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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傅灵运老辣得像条成精的狐狸,好似早已看穿他心中所想,并赶在他得以实施之前及时离开,一切似乎都在其盘算之中,实在令人骇然!
李滋长吁短叹了许久,直至一个时辰过后,他体内伤势已然平复。他默念千幻诀心法,脸色忽青忽白,须臾后张开嘴巴,哇啦啦地吐出一地血色的细长虫子。
这些虫子在地上不停地蠕动,痛苦地挣扎着。原来它们猝不及防间被李滋用剑气杀伤,这才不得已从其五脏六腑中离开。
李滋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傅灵运想通过这些蛊虫控制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转头看了身后的一根铜柱一眼,笑问道:“令孜,你说是吧?”
田令孜推着轮椅,从那铜柱后缓缓走出,没好气地说道:“殿下,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何必问我的意见?”
李滋跑上前,踮起脚尖,奋力用手够着田令孜的膝盖,笑道:“因为你是我的爱人啊,无论做甚么,我都无法忘记你!”
他伸出短小的手指,往旁边的一根铜柱指去。铜柱表面发出啪地一声响,一扇铜门向外打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具美貌少年尸体。
“令孜啊,你说我今天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第六百四十八节 恩怨相报()
田令孜背过脸去,“我不想看你的肮脏行径,今后也不想再看了!”
“为甚么,为甚么?”李滋顾不上穿“衣服”,迈着小腿跑到田令孜面前。
“因为……因为……”田令孜突然伸手一把紧紧抓住李滋的双臂,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他的面孔开始融化,化作绿色的水浆直流而下,五官很快模糊不清。
李滋看得目瞪口呆,无法相信朝昔相伴三十年的爱人这就要离自己而去,内心波澜万千。待到他反应过来时,田令孜紧攥住他手臂的双手已经开始化脓。
他急忙甩开田令孜的双手,却已然来不及洗去粘染在肌肤表面的脓水。
他的双臂被迅速腐蚀,很快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原来田令孜为了报仇,不惜偷偷接触傅灵运布下的毒阵,只为了能够与这个禁锢残害了自己数十年的恶魔同归于尽。
李滋大声惨叫,望着地上已然化作一滩血水的田令孜,吼道:“肯定是傅灵运那个怪物教坏了你,否则以你的脑子,怎能学会用这些毒药来害我,并且对药性掌控得如此精确!?”
田令孜已经烟消云散,不可能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空旷的宫殿里,回荡着李滋绝望的叫喊声。
毒素顺着李滋双臂残肢继续蔓延,他唯一需要面临的问题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怎么活下去?
李滋咬了咬牙,两道剑芒闪过,将自己的残臂连带双肩一同切下,疼得大呼,“啊!”
他迅速跑到大殿中央最粗一根铜柱前,用脚触动机关,铜门吱吱呀呀地缓慢打开。
他仰起头,不顾汩汩流血的伤处,迎接门缝里透出的金光,口中喃喃道:“你是我毕生的心血,本想用你来对付王道之,没想到会用在今日!”
铜门缓缓打开,温暖的金光静静地洒落在肢体残缺不堪的李滋身上。
铜柱里,立着一具中年妇人的遗体,五官说不上漂亮,甚至有些平庸乃至不好看。妇人面容狰狞,眼球外凸,神情十分痛苦,由此推测其死时应极不平静。
好在她身穿华服,肌肤依旧充满弹性,看上去被保养得十分不错。一颗金色的明珠嵌在她头顶发髻上,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李滋奋力爬到妇人脚下,努力站起身,用嘴巴掀开妇人裙摆,将头使劲往妇人裙子里头钻。
他一边钻一边自言自语,“娘亲啊,四十年前,我找来天底下最有经验的装殓人处理您的身体,用最珍贵的香料涂抹您的肌肤,打造最干燥密封的处所,为的便是今天我们母子能够再次相见啊。”
他很快将半个头钻进妇人身体里,一双瘦小的脚悬空露在半空,不停地摆动,口中继续说道:“母亲,您曾经将我生得如此平庸,让我站在一堆妙人里忍不住自惭形秽。你肯定因此非常痛恨自己,否则不可能在活着的时候心甘情愿被我剖开肚子,一件一件地摘除脏器。“
妇人的腹部逐渐隆起,鼓成一座小山丘,山丘里有甚物在不停地蠕动。
妇人腹中传出李滋有些模糊的声音,“不过……母亲,从此以后您不用再自责,因为我会再给你……一次生下我的机……会……”
“肯定能……能……”从妇人高耸的腹部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小,李滋似乎已精疲力尽,悄然睡去。
……
大理寺。
刘驽得知李菁擅作主张杀掉孙钰、乱了自己的全盘计划后,心中极为震怒。他思虑一番后,长叹了一口气,重新开出一张药方,派遣副卿董能前去孙府,解救那些被困的孩童,自己则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如何对付夔王上面。
在他的计划中,曹东篱的黑猫固然侦查能力极强,能识破夔王的各种幻术戏法,可其弱点在于不会辨别各种毒药,若是遇上用毒高手,轻易便会交代性命。
刘驽为了训练黑猫的识毒能力,花费了不少心思。好在这只黑猫十分有灵性,不过三日时间,便已对各种毒性十分熟谙,加之它的嗅觉比人类灵敏许多,竟连很多无色无味的毒药也能识破,这一点颇令刘驽另眼相看。
刘驽心想,夔王地宫中必然机关重重,毒药也不会少,为了以防万一,于是特意备下一个药囊。囊中装有数百种各类药材的粉末和制剂。如此一来,便能保护同行的曹东篱不受毒药侵害。
这天上午,刘驽和曹东篱准备妥当后,便早早出发,骑马前往华清池。两人认为光天化日之下,缺少夜色的掩护,李滋的戏法幻术必然会受到诸多限制,无法尽数施展。
刘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父亲刘老学究正在目送他离去。
刘老学究直至看不清远处儿子的背影后,方才抹了一把老泪,不甘心的返回衙门院中,朝副卿董能大喊:“小董,快去买些上好的香来,咱们今天去寺里给佛祖上香!”
