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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征战岁月,凭吊逝去袍泽之用,此谏立心立德,善莫大焉,老夫代活着的和逝去的袍泽们多谢子正了。”
说完李绩忽然起身,肃然朝李素长揖一礼,程咬金牛进达等诸将也纷纷站起身行礼。
李素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搀扶,口中连道不敢。
程咬金道:“娃子莫推搪,这礼你受得起!遥想当年,我等追随陛下灭暴隋,平天下,南征北战,金戈铁马,多少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弟兄一个个都死了,有的死于沙场,有的死于病痛,秦琼,张公瑾,老段他们一生征战,好不容易鼎定了偌大的江山,最后却没享到福,每年陛下与我等武将旧臣饮宴时,陛下都会提起他们,然后泪流不止,娃子你向陛下进谏立功臣画像,以供万世瞻拜,我等老弟兄皆承情万分,也代那些逝去的老弟兄谢你了。”
李素苦笑道:“各位叔伯莫折煞小子了,立功臣画像确是小子进谏,但当时我只是试着说一说,小子是晚辈,只恨生得太迟,没能见到诸位长辈当年征战沙场的风采,那日见陛下独自垂泪幽思往昔,小子动了念头这才说起此事,真的只是顺手为之,不值诸位长辈一谢。”
程咬金大笑道:“好了,老夫等也只是道声谢而已,没见咱们都是空手登门吗?情分欠大了,送礼倒落了俗套,以后娃子若被人欺负,咱们这些老家伙说话还算有点分量,倒要帮你称称他的斤两”
李素一凛,急忙躬身道谢。
他知道,程咬金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显然用心良苦,以往李素与军方的关系向来不错,但是这个“不错”的范围比较狭窄,充其量便是程咬金,李绩,牛进达,侯君集这几位,然而今日程咬金放了这番话出去,算是代表整个大唐的军方承认并接纳了李素,日后李素的后台可就不止是这几位了,简单的说,李素将来不带一文钱周游天下,只要找到军营所在,基本能够白吃白喝白拿不说,还能挑三拣四。
当然,以后闯祸的话,能罩他的人更多了。
想到这里,李素不由受宠若惊,然后开始思量
日后得闯出一个怎样级别的大祸,才对得起军方给自己提供的保护伞啊,祸闯小了都不好意思跟军方张嘴求包养求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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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惯例,客人登门,酒宴必不可少,尤其是客人属于不怎么讲道理那一类,更要小心招待,不给他们任何一个不爽便拆房子的借口。
李素当即吩咐府中设宴,很快便有热腾腾的酒菜端进前堂。
李家的菜和李素这个人一样名满长安,在这个做菜方式单调,只知道煮和烤的年代里,李家的蒸煎炒焖炸等各种花样繁多的烹饪方式得到了满朝上下的一致赞颂,就连李世民都不能免俗,以皇帝的身份强行派过几名御厨特意来李家拜师学艺。
当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上来后,这些平日养尊处优的老将们顿时红了眼,全然不顾身份和形象狼吞虎咽起来,李素和李道正目瞪口呆,严重怀疑这群杀才登门的目的,什么庆贺晋爵,什么道谢,全是借口全是套路,多半在家里饿了三天特意等这一顿
李素默默叹息。
登门没带礼物,还蹭吃蹭喝吆五喝六,今日果然是个诸事不宜的坏日子,注定命犯吃货。
幽雅恬然的前堂秒变猪圈,只听得一阵猪吃泔水般的淅沥声,武将们吃喝的样子很震撼,端起盘子往嘴里一拨拉,整盘菜就这么入了肚,然后再神情从容地端起另一盘
很快,端上来的菜肴便被众人一扫而空,看着众人意犹未尽咂摸嘴的模样,李素情知今日不能善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扭头吩咐下人照原样再给各人来一份。
诸将对李素知情识趣的表现很满意,纷纷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程咬金剔着牙,眉眼一瞥,哼哼道:“你家的酒菜还算不错,可惜分量太少,明知我等食量不小,这点塞牙缝的分量端上来,是想煳弄老夫么?”
