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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落一怔,不明白他所言何意。结果这傻小兵却垂首,低喃着,“王大哥,我对不住你。”
“……”
“孙兵,白凤,还有……区翼,我对不住你们……”
樊落抚着李全的脸,却只感到手中一片湿意,可那人的吐字却越发清晰,连个哽咽之声都未有。
“赵后头,区军医,方军师,杨副将,韦右将……小的,对不住你们……”
“李全?”
“樊落……我,对不住你……”无论樊落低呼,李全反反复复口中所念的,却仅有如此。
“李全!”猛的,樊落似是不耐,抬起李全的脑袋。果然,像是猴子屁股一般被泪水模糊一片,唯独那又眼清澈透明,一望见底。
此刻,里面盛着懊恼,装着悔恨。他望着樊落,可却似是看不见他般。配着额着映着血痕的白布,更显狼狈。
全,忠义两全。可李全知道,自己穷其一生,都做不成这样的人。他背信弃义,杀人如麻;他不忠不义,心狠手辣,口中满嘴仁义结果却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李全。”眼前一片模糊如坠迷雾,不知何在,可耳际却传来声声低唤,硬是拉着自己远离那层迷雾。
李全扭动身子,想挥离这耳边魔障。他好想睡去,在梦中有着等他的亲人。可结果,自己越是挣扎,却被紧紧抱住再也动弹不得。
那人抱紧他,力道大得令他生疼。那人喊着自己的名字,“李全李全”,声音平缓,波澜不惊。甚至连个语速也未变,普通的调似是被定了型一般。可是却也连绵不绝,一声声催着丝毫不松懈,也不见腻。
结果,这小兵最后不堪其扰的,慢慢恢复清明。
于是,那眉间红映如清幽之莲的美人便清晰的浮现在李全的眼前。怔愣片刻,小兵傻傻一笑,唤了声,“将军。”
顿时,搂着他的身子一僵。可李全却丝毫未察觉一般,继续说着,“将军,小的喜欢你。”
“……”这会儿,樊落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在打颤。
“将军,小的的‘喜欢’,是那种娶媳妇一样的喜欢,是可以养你一辈子,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喜欢’。”歪着脑袋,李全挖空心思说着,“小的知道小的不配,不过将军小的总可以问个明白吧?”
问明白什么?正待樊落疑惑之际,这小兵又缩着脑袋小心的问,“将军,您对小的……是啥意思?您……有没有一丁点的,像小的一般的‘喜欢’?”
边说着,李全的早已红透,不知是烧得还是羞的。那双眼躲闪着左看右看,染着水雾滴溜的转着,就不是看眼前的将军。
而樊落也愣住了,因为李全问的是“喜不喜欢”,而不是先前在他酒醉之时,问的,“嫁不嫁”。
在樊落看来,这是两回事。思索了片刻,樊落回答李全:“不知。”因为从未有人告诉他,何谓“喜欢”。
于是,那红着的颜色渐渐褪去,像是被呵斥的小狗般,眼前的小兵搭拉着脑袋,这才像是病着的人一般,把自己缩成一团裹在了被单里。
最后,李全问:“将军,区军医如何了?”
“军中私斗,禁闭十日。”樊落摸着他的额头,已经不在发热便也吹熄了灯合衣躺在他的身侧。
“哦……”拉长着音,小兵嗫了一句含糊不清,才求情道:“将军,军医是无心的。真的,这人都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只是一时冲动。小的现下也没事,别罚了吧?”
可是樊落却莫不作声,权当没听见。于是李全以自己势威,微叹口气,又喊:“将军?”
