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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驽道:“先可汗既然这般在乎权位,他又怎会将耶律适鲁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封为大于越呢?”遥辇泰道:“其中固然有耶律适鲁自己的钻营,但是柳哥公主也功不可没,她可是可汗的心头肉。每次在可汗醉后,她便在他的耳畔吹吹风。三番两次,可汗便听了她的。”
刘驽心中疑云大生,道:“你是说……柳哥公主和可汗有那种关系?她名义上可是公主啊。”遥辇泰道:“可她毕竟是唐廷的人,与先可汗并没有血缘之亲。”
刘驽不欲将此事继续讨论下去,每当他脑海中浮现出柳哥公主清丽的形象,便不愿将她与这等事儿想到一起。
他转而说道:“可是我们看见柳哥公主的时候,她正将耶律小花等人往虎冢大阵里引,这和她先前帮助耶律适鲁的行止是否有些矛盾?”遥辇泰惊道:“有这等事?她究竟想做甚么?”
两人正说话时,账外有兵士来报:“萧夫人求见三王子!”刘驽听后颇觉奇怪,道:“她不是耶律适鲁的人吗,怎么会来拜访你?”遥辇泰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在乱世中求生存的可怜女人而已,谁强便往那边倒。她来找我谋求些好处,这又有甚么奇怪的?”
刘驽道:“那耶律适鲁怎么会答应放她来?”遥辇泰道:“即便是两军交战,一名可以互通书信往来的使者还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萧夫人每次来后,总能从我的营中蛊惑走一两支小队人马呢。”
刘驽道:“那你还让她来?”遥辇泰狡黠地一笑,道:“那些人马是我让她带走的。”他话音刚落,萧夫人已经亲手拂开门口的毡毯,走入帐篷,熟悉得好像是在自家门口。遥辇泰上前向她作出拥抱的姿势,笑道:“哟,萧夫人,这一次你没有抱着孩子一起来。”
萧夫人往旁轻轻一躲,避开他的拥抱,笑道:“三王子,瞧你这帐篷头上都挂孝了,你竟还笑得出。阿保机么,我已经将他托付给远方一名信得过的族叔。眼下战事频仍,小孩子还是远离一些的好。”
遥辇泰道:“我们契丹男儿,就应该从小在血与火的磨炼中长大。你把阿保机送走,便是让他失去了一次磨炼自己的大好机会。”
萧夫人眼睛盯着遥辇泰看,直盯得他心里发毛。过了许久,她方才说话,道:“阿保机磨炼的机会有没有到,我不知道。但是你的磨炼,马上就要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节 夜读兵书()
遥辇泰道:“不知道萧夫人此话怎讲。”萧夫人瞟了一眼刘驽,道:“祸便是他惹下的,耶律小花战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草原,耶律适鲁要为他的独子正名。”
遥辇泰道:“那个耶律小花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酒囊饭袋,他狼藉的声名早已传遍了草原。耶律适鲁又能为他正甚么名?”
萧夫人笑道:“但凡是人都有弱点,耶律适鲁虽是英雄一世,但他也有自己的弱点,他的弱点便是这个耶律小花。他费尽心血要争夺的这个汗位,将来恐怕是也要传给他的这个宝贝儿子。”
遥辇泰听后一惊,道:“他想效仿中原的天子,将汗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这可不合草原上的规矩!”萧夫人道:“他虽从来没有说,但大致是这个意思。”
遥辇泰道:“那其余各部的首领呢,他们都支持他吗?”萧夫人道:“这个可不知道,毕竟没有多少人敢在耶律适鲁面前展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时帐篷外响起一阵嘈杂声,遥辇泰、萧夫人和刘驽听后急从帐中冲出。有兵士来报,“耶律适鲁的人马前来进犯!”
三人赶紧登上哨塔,只见在血色的残阳下,草原的尽头有大队人马黑压压地奔袭而来。轰隆隆的铁蹄声,渐渐地由远及近。
萧夫人看着来军,雪白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道:“我必须得走了!三王子,这一次你打算让我带走哪一支人马?”遥辇泰摇了摇头,道:“这一次,你哪一支人马都不能带走!你看,来的人太多了,我这点人马恐怕招架不住。”
萧夫人道:“那我就预先恭祝三王子吉人天相,旗开得胜了。”她指着主帐的棚顶,笑道:“只不过这战还没有开打,三王子便已经开始自己帐蓬顶上挂孝了,可着实有些影响士气啊。”
遥辇泰道:“不瞒萧夫人,在下的一名好友被奸人所害身亡。”萧夫人一摆手,道:“不就是韦图南么,我早知道。但是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没有士气来得重要。”
刘驽听后有些不忿,道:“萧姐姐,如果是阿保机呢,他也不重要吗?”萧夫人瞪圆了眼睛,道:“驽弟弟,你知道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刘驽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的大师父,对我和三王子来说,同样也很重要!”萧夫人扬了扬手,急匆匆地顺着木梯下了岗楼,便走边道:“那你就‘很重要’去吧,我走了。”
正如拼命这种事儿,对于刘驽来说很简单;浑水摸鱼这件事儿对于萧夫人来说,同样是驾轻就熟。不一会儿,她便在这个混乱不安的黄昏里,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遥辇泰一边调遣人马应战,一边命人取下主账蓬顶的白布。繁忙之余,他不忘向刘驽问道:“你真的不恨你大师父么,毕竟…他曾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儿。”
刘驽道:“可是他也传给了我玄微指法,还帮我打通了回天经脉,我得记得他的好!”遥辇泰点点头,道:“如此说,你真的该多陪他会儿。我要去准备战斗了,若是此战之后我们都活了下来,我会为你大师父举办一场草原上最隆重的葬礼。”
刘驽道:“和粘珠可汗的葬礼一样隆重么?”遥辇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看,我因为伤心韦先生的死,却连自己最亲的兄长都忘记了。”
刘驽道:“我们也应该为先可汗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遥辇泰睁大了眼睛,道:“你说得对,我倒是忘了,或许这样可以笼络不少人心。”
他朝几名亲兵招了招手,道:“你们留在帐外,若是我的徒弟有何要求,你们尽管答应。”几名亲兵允诺。
临走前,他又向刘驽说道:“若是此战之后,我也没能活下来,你便将我也葬了吧。不需要葬礼,但要埋在草原上最肥沃的地方。待来年春天到时,我希望一群群骏马能够停在我的坟头上吃草。”说完他灿然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刘驽道:“六师父,不会的。耶律适鲁没有你想得那么强,他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怎能管得好那么多人马。”遥辇泰勉强一笑,道:“借你吉言!”转身冲出帐篷之外。
刘驽扯开遮在韦图南脸上的白布,只见一条异常之长的刀痕,自他的额顶直向脖颈间延伸下去。他不忍再看,复又掩上白布,心中默想起韦图南往日里对他的千般好来,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黄昏褪去,夜色袭来,有兵士入帐为他点亮灯盏。帐外人马的嘶吼声渐渐响成一片,他望着摇曳的灯苗,心念一动,掏出那本铜马送还的《六军镜》书,在灯下翻阅。
他往日里在午沟村时,父亲虽是对他严厉管教,禁止他四处疯耍,然而当他偷偷去读《史记》和《孙子兵法》这类闲书时,父亲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是以他早就懂得,“所谓兵者,诡道也!”