“好嘞,太老爷!不过这事可不能让大人知道了,他最恨人拜佛。”董卿立马放下手中的账簿,从屋里跑了出来。
“臭小子,你懂个屁,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刘老学究一脸的不高兴。
“您说了算,您说了算。”董能笑着连道,他平日里经常和老太爷下棋,知道老太爷心里已把自己当作干儿子看待,话语里并无恶意。
……
路上,曹东篱拍了拍黑猫的脑袋,对刘驽道:“猫兄体内的煞气和我体内的罡气同出一源,因此我能迅速感应到它内心的想法。到时候就由我和猫兄来破李滋的戏法和阵术,并且正面解决他。”
刘驽微微一愣,“那我做甚么?”
曹东篱淡淡一笑,“你负责掠阵即可。”
刘驽有些不甘,“曹兄,你确定自己能打赢夔王?”
曹东篱神情傲然,“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正要见识一下此人的剑法!”
刘驽只道曹东篱心高气傲,不愿与其相争,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就依曹兄的。”
他转念一想,摸了摸皮囊中的怪颅,”曹兄,既然你的黑猫能够与你产生感应,那我这个怪颅体内也存有不少我的煞气,我能不能派它出去侦查?“
怪颅觉察到动静,偷偷将皮囊撑开一条缝,悄悄往外观察。
曹东篱轻轻摇头,“不能,这怪颅已是死物,它早就没有了心,你俩之间何来心灵感应一说?“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剑,“不瞒你说,我往这几柄剑里也注入了不少煞气。可它们不是活物,终究无法如猫兄一般如心使臂。”
刘驽不免有些失望,连道:“原来如此!”
怪颅怪曹东篱没说它好话,朝其使劲嘶吼了一声,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珠,落回皮囊中继续睡觉。
两人很快到达华清池附近,远远地在树下栓住马匹,徒步朝孙钰所献地宫图中标示的方位走去,由黑猫走在最前方,为两人探路。
第六百四十九节 身临地宫()
远处,大火烧过后的荒草丛里矗立着一尊烧得变形的佛像。根据孙钰所献地宫图中的提示,彼处就是地宫的入口。
黑猫在距离佛像尚有两百步时停了下来,毛发皆张。
前方,不断有绿阴阴的毒气从地下渗出,导致附近一带氤氲缭绕。
曹东篱面露警惕之色,“猫兄说,前面都是毒,让我们小心为上。可李滋此人并不擅长用毒,看起来倒像是傅灵运来过。”
他偏了偏头,“奇怪的是,此人为何不使用无色无味的毒药,反而故意让毒阵显形?”
刘驽远远望去,只见阵形复杂繁复,夹杂了各种奇门遁甲之术,道:“此阵确实是傅灵运所设,除他之外,天底下没人有这等本事。我也想不通他为何要如此布阵,不知是否与夔王有关?”
“呵,管那些老家伙心里在想些甚么呢!”曹东篱抱臂而立,“反正刘大人可以破阵!”
刘驽微微一笑,“让我试试看!”
他乃百毒不侵之体,自然不用担心前方的毒阵。
他向前走出八十多步,嗅出此间毒物的种类,于是从药囊中掏出数味对应的药末,握于掌心之中。
他掌力一振,药末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刘驽径直走向那座烧得歪斜的佛像,又从药囊中取出数种药剂,沿途一路挥洒。
在他真气的激荡之下,这些药剂化作一股股略带清香的药雾。
刘驽走至佛像前,将一捆细香插进佛像脚下的泥土里,用火石点燃。
空气中药末、药雾和药香互相发生反应,使周遭空间折射出奇异的七彩光芒,宛如幻境一般,将周遭绿色的氤氲毒气化解的一干二净。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这片区域内的毒阵渐渐褪去,地底下不再有绿气冒出。
黑猫一阵飞跑,跳到佛像肩上,欢快地叫出一声,“喵!”
曹东篱淡淡一笑,跟着走了过来,“猫兄说这座佛像下有人味儿,应该就是地宫的入口。”
他五指箕张,厚重巨大的龟寿剑从他背后剑鞘中飞出,剑柄落于他的掌心之中。
他双手握剑,奋力劈下。佛像崩碎,化作碎石飞溅。地下露出一个方形黑洞,深邃不可见底。
两人正待探头朝洞下张望,只觉有劲风扑面而来,连忙往旁闪开。
三十多道男男女女的人影从黑洞中蜂拥而出,朝四面八方奔逃而去。
“想逃?”刘驽双掌一振,使出叠浪神掌中的“万流归海”。方圆数丈之内,劲风倒卷而起,涛声不绝于耳。
那些奔逃中的男女脚步随之一滞,身形慢了下来。
曹东篱瞅准时机,抽出腰间鞘中的洛神剑,径直插入地中。剑尖上所附真气爆发,地面随之龟裂。
以落剑处为中心,数百道细长的裂纹朝外绵延过去,形成一块阔达三丈的圆形裂土。
“睹一丽人,于岩之畔。精移神骇,忽焉思散”曹东篱凝神轻吟。
洛神剑发出细弱无声的嗡鸣,地面上的裂纹忽窄忽松,以人眼无法看清的频次快速颤动。
那些想要逃跑的男女只觉腿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