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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害死多少人?你自己会不会人头落地?”
杨砚被说得脸色惨白,额头冒出了一颗颗豆大的冷汗。
每个人的一生里都有自以为是的时候,而每个人都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过代价,有的代价轻微,有的代价惨重,终归都有代价,杨砚忽然发现自己很幸运,他付出的代价只是挨了李素一顿抽,若真让他所吩咐而造出的震天雷进了军中,害死了大唐将士,贻误了一**机,那时他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监正大人,我错了!”杨砚再次认错,这次的态度显然更诚恳了,神情掺杂着几分后怕和庆幸。
李素笑道:“不急着认错,我们心平气和先把道理说清楚,若论你我本意,其实都没错,都是为大唐鞠躬尽瘁,你把持财权亦是为了节省国帑,我造震天雷是为了保质保量,让我大唐的将士凭此利器攻城克寨而少添伤亡,都没错,都是忠心的好臣子,不同的只是你我理念而已”
李素笑容渐敛,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但是,火器局是造火器的地方,火器非常危险,一不小心便是屋毁人亡的下场,所以,在这火器局里,怎样造东西,怎样安排工匠们做事,都必须由我来经手,凡事最怕的是外行领导内行,杨监丞,今日道理说明白了,丑话我也要说在前面,日后火器局造火器,在你没有对火器火药之物领会精通之前,不得插手任何造火器的事务,你我理念不同,尽可在屋子里辩个昏天黑地,但是这种情绪却不能带进火器局的工坊里,下次你若再犯糊涂,可不止是被抽一顿那么简单了”
杨砚被李素教训得冷汗潸潸,奈何李素每一句话都是堂堂正正的道理,杨砚只能唯唯点头。
“遵监正大人之命,下官从此绝不再插手工坊事务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在工坊里跟工匠们学学造火器,保证不插嘴不指挥,我只当自己是个工匠的学徒,学会之后,下官再试着和工匠们一起造火器,待到下官对火器完全了解之后,下官想再与监正大人论一论道理,监正大人刚才的话下官毫无辩驳之处,那是因为下官什么都不懂,待以时日,下官对火器了解了,那时再来仔细品位监正大人今日所说的道理是对是错。”
李素笑了,他开始觉得杨砚确实是个务实的人,踏实做事的人,或许不够聪明,不够圆滑,有点读书人的清高和固执,但人终归不坏。
不坏的人就算是好人,李素对好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行,道理都说过了,日后还望杨监丞摒弃前嫌,与李某精诚合作,一同将火器局打理好。”李素笑吟吟地道。
杨砚没笑,很严肃地拱手:“一切听凭监正大人吩咐。”
李素眨眨眼:“既然大家今天这么讲道理,我昨天抽你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杨砚楞了一下,垂头看看自己动弹不得的身躯,脸颊一抽,然后扭过头去。
李素的脸顿时黑了。
刚才的判断有误,这家伙还是个坏人,大家谈得这么愉快居然还记仇,我自己都忘记这回事了好不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挑拨是非()
结仇容易,释仇却不易,且释且珍惜
这一天李素自认为过得很有意义,昨天结下一个仇家,今日少了一个仇家,或许这个仇家还是有点气不顺,或许短期内不太可能成为朋友,但是少了一个仇家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所谓“快意恩仇”,或许活得洒脱不羁,但永远不是李素想要的生活,一个人若想这辈子活得安稳一点,平静一点,除了少惹事,更要少结仇家,能化解的仇恨一定要果断化解,恩情可以过夜,仇恨不能,每过一夜,仇恨便愈增一分。
当然,若是自知化解不了的仇恨,就不必浪费精力和时间了,设个局也好,痛下杀手也好,赶紧把仇人灭掉才是王道。
杨砚提出下工坊造火器,李素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不知怎的,对这个昨天才抽过的人,李素竟有些欣赏了,杨砚做人或许有点失败,但做事还是很务实的,火器局里有这么一位属官,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当然,若昨天是杨砚抽了他,李素就绝不会这么想了,山无棱,天地合,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他才是对自己人生负责的做法。
矛盾解决了,杨砚半躺在竹榻上沉吟半晌,忽然给李素拱手又行了个礼。
李素挑挑眉:“此礼又是为何?”
杨砚叹道:“此礼只为多谢监正大人给下官留了面子,今日单独把下官叫到校场说道理。没有当着火器局上下的面令下官颜面尽失。”
李素笑道:“昨日抽你明正典刑,所以必须当着大家的面,一则灭你之威。剪你羽翼,二则立我之威,今日讲道理就不必再折损你颜面了,一收一放,你我心照便是。”
杨砚定定看着李素,打量许久,感慨般摇头:“监正大人行事老练豁达。下官实在不能相信你居然只有十多岁唉!”
李素眨眨眼:“你就当我活了两辈子吧。”
二人对视,释然一笑。
扬手叫来杂役抬走杨砚,让他继续回去养伤。李素负着手往火器局的工坊走去。
一边走脑子里一边琢磨着造火器的事,李世民现在的胃口有点大,区区震天雷已不能满足他的**了,况且震天雷这东西用在战场上局限性也很大。碰上阴雨天气。火器根本派不上用场。
还有什么火器能在目前的工艺水平里造出来呢?地雷?
似乎明朝就有简易版地雷了,只是具体的做法,还得仔细搜索一下脑子里枯竭得可怜的记忆
最主要的是,地雷这东西做好后不容易实验,要不,让许敬宗踩上去试试?
