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仗的收尾倒是极快,燕如看着这天上的信号弹,反身问着,“喂,前面杀了多少?后面,被灭了多少?”这语气轻松的似是在谈天说地。
一旁的副官惊了一下,结巴着回答。“前,前头几乎全灭。这,后头,后的伤亡也惨重。”
燕如一听,不高兴了,瞧瞧会说话不?说的好像咱们全是输。
“那你说,这仗还要不要打下去?”
一旁的副官是白族的谋士。前方的杀声已歇,而后方的,却阵阵紧似一阵,如催命之符。
“你说,若是我们现下掉头……这阵势乱了,再重排,得花多时候?还得死多少人?”
“您的意思……”白族谋士也是懂察颜观色的。
“还有啥意思?当然是退!你真想把这好不容易整出来的二十万大军,全埋在这儿?”燕如是在笑着说的,只是他那眼眯得极细,甚至远看带着妩媚。可这妖惑之感却震得白族谋士浑身打着寒颤,似是被一只吊金白虎盯着般,动弹不得。
“是!是!”
轻啧一声,燕如低语一句:“真是,无趣……”
仗停了,杨左甚至连与那站在高处结成冰似的人未打声招呼,便飞奔跨马,向着前方的平川而去。
这天真的是诡异,阴云密布,狂风穿过那枯林之际,似是呼啸鬼鸣。呜咽之中不知伴着的是何家英魂,无处可归。
而杨左所关心的却只是那个犟牛一般的家伙。记得初来征远军时,自己似是个死人。望着被烧光的山头,自己数年来的心血。某些地方便凉了,原来在真正的权势面前,自己只是粒微尘而已。即使被救下,也是行尸走肉。
结果,有头犟牛硬是用一壶烈酒,把自己给拽了回来。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有些事映在脑中太过深刻,反而像是假的一般。
但自那刻起,杨左只知,自己傻傻的在乎上一头犟牛。傻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杨,杨副将!”后头追来一人,神情痛苦的唤着他。杨左视野模糊,认不出他。而那人低伏着身,扯着嗓子大喊着,“快,快下雪了!杨副将,您先回去,我们去找吧?”
随后,杨左认出他们,是右营的人,常跟在韦右的身边。风压的他们的脸都有些变形,杨左想自己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可却疑惑,怎么自己毫无所觉。身子仿佛空了,一如当初,便什么也察觉不到……
“驾!”不听劝告,杨左猛踢马腹堪堪的拉开距离。这是西狄的战马,自是不同,带着身上之人飞掠而过如同踏风。
不消片刻,一阵血腹弥漫至风中,渐渐飘来竟使得杨左他们几乎无法呼吸。身边传来阵阵抽气,只因眼前的情形凄烈,远远超过他们所能相像。
山峦平川之间,正好挡住风口,上千尸首之上竟积了层薄薄血雾,凝结不散。肉身残破,红液横流凝成溪水。偶尔空气中荡过微微呻 吟,却糊涂的不似从这世间传来。
杨左下马,然后腿就软了。若不是旁边的人扶着怕是摔落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找……去找……”
“是,小的马上去找是否还有活口!”
杨左张了张嘴,才明白他哪关心别人?他只要那人活着!哪怕要用无数鲜活人命换他一人,他也甘愿。
可在这些兵的眼中,将领固然重要,却还是关心里面自己的同族兄弟。
随着接二连三,传来欢呼。杨左知道,活着的人不在少数。那,他呢?
“韦副将!”突然一声凄厉叫喊,令得杨左一震,推开扶着之人踉跄着便冲上前去。于是,他见着了韦右,他的犟牛。
一身的红甲早已四落,肩胛各处插满利箭布满刀伤,发束不知落到哪里披头散发的遮住了那脸。他背靠在后面的山壁,竟似直立。不过,杨左看得真切,只因腹间一把长刃穿透而过,把他牢牢的钉在上头了……
突然的,杨左怕了,他听到身边小兵的呜咽之声却不敢贸然向前……原来这才是沙场无情,他曾手刃过多少敌首,却冷血冷性,毫无知觉。可这回,是报应吗?