然而当他翻开《六军镜》书的第一页时,第一句话便让他傻了眼,“兵者,勇者之道也,进者生,退者死。是故善战无前,怯懦无生。”
他一阵思索之后,倒觉得这本《六军镜》比之《孙子兵法》那些传统的兵士,要更合自己的脾性许多,心中更似与两百年前的李卫公,生出了丝丝相映来。
他一页接着一页地翻读下去,对帐外兵马的嘈杂声充耳不闻,直至一支流矢射入帐中,打熄了灯苗。他不得不抬起头,打亮火石,要重新点亮灯芯。这时赤忽歹突然冲进帐来,他借着火石的微光,看见赤忽歹的盔甲上鲜血淋漓。
赤忽歹急道:“刘小英雄,耶律适鲁这次来势不小,三王子快顶不住了,你要不要出阵助战?”刘驽将《六军镜》书揣入怀中,道:“我去看看!”随即与赤忽歹一起冲出帐外,上马直向营外奔去。
一路上飞来的箭矢越来越密集,时而有军士被射落下马。两人直至两军阵前方才勒缰停马,只见两军兵士各持火把,阵前空地亮如白昼。刘驽看见耶律适鲁的人马一队接着一队地朝阵前涌来,他们勒马在百步之外,一阵弯弓射箭之后,便又奔回阵内取箭。
数队人马循环往复,箭雨连绵不歇。同时军容十分齐整,不见丝毫混乱,与日间耶律小花指挥下的那批人马,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遥辇泰骑着马在阵前来回奔走,高举马刀,大声地呼喊。此刻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却仍止不住本军的颓势。他斩杀了数名退缩的兵士后,阵脚仍是不住地往后倒退。
站在阵前第一排的数百名兵士,在耶律适鲁大军连绵不绝的箭雨之下,已经十不存一。刘驽听见自己身边开始有兵士悄悄地商量道:“逃吧,逃吧,三王子要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节 善战无前()
赤忽歹听见大怒,伸手便去摸铜锤。刘驽止住他,道:“别杀人了,我有更好的法子。”赤忽歹道:“甚么法子?”刘驽道:“你看!”他右手指向耶律适鲁阵中一处。
赤忽歹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名将官手持令旗,指挥调度着各队人马。刘驽道:“擒贼先擒王,杀了他,敌军就乱了。”
赤忽歹道:“他离咱们至少有两百步远,只怕咱们的人还没接近他,已经被射成了筛子。”刘驽道:“带上几名团盾手怎样?”
赤忽歹摇摇头,道:“盾牌护得住人,但是护不住马匹,还是不行。”刘驽道:“那我们就不骑马,步行举盾冲过去。”
赤忽歹道:“你疯了!那样的话,若是我们没能得手,想退回来的时候,敌人大可以慢悠悠地骑马追上来,一刀一个,将我们都轻松地砍死。”
刘驽道:“为甚么要退呢!?这战要输了,我们这些人都得死!”赤忽歹咬了咬牙,道:“好,那就听你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的人顶多只能冲到离那将官一百步远的地方。我们的盾牌都是松木所制,并不是十分牢固。”
刘驽道:“那我们就带上两名神箭手,到了地方就开射。”赤忽歹道:“不大可能!我们徒步冲锋本来就慢,冲过去的时候,只怕对方早已有了准备。你看那将官身边的团盾手,少说也有十来人。若想用弓箭射杀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刘驽道:“好吧!那你们护送我到一百步处,我自己一个人冲上去,亲手击杀他!”赤忽歹有些为难,道:“你是三王子的亲传弟子,我可不敢让你上去送死。”
不断有兵士丢下兵器,纵马往后逃去。刘驽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甚么敢不敢的,想活下来那就得拼命!”
赤忽歹低头思索了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那我与你一起上,咱们两人共进退!”接着他又从军中选出四名信得过的兵士,皆是身材魁梧、膂力过人的年轻健儿。
赤忽歹翻下马,将铜锤扔在地上,砸得沙土溅起,道:“这家伙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