过了许久,也不见答话。李全默想片刻,便凑上前去像蜻蜓点水般,咬了一口将军的美人脸。随即跟着翻身,把自己埋入被窝。
片刻,樊落一翻身,顺手便把这小兵揽入自己怀中,一起睡去。
第二日,李全起了一个大早。这病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一身清爽。刚回到帐中结果第一个来找他的,居然是方无璧。
那个公子哥有些失了平日的风雅,一派惊惶。抓着李全上下打量,甚至还想拆了那脸上裹着的布条。后来想起自己绑不回来,便也就作罢。
“你咋被那头熊给打了?”想了一下又不对,便又开口,“那个大熊原来真的会打人啊?”
李全哭笑不得,暗想这个人是来看热闹的吗?“军师,每个人都有个界,过界了连兔子都会咬人。”
“那是熊,又不是兔子……”方无璧觉得有理,可想想又不对,“别打差!我问你怎么惹到那头熊了?”
方无璧这人真不笨,除却了公子脾气外待人其实也义气。李全明白后,便也讨厌不起他。摸着脑袋打着哈哈,“没啥大事,就是一些小磕小碰的,军中男儿血性大,难免会过了一些。”
那人摇着扇依旧不信,“一些小事,那头熊会嚷嚷着退役,回家种田?”
李全一震,不置信的望着方无璧,“真的?”
后者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这,这我也是听说的……”显然,是在搪塞。也未细看李全表情,便把话头一转绕开了,“李全,最近……你就好好养伤吧?千万别逞强出头,知道不?”
“逞强?出头?”李全哭笑不得,“方军师,您是在说小的吗?”
“别当我不知道你这犟脾气,在沂府你抓着将军剑的事,我还没这么快忘。”斜了一眼,又摇了摇羽扇,看着小兵迟疑了半晌,才凑近耳朵,吐着气。
“杨左那厮向将军进言,咱们要动了。”
“……动?”如何动法?
“听说要派数百名死士,先把西狄的粮草给烧了,断了他们的路,逼着他们对决。”
李全眼神一闪,“真的?”
“当然!我何时骗过你?”有些气鼓的吼了几声,方无璧一脸认真告诉小兵,“李全,别逞强当那些个什么死士。有本少爷罩着你,没人敢动你!”
小兵一听乐了,“呵呵,谢谢军师您的提醒。您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呵呵,那是,那是!”马屁舒畅,方大公子摇着扇,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只是方无璧未想到,他前脚刚走,李全这后脚便踏入了杨在的营帐之内。
“杨副将,我知道您讨厌小的。”
那人挑眉笑得一脸佛像,“说什么呢?爱兵如子不是我们这些将士得做的吗?”
“杨副将,小的决定立功!如果立了功,您就不讨厌小的了吧?”
“……怎么立?”
于是小兵也笑了,不知为何,笑得特奸诈,“杨副将,有个立功的机会在前头……您也别这么不够意思啊?”
杨左望着眼前的小兵,眼中透着疑惑。他有时发现自己也不明白这小子在想些什么?他的机遇他的人生与这人截然不同,与将军的也是。
于是,他不明白将军在想什么。而对于这小子,他便更不明白……
贪念
大金都城偏北,入冬第一场大雪便在此刻降临天地。
丞相府内,江定衡正看着书信。说书信为过了些,只是一小小纸条被卷成一团,由只训练过的袅送了过来。
江萧搂着个暖炉进来,把它硬塞到相爷的怀中,给他披上件大袄,才放心的坐在一旁。
而他的相爷,把这小小的一张纸前前后后看了数遍,直至把上面短短数句都背下了,才沉沉的叹了口气。“樊落,居然灭村……”
江萧不觉得奇怪,“时事所逼,那厮精得很。相爷,若换你,以一村之命换几万将士,你肯不肯?”
江定衡无语,因为他也不知若换成他,为了这大金国又会如何。抬首,外面鹅毛大雪几乎压弯了梅枝,而他想着的却是瑞雪照丰年。
若是这国有农耕壮丁,那来年,必又将是一丰收之年。
深吸口气,望着纸条,突然江定衡有些奇怪。“我若没记错,那李全不大识字。”
“那是,”江萧窝在躺椅上瘫成一团,“他那名字,还是我一笔一划的教的。”言辞之间居然带着自傲,“多亏我这先生教得好。”
江定衡淡然一笑,温润如玉,可却在下一刻转瞬即逝,语句犀利,“那这信,究竟是谁传来的?”