颊际一凉,他以为自己哭了。结果直至眼前飘满缀满白色,他这才明白,原来,下雪了……
天地一片静谧,唯有这点点白雪彰显着这天地广阔。无嗔无怒无喜无哀,这一刻,杨左想自己对樊落,是多么的嫉妒以及……怨恨……
伸出手,抚着韦右那张脸,冰冷的再无丝毫热气。这个忠义的仆人果然是死在自己的主子手上,无怨无悔。或许在他心中,自己永远只是一个同僚而已……
“啪”的,杨左在旁人惊愕的目光之下,打了韦右。那具身子一震便松松滑落坠至石上,铠甲四散,便再也拼不出个他们的韦右将了。
“你疯了不成!”猛然一声熊吼,震得耳膜发麻。那似是巨熊的区军医带着他宝贝似的医箱,冲了过来。
“他已经死了。”
“那你还如此不警的打他尸身?”
“尸身”二字,令杨左嘴角一抽,眼中一片森然,“打了又如何?我还想鞭尸呢!”
“你……”区狄一脸惊诧,不明白杨左究竟怎么了。只是一对上他那森冷的眼,却打着寒颤,噤了声。
却无意之间,区狄把手搭在了韦右的胸口。顿时,浑身一震,双目暴睁,似是不信般的搭起那人的脉门,仔细拿捏着。
“奶奶的!我的药箱呢!快!”
杨左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眯起了眼。然后,似是不信般的上前抓着他的肩狠狠使力。
“你……”
“他还有一息气脉!放心!有老子在,阎王也得放人!”难得的区军医说得如此嚣张 。
杨左一愣,直至胸口传来窒闷之感才惊觉自己居然闭了呼吸多时。深吸口气之际便天旋地转,摔落在地。
模糊间,似乎听区狄疾叫着,“唉!你别晕啊!这方无璧和李全被抓走了,将军身边就剩你和赵兵头了!你得撑着!”
可结果,杨左还是睡去了。他总觉得刚才的似是一场梦,或许梦醒了,那人便依旧冲着自己举着酒杯,号称“千碗不倒”。结果一小杯混酒,便就满嘴胡话,他说……
骨气
李全醒来之际,望着这四方上尖的白面帐子,便暗叫不好——这分明是西狄人的营帐。只是也有丝疑惑,抬手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被好好的包扎,手上也没见绑着什么镣拷什么的。难不成,这西狄人喜欢善待俘虏?
转念一想,又暗叫不好。不知这方军师现下如何了?依他的性子怕最易被人欺负去吧?刚想着便起身,结果帐帘一掀那个逮着他的少年正巧走了进来。
“唉?这么快就醒了?”傻牛放下手中的饭食上前打量半晌,竖起拇指,“你们大金人都这么耐打吗?真好!”
“……”李全暗想你这是夸还是损啊?“咱们军师呢?”
听着这毫不客气的调,傻牛也未多介意,“你说那傻傻的公子哥?我们爷在审他呢,你要去看?”
审?李全眉毛一跳,脑子里便全是那说书的口中十大酷刑,剥皮,挖眼的,听着这心就直犯凉。将军把军师托付给他,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呢?瞬时,这气一上来,扯着傻牛的衣领喝道:“快说!他们在哪!”
“咳咳,你别急啊,”翻着白眼,少年指着手中的盘子,“爷吩咐过了,你醒了就吃点东西再去,别饿坏了。”
看着李全疑惑不解的眼神,又加了一句,“这里没毒,爷说了要好好的善待你。”
“为啥?”
“因为爷说,你是江爷的人,自己人。”这头傻牛便丝毫不忌讳的把李全最不想听的话,给说出来了。
“……”李全神色十分复杂,呆呆的拽着这人似是化成了石头。
傻牛倒好,又加了一句,“刚才咱们逮那个公子哥时,你是不是有意放水的?”
