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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说要写药方,又听到了赵元的脚步声,她才慌忙离开了门,不愿叫赵元看出来。
赵元进了屋子,见陈素冰好像是刚刚才熬好药,便道:“药好了,喝了吗?”
陈素冰愣了下,才点了点头,又问道:“周公子她母亲没什么吧?”
赵元拿起了纸墨,道:“没事,不必担心。”他说完转身便又出了卧房,往堂中去了。
这一会儿,陈素冰也没有理由再在房中,于是便跟着一起出去了。
赵元在外面写好方子,周隐又奉上诊金,赵元却推拒了。
周夫人见了便劝道:“先生虽然是隐世高人,不在乎黄白之物,但是毕竟也要用度,又有许多药物要置办,我们家中不敢称富贵,不是看不起病的,神医纵有善心,我们也不敢消受。”
周隐在一旁也道:“赵先生肯为我母亲诊治,已是我们的福分,这些诊金,无论如何要收下的。”
赵元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周公子之前几次帮过我们,一来二去也算熟识,若是这样也要收诊金,之前那些事情,真正无法算了。”
其实赵元倒没受过周隐的恩惠,只是因为周隐之前救过陈素冰,所以他心中倒情愿早些替她还了这个人情,也让二人少些瓜葛。
周夫人闻言,这才笑道:“若是这样,倒不好拿这些东西来折辱朋友了。”
说着她又怜爱的看了一眼周隐,笑道:“没想到他到能帮人的。”
第六六三章 清风起药庐寻医(四)()
赵元闻言,笑道:“周公子慷慨大义,有世家风范。”
周夫人笑道:“赵先生过奖了,我还以为他只会在外面胡闹,前段时间他父亲写信回来,还申斥了他,连带我也有了管教不严之过。”
赵元道:“周公子的父亲在京中坐官,担心周公子,难免有些苛责,这也是正常的。”
周夫人道:“您不知道,原先他去扬州时,竟然同东路的漕司转运使争人,那转运使看中了一个女子,两家都已经说定了。他却跑去同那女子的家人说,这女子已经和他早有婚约。”
她说到这里,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赵元和陈素冰,陈素冰心中知道在说自己的事情,但周夫人好似半点不知道,只是继续道:“后来孙转运使调回京中,与他父亲见了,说起此事,把他父亲气的不行,还回来问我何事为他定了亲。”
听到这里,周隐连忙道:“母亲!我不是同您说了,那都是为了救人啊!”
周夫人依旧笑容满面,对赵元道:“赵先生不是外人,这些事情说与您听也没什么的,他父亲在京中做官,一向清廉低调。这次在扬州的事情,说起来,别人认他是早有婚约,实际上还是看在他父亲的面上。他父亲见他年纪轻轻,就如此任意妄为,岂能不气?”
赵元闻言,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但还是道:“怎么说,总算救了人家姑娘,也算功德一件。”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赵先生,您有所不知,这才是他父亲真正生气的地方。他自以为救人了,又怎么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况,怎么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抛了?说起来也是一个官门之女,怎么就被他遇到了。”
周隐低声道:“不是他家自家的女儿,他们也无权安排婚嫁的。”
周夫人冷冷道:“不是自家的,就更坏了,你想想看,这下连出身也不清楚了,又怎么知道是什么来历,对你又有没有什么企图?”
她这样一说,陈素冰顿时面上大窘,她对周隐本来全然一片真情,现在被这样说起来,倒像是贪图他家富贵,有意接近。
周夫人一直再说此事,仿佛丝毫不知就是眼前之人,周隐在一旁也不好说破,一时之间众人都无比尴尬,尤其是陈素冰,更是犹如油煎一般。
周夫人当然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她说的人,自从周隐的父亲传书回来之后,她就着人仔仔细细的查了清楚,虽然周隐不说,她也早就知道了冯家的姑娘就是陈素冰。
她此次上山,一件陈素冰,果然美貌无双,心中更认定周隐与她有私。但她不满意陈素冰的家世,若真是冯家的女儿,就算门楣稍低,但如此美貌,倒也可以考虑。
但她现在晓得陈素冰的身世,是万万不能同意,唯恐陈家的战火烧到自己家来。
故而她才借题发挥,说了许多的话,目的就是叫陈素冰自己可以知难而退。
第六六四章 不堪辱神医生怒(一)()
周夫人还不知道周隐同陈素冰和阿福之间的事情,她一腔不满都朝陈素冰发了过去,陈素冰真是辩无可辩,倒是一腔委屈。
赵元闻言,心中却十分不满,于是便对周夫人道:“诗经中也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想周公子或看中哪位佳人,倒也是正常。至于说别人刻意亲近,有所企图大概也不至于。”
周夫人本来一腔怨气,说出来也就罢了,偏偏赵元这样说,倒像是周隐去找的陈素冰一样,自然不能答应。
于是她笑了笑,便道:“若是没有这样的事,自然最好,省的我为这孩子操心,还要担心他年纪轻轻,被人骗了。”
赵元笑道:“不过周公子年轻,倒要注意了,不要自己不注意,又是琴谱什么的送,让人误会了,大家无从辩驳。”
周夫人即便再不知道,也听出了赵元的言下之意,大约是周隐拿了东西送人,才导致了误会。
她心中又是好大的不痛快,既气周隐不争气,在外面不注意,又恼赵元极尽讽刺,弄的自己下不来台。
于是她便道:“赵先生说的是,回去之后,我定叫他向赵先生学学,修身好德,不要为女色所惑。”
若说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偏偏姻缘一事,让他无话可说,世人都知道他因为沈瑜的事情,独自在山上,道不道,俗不俗的过活。
