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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青听了,也没接话,又向她身后望去,看到随她一起来的人,惊道:“是你!”
原来随少女一同进房的有两人,一个年轻公子,一身书生打扮。而另一个正是曾经在白虎堂中救过陈素青的禅师渡云。
渡云施了一礼,道:“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陈素青道:“这么说,又是你救了我。”
渡云道:“这位是周公子,这是阿福姑娘,周公子来小僧庙中时,在路上遇到重伤的姑娘,所以将姑娘带到小僧庙中,阿福姑娘精通医术,是她帮姑娘治的伤。”
原来陈素青遇袭的地方,山道盘踞,她滚下山坡之后,滚到的地方,正好是下面的山道,而这位周公子,全名周隐,是渡云好友,这一日正如书僮一起驾车来灵岩禅院找渡云论禅,路上正好遇到陈素青昏倒在路中间,见她身受重伤,才连忙将她带到了山上,渡云见了,忙请阿福救治。
陈素青听渡云说完,对二人道:“多谢二位大恩,我日后一定会报答的。”说完又挣扎着要起来。
阿福见了,忙扶住她,道:“姑娘,我不是说了,你不能动吗,如果再动,命会保不住的。”
陈素青回忆起前事,又忆起沈玠的嘱咐,双眼含泪,轻声道:“我一死不算什么,我有急事,必须要去办。”
周隐闻言道:“姑娘,你究竟遇到何事,我救你的时候,你穿着大婚吉服,莫非那一天是你大喜日子。”
陈素青听他此言,愣愣的出神,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渡云见了,忙道:“陈姑娘,恕小僧唐突,但事情紧急,我有一句话不能不问,姑娘既然姓陈,莫不是和潇碧山庄有些关系?”
陈素青听了,心中疑虑,虽然渡云曾经救过她的命,但现在沈陈两家都已在危亡之秋,实在不敢轻信任何人,也不敢去回答他的问题。
渡云见她沉吟不决,仿佛知道她的忧虑,道:“陈姑娘,小僧绝没有恶意,不瞒姑娘,我初见姑娘时,已经猜想姑娘会不会和潇碧山庄有关系,这次姑娘受伤,我更是怀疑,小僧与潇碧庄陈敬松施主是旧识,姑娘受伤来时,我已经去过庄中看过,所幸现在庄中一切尚还正常。”
陈素青闻言,知道家中依旧,心中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认识二庄主?”
渡云道:“是,二庄主去世前还曾遣人知会我,可惜我终究没有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陈素青见他言词真切,望着他的眼睛道:“我能相信你吗?”
渡云恳切道:“请务必信我,现在潇碧庄中一切如常,但恐怕事态反复,若不及时应对,到时候再有什么变化,可就来不及了。”
陈素青心中犹豫,考虑半天,主意已定,才叹了口气,道:“不瞒禅师,二庄主陈敬松是我叔叔,我父亲就是陈敬峰,潇碧庄的庄主,出事那一日是我出嫁姑苏沈家的日子。”
渡云闻言,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便道:“陈姑娘果然潇碧庄中人,只是那一日究竟出了什么事,请务必要告诉我。”
陈素青见他发问,便将当日情形一一说明,又想到沈玠为了救自己,跳下了马,十之八九已经被擒,此时生死不知,不禁盈盈落泪。
渡云听他说完,心中已知道大概情形,便道:“现在要紧的是要去庄主给姑娘的父母报信才是。”
陈素青点了点头,轻叹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我连起来都不能够,不要说翻山越岭回家去。”
渡云道:“陈姑娘你继续在这里养伤,就由小僧去庄中报信好了。”
陈素青知道渡云功夫了得,有他相助,自然再好不过。听到他这样说,不禁喜道:“当真?”
渡云道:“姑娘无须担心,小僧必将将信传到。”
陈素青心中一震,又落下几点泪,向渡云言道:“禅师几番相助,我实不知如何报答。”
渡云轻轻笑道:“姑娘言重了,那么我这就出发了。”
陈素青点了点头,渡云要出门时,她突然又叫住他:“等等。”
渡云闻言,回头问道:“姑娘还有何事交代?”
陈素青道:“我家中近来多事,父母不免诸多疑心,若禅师这样前去,恐怕他们不信,到时候若起误会,恐怕耽误大事。”
渡云想到他之前去超度陈敬松时,确实被拦在庄外,于是心中也有忧虑。便对陈素青道:“那么姑娘可有什么法子,要不然陈姑娘拿出一个信物,这样陈庄主见了,也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第七十九章 传急讯素青焦心(二)()
陈素青听到渡云所言,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轻声道:“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这时候阿福端着药进屋来,听到她发问,道:“姑娘,你的东西我都捡起来了,除了我帮你换下的衣服还有一把剑、一张婚书还有些你随身的小东西。”
陈素青闻言,眼神一亮,急道:“婚书还在?”
