六七个抗锨肩镐的人。大家碰面后寒暄几句,我才知道居然是黄杨坡的村主任钱万里亲自带队,看来张正杰面子不小哇!
我接过一把铁锨,在刚才测定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子:“哥几个辛苦辛苦,就这个地方,往下挖。”
钱万里看上去朴实,却也有点农民式的小狡猾,“所长,咱这是挖甚哩?咱这秦晋一带,土底下埋的可都是宝啊!”
“要挖兵马俑,也不上你这儿来!”张正杰说。
“那是那是!不管挖什么,几位北京同志放心,咱来的都是自己人,绝对不会向外吐露半个字!”钱万里眯着小眼睛说。
他们是当我要挖坟盗墓了吧?
“呵呵,目前这下面是甚。我还不能确定,不过钱主任放心吧,不管挖出甚来,咱们按人头分配,绝不会亏待了哥几个!”*!跟我讨价还价,一会吓死你丫的!
“呵呵呵,大城市来的就是有水平!”钱万里笑成一朵花,挑着大拇指比了比,然后挥手叫大家干活。
人多力量大,何况底下这东西埋得也比较浅。大约挖下去一米左右,便有木料露了出来。
“果然是棺材!”有人大声说。
“挖上来挖上来!”钱万里高兴的大声吆喝。
随着大家动作加快,有细心的人嚷了起来:“咦?钉子上连锈都没怎么生,这不象是过去的玩意啊!”
“看,这里有个标志,这不是咱村马老鞭的手艺嘛!我爷爷的棺材就是马老鞭做的。。。。。。”
我伸头过去看,发现坑下是一个普通大小的棺材,油漆得还比较光亮,看样子埋下去也就一两年。
“把棺材盖打开!”我吩咐。
“这个不好吧?掘人家的坟,太缺德了!”钱万里一见是现代人的坟,有几分害怕了,而且估计也没什么油水,便不肯动手。
我看了张正杰一眼。张正杰倒挺服我,立刻大声说:“让你开你就开,罗嗦什么!”
钱万里犹豫一下,不情愿的命人启棺。
棺材盖一揭,里面的东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棺材里面一具死人枯骨,穿着普通的女式寿衣,奇怪的是人都烂得只剩骨头了,衣服却还完好无损。
在枯骨的脚部,还有一个人。这人颈骨已断,头向下耷拉着,两手被朱红色的钉子钉在棺材壁上,呈跪姿,做低头认罪状。
令所有人心中寒冷的是,这是一个孩子!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模样,全身仅穿一件红肚兜,肌肤颜色若生,上面以朱笔画着符,看上去似乎人还活着一般。
这是童男祭,但又不是普通的童男祭。
以活人陪葬,在我国古代及至世界的丧葬‘文化’中,都不罕见。但是,在现代的社会,出现活人殉,就不是文化,而是犯罪。
女死以统童男为殉,男死以童女陪葬,据说可以为生人搬财运福,但在普通的丧葬中,一般都以纸扎童男童女焚烧。
而这具棺材里出现的童男,不但是人,而且百分百是活生生被害的!
我找出两张符纸包在手上,小心的托起童男因骨折下垂的头,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还带着生前的稚气,眉心嵌着一枚大大的红钉,拉开他的肚兜,心口也有红钉子,而且孩子的小鸡鸡也被割了,在会阴处,也有一枚红钉。
孩子的口腔耳鼻里,还有棺中石灰的粉末,这证明了我的判断,这个孩子,是被活活的钉死在棺材里的!而且用的是五钉穿魂的邪术——其实我一直认为,术无分正邪,正邪在人心。这五钉穿魂,本来是道家用来钉僵尸的,但现在却被用在了一个小小的孩子身上!
我*他妈的!太残忍了!让我抓住这人,非千刀万剐之后再钉死他!
张正杰在一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我强压着胸中的怒气,回头说:“张所长,你唤人来吧!这事儿你处理不了!”这是凶杀案,警方必须立案侦破。
男童是被残害的,从他身上画的符和五钉穿魂的手法来看,做这事的人,是身具玄术,普通警察只怕对付不了。而且,我认为,这事儿牵涉进来的,绝不是一两个人,我也没权利直接取他们的命。因此,我决定和警察联手。
张正杰连连点头,去一边安排。我则托着孩子的头,问钱万里等人,“你们认识这个孩子吗?听说过最近一两年,谁家丢过小孩子?”
钱万里等人胆怯的看着小孩儿的脸,相继摇摇头。
我轻轻的撤回手。可怜的孩子,不管你是谁家的宝贝,叔叔都会帮你报仇的。
本来我是想找回被张正杰伤害的孩子的惊魂,谁知道却撞到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这两件事情其实并非没有关系。
或者,就是这个孩子屈死的冤魂,想以这种方式引起张正杰的关注,好为自己申冤,因为,张正杰是个警察。
虽然他是个不称职甚至很猥琐的警察,但是,最后,这件血案仍然是因为他,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就是天意!
(老北有的时候常常困惑,不知道天机究竟有多深,天威究竟有多难测。
本周三,一位认识却多年未见的人去世。死因甚是。。。。。。让人感觉‘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立即全报’。
这个人今年三十七八岁,是一个小老板,钱没赚多少,毛病却不少,据我所知,吃喝不算,还嫖赌,养小姐,生私生子。。。。。。反正是没听说做过什么特别大的好事。
他的死,听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路过一间小学操场的时候,学校好端端的升旗杆突然倒下来,在操场上玩的那么多孩子都没事,单单将他砸死,而且脑袋被劈成两半。
老北无语,为这位朋友默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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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二十章 玄对玄 字数:4568
照我看来,这件案子并不难破,线索实在太多了,有标志的棺材、去世的死人、丢失的孩子。。。。。。只要顺着藤摸下去,很快就可以找到凶手。
张正杰拉拉我的衣服,“先生,我有句话想和您说。”
我看他的神色很郑重,有些奇怪,便与他走到一边:“什么事?”