结果,李全一拳便把这人打翻了。也不顾一旁散了一地的饭食,踩着那人胸口大嚷着,“放你狗屁!”
另一头方无璧被押到了燕如的帐中,他与李全不同没被击昏。而且押解的人记着燕如的吩咐,不敢伤他。只是被包成了棕子对于这位公子哥而言,已是奇耻大辱。
“你!你!”指着那斜倚在锦罗帐内,薄裳前敞冲着他媚笑的男子,方无璧只觉得万分熟悉。灵光一闪之际便想起那正是在祈府把他摔落在地的小倌,那一摔,他这尚书家公子的面子,便七零八落。
顿时,新仇旧恨一齐上,待松绑后就蹦起来指着人抖着手想开骂,可毕竟比不得李全这样的粗人,指了半晌也依旧是“你你你……”
燕如有些听腻了,打着哈欠这才仔细打量眼前之人。不愧是锦衣玉食养着的公子哥,这脸如细面,似是抹了层粉,而这眉眼也生得极好,悠悠长长的未端染红,而瞳仁极大,便似是一对桃花。
只可惜现下衣裳凌乱,锦服早已破旧,连带着拿在手中的羽扇也落得似是鸡尾巴。
越看越觉着有趣,便“卟噗”一声笑开了。这眼眯得更似狐狸一般,手一挥,四周的侍从便上前压住了眼前的公子哥。
等把他架上了桌子又奉上了文房四宝,燕如这才好心情的开口,“方公子,咱们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旧识。看在这场交情的份上,来,只要你乖乖的写封家信,告知你身为兵部尚书的爹,你在我这儿作客,我保管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方无璧狐疑的打量他,“这么简单?告诉我爹我在你手上你就放了我和李全?”
连忙一脸乖巧的颔首,燕如刚想着这人真傻不成?这么好哄?却在下一瞬,方无璧猛的把手中的笔直扔向燕如。若不是被身后人压着,怕是连那沉沉的砚台也扔了过去。
大吼着,“你当我傻啊!你以为我质让我爹请樊兄退兵!陷我于不义!”
燕如眨眨眼,这才发现方无璧的确不傻,就是憨过头了——哪有如此直言对方心中诡计把自己逼至绝境的?
心下不悦,便又使了一个脸色,于是押着方无璧的人便把身子一转,让眼前白面冠玉看着没吃过多少苦的公子哥,见着了另一侧那染着血渍,阴气森寒的黑铁刑具……
“这个,看到没?像是勺子似的,其实是用来剐眼的,听说这声音脆亮,干净利落。”
“那个,最常见,夹手指。不过方公子这十指连心你有听过没?啊,还有这牛皮鞭,吸了水可沉了,上头带着倒刺一抹之下,可是能扯下一层皮肉……”
燕如每说一样,便有人把那东西拿出来在方无璧面前晃一晃。于是燕如便有趣的发现,这人明明脸已经挺白了,却依旧能一直白下去?至最后青的似是要吐出来一般。
“还有这……”
正待燕如还想再说下去,却见这方无璧一边吓得连站都站不住,一边像给自己壮胆似的嚷嚷着,“我,我爹是兵部尚书!你,你敢伤我?”
燕如嘟着嘴,似是有些姑娘家的撒娇。方无璧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这只狐狸竟带着一抹香风扑到自己怀中。
“讨厌!就知道吓人家……”怀中之人明明比自己还高一头,却偏学着娇弱样在他怀中拧啊拧,拍着胸脯直嚷着,“人家怎么会如此对你呢?不过……那个叫李全的小兵,便不知会如何了?”
“……”这眼,果然就是一对狐狸眼。方无璧恨恨的咬着牙,瞪着那人,半晌,才挤出一句,“我写……”
燕如满意的拍拍方无璧的脸,手中触感滑腻,真是舒服,“这才乖。”
于是,便又命人重新送上笔,一脸笑盈的躺回了榻上,四周美婢捶着腿脚,一脸自得。
而方无璧,拿着笔稍滞片刻,便真的在那白纸上开始奋笔疾书。只是偶尔会抬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