阿福从柜中拿出婚书,道:“从你怀中发现的,不过染了好些血。”
陈素青将那婚书,接过来,她躺在床上,也不方便去看,只是轻轻摸了摸,略微能感觉到残留的血迹,心里一痛。又见渡云还在等她回话,才忙定了定心神,道:“渡云师父,麻烦你就拿我的配剑青芒去吧。”
渡云闻言,将青芒剑拿在手中,准备出门,突然又道:“只拿这剑,恐怕还是难以取信。”
陈素青闻言,叹了口气,略一沉思,道:“你就对我父亲说,宝剑尚在,赠剑人走失,请他速来商量找寻。”
众人不解她所言,但见她神情黯淡,知道必有所指,渡云记下她的话,便连忙带着剑出门去了。
渡云出去后,阿福便过来,将药端来给陈素青服用,阿福一边给陈素青喂药,一边道:“陈姑娘,你身上其他的伤都没有大碍,只是胸口中的箭比较严重,失血太多,我给你服用一些止血补气的药,你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转了。还有,陈姑娘,你元神有亏,现在你要安心养伤,不能多费忧思,否则与伤情无益。”
陈素青闻言,心中一酸,她新婚之日遭遇此事,怎么可能不伤心悲怀,但他也知道阿福所言是为了她着想,只能勉强笑笑,道:“谢谢你,阿福姑娘。”
阿福笑道:“陈姑娘,你别担心了,师兄一定会帮你把话传到的。”
陈素青点了点,心中哀叹一声,前路渺茫,实在不知道如何,不由得心思重重,又想起阿福嘱咐,于是不得不找些话说,好疏解心中愁怀。
于是陈素青问道:“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阿福道:“这里离临溪镇不远,不过这座山很高,山路又难行,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自然也很少有人来了。”
陈素青又道:“那么山上就你和渡云二人?”
阿福低头笑了笑,道:“师兄就住在离着不远的灵岩禅院,本来是和他师父一起,后来他师父圆寂之后,也没有别的和尚来出家,寺中就只有他一人了。”
陈素青听她所言,奇道:“我看姑娘并不是出家打扮,为何一直称呼渡云师父叫师兄呢?”
阿福低头道:“我从小就在这间药庐大,只和我师父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师父和师兄的师父是好友,所以我一直他作师兄,我师父过世后,就我一人在此居住,多亏他师徒二人照顾我,两年前他师父圆寂,就留我们两个人。”
陈素青没想到她竟也有如此的身世,心中猜测恐怕她连自己父母也不知道,但又不好询问,于是咽下了话头,又不由的多看了两眼面前的少女。
只见那阿福大约不过十四五岁模样,她脸色苍白,身材也很瘦弱。身穿一身粗布衣服,发髻也是简单朴素的样式,除了头上一根银簪,全身再无别的装饰。
她虽然衣着普通,却又不似平常的的农家少女,面容中有几分羞赧,几分纯净,几分从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愁苦。陈素青心中感叹,不知是不是从小长在这深山之中,她竟然真有几分像佛前供莲,清新高雅,不同俗流。
陈素青回过神来,对他二人道:“真的要谢谢二位了,若非二位,我已不知是何方孤魂了。大恩大德,真不知如何报答。“
周隐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现下听陈素青这样说,才小声说了一句:“举手之劳而已。”
阿福收好药碗,也在一旁道:“是啊,陈姑娘,你实在不必多想,现在要紧的是养好伤,不瞒你说,我师父虽然把医术都教给了我,我却没有给几个人治过,现在我的药有效,心里高兴的很。”
陈素青轻咳了几声道:“不会,你的医术很好,你没给人治过,就能如此,你真的很有慧根。”
阿福听了,脸上一红,道:“没有的,是我师父以前的医案上记得详细。”说完就拿着药碗匆匆出去了。
周隐见阿福出去,只留自己和陈素青两人在房内,也有些尴尬,便道:“姑娘,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说着便走出房内,留陈素青一人在房内。
陈素青一人在房中,轻轻抚着那婚书,想着那日情形,心中思量,她记得那时刘霭文一再说要留沈玠一命,所以也许沈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香蕊和其他人恐怕就难活命了,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抽痛,几乎晕死过去。
等她恢复了几分心神,才继续思索,为何刘霭文要留住沈玠性命,若是单纯对沈玠真有几分意思,也还好说,只怕她别有毒计,她想着上一次刘霭文计划复杂详尽,若不是自己正好在苏州,此时说不定已经成了。
照此来看,此次计划恐怕更难以对付。此时她躺在床上,也只能胡思乱想,只盼着渡云能早些传信,见到父母,才好商量。
再说渡云,拿到宝剑后,立刻便出发,一路施展轻功,走了五六个时辰才到潇碧山庄,到达时又是到了半夜时分。
陈家箭塔上这晚的守夜人又是小六,他见和尚深夜来访,想起数月前的事,心中一震,连忙招呼大家架起弓弩,大声喊道:“尊驾请止步,已经深夜,何故此时来访?”
渡云站在门前,朗声道:“我有要事与庄主商议,烦请通禀。”
那小六认出果然是上次的和尚,忙道:“我记得上次庄主已经回绝了禅师,何故数月之后,禅师又来了?”
渡云也不愿再与他多言,拿出青芒剑,喝道:“这是陈素青施主的贴身配剑,事关重大,你快去禀报,休要与我再纠缠,耽误了大事。”
其实小六哪里认得陈素青的配剑,况且当时天色黑透,他连渡云手中拿的是不是剑都看不真切,但既然和尚提到,而且语气很急,也知道恐有不妥,不敢怠慢,连忙进去向陈敬峰禀报。
第八十章 闻噩耗碧旋失魂(一)()
自陈素青出嫁离家之后,李碧璇一直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这一日夜里,她正在同陈敬峰说话,看门家丁小六突然来禀报,二人心中一惊,知道恐怕事有蹊跷。
二人忙唤小六进来,问他何事,小六回道:“庄主,上次要来给二庄主超度的和尚又在门外,求见庄主。”
陈敬峰皱了皱眉,道:“这深更半夜,他又来做什么?”
小六在旁小声道:“他只说有要紧事和庄主商量,小人已经叫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