“一会儿上头的人来了,肯定会问。。。。。。”
不等听完,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张正杰是担心会被问起,怎么知道这里有残害幼童案的。
这事还真是不好回答,如果是巧合,在这儿做别的事碰巧带出来的,只怕再笨的警察也不会相信,弄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挖地,就为了‘碰’出一件案子,就算人家相信‘碰巧’,还得问问,你在这儿挖什么吧?
换句话说,我们必须对为何在此挖地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这桩案子的第一嫌疑人,就是我。
“嘿嘿,张所长,你的岳父岳母的身体还好吧?”我心里有了主意,笑眯眯的问。
“啊?”张正杰怔了一下,不明白我干嘛扯到他老爹老娘身上去,但仍回答:“还行!”
“那么——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健在吗?”
“我姥姥快九十了,身体还挺硬朗,其他几位老人家都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嗯!那么,对于我们在此刨地的理由——”我做出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你看,选哪一个理由好?是给你姥姥选墓地还是给你爷爷他们迁坟?”
卖活人还是卖死人,你挑!
张正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对对!就说是给我爷爷迁坟选址,您是北京请来的先生,我请您来帮着看墓地的!”
当下唤过孙威和公主,与张正杰套好词——孙威自不用说,公主成了我老大难题。按常规,她是肯定逃不出警察问话的,可您让这位姐姐怎么回答呢?
与生人世界脱轨一千五六百年,她根本就没有与时俱进。不会说现代人的话,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从诗经、史记、汉书里刨出来的,而且态度还不好,特横。说几句对不上茬就瞪眼睛——跟警察瞪眼睛玩蛮,被当成神经病还算轻的,就怕警察爷爷们一生气,比她更蛮,然后事情一准儿就怎么糟糕怎么来。
如果公主是哑巴,那就省事了。。。。。。我远远的瞄着公主,想偷偷的下下咒,暂时禁了她的言,反正她平时也不太爱说话,别人也不知道是真哑还是装的。
我一边犯愁,一边看那具棺材和其中的两具尸体。
最初的震惊和愤怒之后,冷静下来再看这些,发现的东西就更多了。
先曾说过,棺材中的两具尸体,躺的那具衣服完好无损,而皮肉尽腐,只余一副白骨。我看那骨骼颜色发黄,骨质密实,牙齿结实,年纪应该不大,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从其入土的时间来看,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按正常来说,即使埋的并不婶,但此地风干物燥,应该不会烂得这样干净。
强忍着恶心,我折了两段树枝轻轻的挑开那层寿衣,在白骨的肋条之中,有一团毛茸茸的黑色物质,那应该是胃的位置,看来这东西是被吞进腹中,等胃腐烂之后,落入骨骼间。
我用树枝将那个东西挟了出来,大约有婴儿拳头大小,生着毛哄哄的头发,其它还没等看清楚,孙威吃惊的叫了一声:“老俞!”
“啊?”
“这东西上面有五官!”
我手一抖,将那东西扔到地上,跳开几步细看,那黑球的一面,有几条细细的缝隙,离远了看,可不就象一个闭着眼睛没发育全的小脑袋嘛!
“*!”我骂了一句,拿树枝戳了戳那东西,软软的挺有弹性,一使劲,将它捅漏了,里面流出一些油状的液体,球囊里还包着什么东西。我又费事的把口子弄大一些,发现那里竟然是一个小纸包。
小心翼翼的打开,是用符纸包着的几片指甲和一撮土,符纸上隐隐的写着谁的生辰八字。我急忙用手机凑近了拍下来,然后拿铁铣弄了些土盖上去。这样的行径算是破坏现场,但是,我相信,就算我不破坏,那些警察法医也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我也并不敢十分的确定。
我只是怀疑,这黑毛球九成是用来下传说中的降头用的,而且是降头术里的药蛊降。
降头术源远流长,法术诡异离奇,修炼和使用都恐怖而令人生惧。在东南亚地区使用的比较多,在我国海南的黎族,也不乏精于降头的大师。
这样看来,这女人是被降头弄死的。但不仅仅是降头,她还被放了一种诅咒术。
民间的诅咒术中,最普通的是以布娃娃、木人、稻草人等为载体,将被诅之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与此人的头发、指甲等物一起封在人偶的腹中,然后用朱砂将其面部涂红,于夜深人静无人之处,用三寸钉子定入人偶心脏位置,而被诅咒之人轻则霉运缠身,重则家宅丧尽,性命堪忧——其实,施术时还有其他的讲究,但民间很多愚夫愚妇只知其行,不知其深,在不同程度上坏了这门法术的名声。
而这具尸体,同样是一个载体,作用相当于布娃娃木头人之类。
事情有点扑簌迷离了——用降头术害死人,然后以其尸体来施诅咒。又害死一个孩子放入棺中。。。。。。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人命。
这个施术之人,想要干什么?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正琢磨着。张正杰派出所的人带着上级公安局的人上山来了,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高个。
张正杰一看,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上去,“许队,怎么您亲自来了。”
那个‘许队’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