“如此缜密,如此详述,那人就在樊落身边吧!江萧,他又是你布的暗棋?”
江萧眨眨眼,觉着有些好笑,“相爷,你在生气?为何?”
江定衡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是最近越临年关这心里头却越是不安。不详之感一如多年前般,盘踞心头。西狄之事,樊落之事,还有兵部尚书之事,丝丝入扣,盘根错节,可却又觉得,似乎漏了什么,却查不出头绪。
于是,对于江定衡瞒他之事,便觉得梗了个鱼骨,不吐不快。
而江萧跟着他身边多年,眼一转便明白他究竟为何?暗叹口气,“相爷,那人不是暗棋,可说他原本是和白凤一样,只是一个斥侯而已。”
“只不过,白凤明些,而他,则藏得更深。”
“那他,有何把柄在你手中?”
“把柄?”江萧笑着,“我的好相爷,别把江某想得如此险恶。和白凤一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我可没强迫他们干啥?”
“……”
见江定衡面带迟疑,江萧又说:“相爷,白凤要赎他弟弟。可是他那性格孤傲,哪怕对那方无璧掏心掏肺的,却也未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弟弟。”
“于是,错在他不愿开口,即使方无璧真赎他出来,他却亦无法救自己的弟弟。所以,他找了我。一来,他说不恨樊落是假,二来,他要借相爷之力赎他弟弟。于是,一切便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江萧笑得一脸天真,“您说,我的好相爷,我哪有逼他。”
“……可是你先找着他吧?”不然,一个小官又何来这能力请得动江萧?
可哪知这话一出,江萧薄唇微掀,眼一勾的直视着眼前君子,“相爷,您这是在吃味吗?”望着那人一脸呆愣,半真半假的说着:“您放心,我的心除了您外,便再也装不下他人。”
顿时,这在朝堂之上无论多么凶险都面不改色的一国丞相,此刻却低咳数声,咳红了脸的低斥着,“江萧!”
“好好,说正经的。”后者笑答,“那人我注意许久,因为他就在樊落身边。只是没想他真会应我要求。不过他说,他只是斥侯,他不会伤害樊落分毫。”
“这……”一抹愧疚浮现在丞相面上,思量片刻,他才略带迟疑的问,“能让他活着吗?还有李全……我希望他也能平平安安的回到他妹子身边。”
江萧面色怪异的打量着江定衡,直至那面皮薄的相爷自己撇过了头。想斥他过于妇人之仁,若是他必会在最后将李全灭口。
可是,转念一想,唯有这一副软心肠的相爷,才是自己的相爷啊……又是无奈一叹,江萧轻哄着,“好好,我的相爷,您说什么就什么。”因为,您是我的相爷啊……
江定衡似是觉得这要求也有些难了,刚想开口转圜一下,却突然听人来报,“少,小少爷又来了!”声音惶恐,带着敬畏。
于是江定衡便想也未想的,甚至未注意到江萧瞬间黯然的眼神,急急的赶至室外。
庭院之内,少年挺身而立落于那雪梅之前。恍然之间少了那份年少轻狂,多了内敛沉稳之色。不过转身之际,见着从室内赶来的男子,便又露出了那孩童般深深的依恋之情。
“舅舅,你身子不好,快进屋去吧!”边说着,边脱了自己的外衣给这江定衡套上。
这时,江定衡才惊觉出门之际不慎把江萧披在身上的大袄给落下了。
“陛下,使不得!”连忙阻止,“您才是千金之体,国之安泰啊!快进里屋,小心受凉。”
少年腼腆一笑,牵着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