赵元晓得周夫人是在讽刺自己,心中也有些气结,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瞪眼看着周夫人。
这时候陈素冰终于忍不住道:“周夫人,我在扬州身受周公子大恩,一直心怀感激,不知如何图报,在杭州又容神医收留,也是一样铭感五内。”
说到这里又道:“二位都是好人,也都对我恩同再造,今日听闻公子为我之事颇为困扰,心中实在难当,若再夫人见疑,更难赎罪。”
最后她叹了口气道:“夫人尽可放心,我对周公子只有报答之心,绝无欺骗之意,至于神医,更是与此事毫无关系,实在没有必要再说了。”
周夫人倒没想到,她能这样痛快承认,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说,竟也愣住了。
陈素冰和她姐姐不同,本来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但今日一席话侃侃而谈,说的入情入理,至真至诚,落落大方,又添了几分磊落风采。
周夫人到最后,才慢慢道:“你若真想报答,就离周隐远一点。”
她此话一出,陈素冰倍感屈辱,但也只能含恨应了。周隐早已钟情阿福,她又被周夫人百般羞辱,二者想加,叫她委屈的几乎落泪。
但赵元却怎么肯让陈素冰就这样受辱,于是便对周隐道:“周公子,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隐自然知道对不起陈素冰,可是他家家教极严,对着周夫人,他几乎不敢反驳,于是只能垂首不语,不敢答赵元的话。
赵元冷笑一声,道:“周夫人,周公子不说,那就让我同您说说。”
第六六五章 不堪辱神医生怒(二)()
周夫人见他来势汹汹,也愣了下,少少缓和了语气,道:“赵先生还有些什么要说的吗?”
赵元冷笑一下,道:“不是我非要说,是赵夫人总听不进去,少不得我多说几遍。”
他说到这里,微微提了提音道:“我刚刚已经说了,陈家两位姑娘在我这里住下之后,是周公子几次三番上山来,又送琴谱,又论琴道,弄的我这里不安。”
赵元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凛冽道:“若是像周夫人那样说,我也可以说,周公子想要多少银钱报答,尽管开口,不要来缠着陈姑娘。”
周夫人听到这话,气的几乎坐不住,颤声道:“你说是我们家周隐缠着她?”
陈素冰看她的样子,心下又有些不忍,便轻声道:“神医,算了吧。”
赵元这才微微和缓了语气,道:“周夫人,您的头风不能生气,没有好处的。陈姑娘已经将琴谱退还给了周公子,之后再无往来,您也不要担心了。”
周夫人听了这话,才慢慢坐稳,又看了看周隐神色,见他还是垂首不语,晓得是实情,于是便叹了口气。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罢休,于是又冷笑道:“赵先生仗义执言,叫人钦佩,有赵先生在这,也难怪陈姑娘将琴谱退还。”
她这话直指赵元和陈素冰之间有些暧昧,周隐听了,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娘,别说了。”
周夫人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孤男寡女,都居于一室了,还怕别人说吗?”
这时赵元站起身来,对周夫人道:“向陈姑娘道歉。”
他的语气中没有一点怒意,只是冷峻,让人听了,有些不寒而栗。
周夫人心中也有些打鼓,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我说错什么了?要向她道歉?”
赵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明知事情不是这样,还胡言乱语,毁人清誉。”
周夫人也站了起来,站在赵元对面,道:“若我偏不道歉呢?”
赵元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幽幽道:“周夫人将我当成一般郎中了。”
周夫人不自觉的退了一步,道:“不是郎中,又是何人?”
赵元轻笑了一下道:“首先,我脾气不太好,其次我不仅会救人,也会杀人。”
他杀人二字说的极慢,让周夫人和周隐听来,后背都不觉冒出了些冷汗。
周夫人慢慢又退了一点,道:“朗朗乾坤,你敢杀朝廷的诰命?”
赵元冷笑了一下,嘴角带着一点轻蔑。
周夫人道:“你是什么意思?”
赵元道:“我不怕朝廷,而且我杀人,凭谁来验,也验不出来。”
周夫人一下跌坐在椅上,吓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连声道:“你”
陈素冰见状,连忙喝止道:“神医,不要”
赵元见了,微微退后了几步,神色才回归了正常,然后叹了口气,对周夫人道:“你们走吧。”说着还将桌上的药方递给了她,周夫人又惊又怕,竟然一把打掉了。
第六六六章 不堪辱神医生怒(三)()
陈素冰见了,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药方,递给了周隐,周隐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下来。
周夫人却在一旁喝道:“不要这个,拿走他的东西。”
赵元目光微垂,道:“拿着吧,这张药方可以帮你祛除顽疾,算是我帮陈姑娘报恩,跟你们有个了断了。”
周隐闻言,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赵元,又看了一眼陈素冰,这才暗叹了口气,低声对她道:“陈姑娘,对不起了。”
陈素冰听到他这话,身子也震了震,她分不清周隐是在为什么事情道歉,究竟是因为选择了阿福,还是因为没有为她在母亲面前替自己辩解。
她心中有些怅惘,于是便将摆了摆手,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