走着走着,迎面遇到了许敬宗。
许敬宗躬身行了礼,一脸好奇地看了看校场方向。用一种“我是你心腹”的自己人语气悄悄道:“监正大人刚刚又教训杨监丞了?”
李素一楞:“教训?不,没教训。和杨监丞心平气和谈了谈,发现我和他皆是志同道合之辈,昨日的小小仇怨便一泯了之了。”
“志志同道合?”许敬宗呆住了。
“对,志同道合,大家都有一颗为大唐舍生忘死的赤子之心,许少监,这颗赤子之心你还稍有欠缺啊,刚才杨监丞说你是坏人,本官深以为然”
“我是坏人?”许敬宗大怒,差点跳脚,涨红了脸怒道:“他才是坏人!”
话刚说完,许敬宗忽然警醒,无比幽怨地看了李素一眼:“李监正你又诳我”
李素不置可否地哈哈笑了两声,抬步便走。
留下许敬宗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一会儿看看李素的背影,一会儿又看看杨砚养伤的屋子,神情犹豫踯躅,似乎在挣扎到底要不要相信李素的话。
良久,许敬宗狠狠一咬牙。
很好,嘴上说不信,身体还是很诚实
背对着他的李素一边走一边露出了邪邪的笑容,没错,就是霸道总裁经常用的那种“邪魅狂狷”的笑。
就不喜欢下属们一团和气,就不喜欢大家抱成团,下面的人都和气了,他这个上司怎么工作?怎么制衡左右?
平静无波地过了十来天,李素每天重复着同样的日子,也不觉得无聊,实在无聊就照镜子,很玄妙,镜子里似乎有另一个时空,照着照着,一两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然后混到下班打卡走人
杨砚确实是个做实事的人,养了十来天后咬着牙下了床,二话不说进了工坊,跟着工匠们学着造火器,每日每夜扑在工坊里,工作劲头直追赶英超美大跃进。
相比之下李素消极多了,平日若无必要绝不接近工坊一步。
说是工坊,其实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火药桶,一不小心便炸了,跟着屋子一同白日飞升的瞬间,李素回忆自己的短暂的人生,一定会觉得空虚寂寞冷
几天后,长安城忽然沸腾起来。
侯君集刘兰牛进达三路大军凯旋回朝,全城百姓皆欢欣鼓舞,自发出城相迎。
出征时五万关中子弟,松州之战伤亡五千余,突进吐蕃又伤亡五千余,回来时不到四万人。
大军进城,李世民率领满朝文武,亲至长安正南门明德门相迎。
凯旋的队伍连绵十余里不见尽头,与出征时相比,终究少了许多人,迎接的百姓人群里不时爆出一声哭嚎,周围的人皆温言安慰,大家都明白,这定然是战死的关中子弟的老父母。
李素作为此战最大的功臣,也被李世民下旨出城伴驾迎军。
长孙无忌,李靖这些大佬自然陪伴李世民左右,而李素则非常低调地躲在一群六七品的低阶官员人群里不显山不露水。
程咬金咧着大嘴跟李世民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引得李世民又气又笑,大脚踹去狠狠笑骂了句老货,程咬金忽然回头大嚷:“李素那个娃子呢?此战侯君集三人皆记小娃子为首功,此时怎可不见人影?”
程咬金一嚷嚷,旁边的李世民也淡淡点头,引得长孙无忌,李靖,李绩等人纷纷回头寻找。
李素心一紧,假装没听见,身子在人群里愈发矮了一截。
谁知程咬金这老货招子太犀利,李素再怎么低调,终于还是被他发现,大步走过去,拎鸡崽似的单手将李素衣领拎起来往前拽。
“哇哈哈哈哈哈小娃子又被俺生擒一回!”
ps:有个聚会,所以字数少了一点点大致来说还是颇为勤奋的,给自己点个赞
对了,还有,
第一百五十一章挑拨是非: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王师凯旋()
功臣应该被世人高高捧上神台,接受万众的膜拜,或接受领导发奖金。功臣应该被百姓们像优乐美一样捧在手心里,小心倍加呵护,而且不要乱插吸管
李素想象中的功臣待遇有很多种,或荣耀,或伟大,至不济也该发点小财,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程老匹夫一手拎着衣领,仿佛逢年过节拎一块腊肉串门一样,生生将李素从最偏僻的角落里一直拎到李世民面前。
今日不同以往,为了迎接侯君集大军凯旋,站在城门外迎接的不仅是大唐君臣,还有无数为大唐的胜利荣耀而欢呼雀跃的百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百姓里面还有不少颇具姿色的大姑娘小姑娘,大家都眼睁睁看着程老匹夫轻松拎着李素,而李素这个自诩为大唐小鲜肉的俊俏少年,此刻真成了程老匹夫手里的一块鲜肉,拎在半空中还不时左右晃荡
太羞耻了
李素无法挣扎,只好驾轻就熟捂住脸。
程老匹夫很得意,充满了万马军中生擒敌酋的快感,把李素拎到李世民面前后甚至意犹未尽地继续拎着他,当着君臣的面绕场一周,李世民长孙无忌李靖等人皆含笑点头,互相交头接耳,似乎在对程老匹夫这次捕获的猎物评头论足
李素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时光倒流回去,他一定躲进深山里,绝不给程咬金认识他的机会。
绕场一周后,程老匹夫得意地放下了李素,李素这才慌忙整了整衣冠,懒得跟程咬金计较了,主要是不敢跟这老流氓计较。
抬头眼一扫,发现李世民和旁边几位重臣笑吟吟地瞧着他。李素急忙施礼:“小子下官,臣李素,拜见陛下,拜见各位大人,各位老帅”
李世民指着李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