李素苦着脸连道不敢。
贵客临门,来者皆是当世名将,每个人在史书上都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明明应该荣幸雀跃的,可是此刻心中莫名而生的一股被强梁盗匪打劫的心情是肿么回事
中场休息等上菜的空档,众人在前堂闲聊开了,话题不算太高尚,除了吹嘘当年多么英勇,立下多大的功劳,如何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等等,然后画风突变,毫无铺垫转折地开始说起长安城某青楼的姑娘不错,胸啊屁股啊一通品评议论,然后彼此露出只可意会的嘿嘿**笑,当然,这种伤风败俗的话题毫无疑问自然是程咬金这个老流氓先挑起来的。
欣慰的是,李素刚认的舅舅大人还算比较高尚,并未参与如此下流的话题,趁着他们议论的时候,李绩起身将李素召出前堂,舅甥二人沿着前堂外的回廊漫步而行,一直走到一个无人的偏僻角落,李绩这才转过身望着李素。
“晋爵之风波,你勿须太担心,眼下朝中尚有议论,但过不了多久终会平息的,晋爵旨意已下,陛下不可能收回成命,再说你的功劳摆在这里,瞎子都看得见,那些眼红的文臣们只是叫嚣几句,其实他们心中也没有底气,很快他们就会闭嘴了。”
李素心中一暖,笑道:“多谢舅父大人提点,小甥并不担心,说实话,陛下晋我之爵本非我情愿,若陛下真想收回,我还求之不得呢”
李绩闻言皱了皱眉:“男儿大丈夫,生于世间当立身立德,成就盖世功名以耀千古青史,你年纪轻轻,缘何常怀沉暮之气?”
李素想了想,长揖一礼,道:“钟鼎山林都是梦,人间宠辱休惊。对小甥来说,盖世功名不如家中娇妻素手奉上的一盏清茗。”
抬头与李绩的目光直视,李素笑道:“功名是冷的,清茗是热的。”
第七百六十七章 晋爵深意()
李素的性格和他所做过的一桩桩大事一样,可谓人尽皆知。
满朝君臣对李素的印象都不算坏,也都愿意与他友善来往,其中的原因很多,或许因为李素为人处世亲和,也或许李素做人做事低调不张扬,当然,也包括李素的性格。
李素的性格太懒散,对于世人所热衷的功名利禄他完全不感兴趣,因为“无争”,与大家并不存在利益冲突,所以大家都乐意与他来往,在这水既深且浑浊的朝堂里,能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种程度的人,委实凤毛麟角,李素算一个。
所有人都乐意看到李素就这么懒散下去,尤其是李世民,表面上经常斥责李素不求上进胸无大志,但如果有一天李素忽然变得勤奋进取,李世民果真愿意看到么?所谓“进取”二字,本身便带着勃勃野心的味道,作为臣子,太进取了往往不是什么好事,一门心思的建功立业,皇帝把你一升再升,从县子升到国公郡王,等到发现你的功劳连封郡王都犹嫌不足的时候,那么,离掉脑袋也就不远了,人间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要不你换个地图上仙界看看?
然而作为李素的长辈,李绩却是实实在在对李素的不求上进很不满,这种不满没有任何目的性,纯粹只是对晚辈的痛心。
“你本是世间少有的聪慧之人,有着一肚子神鬼莫测的本事,可惜你自幼生在农户家,母亲早亡,父亲也不知教导,所以你的眼光格局太小,你这身本事不知从哪里学到的,但你的性子,却实在可惜了”李绩摇头叹息。
李素笑道:“舅父大人说得是,只是天性使然,难以改易,再说小甥这些年虽然性子淡泊,但该立的功名可从没少过,像我如此淡泊之人都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被陛下破例封为县公,舅父大人试想,我若再多一点进取之心,不要命似的多立几桩功劳,陛下再次破例将我封到国公甚至异姓郡王,那么,以后呢?以后我若再立功劳,陛下该如何封赏我?”
李绩眼皮一跳,急忙左右环顾一圈,发现四周无人后,这才缓缓叹道:“若你真到了那一步,陛下除了赏你一杯鸩酒,恐怕也别无它物可赏了”
李素笑道:“小甥酒量不好,一般不喝酒,尤其是那种要命的酒,能不喝还是不喝吧。舅父大人觉得呢?”
李绩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叹道:“你是对的,木秀于林反倒不如藏拙,老夫戎马半生,近年常觉得一团和气的朝堂反不如厮杀疆场来得痛快,身处庙堂之高,愈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李素一惊,抬头惊讶地看着他,想不通为何李绩今日竟会说出这番话,里面似有深意。
李绩笑了笑,道:“你是老夫的亲外甥,这些不敬的念头老夫只能和你说说”
“舅父大人何出此言?”
李绩叹了口气,道:“近年来,陛下越来越干纲独断了,尤其是李承干谋反后,陛下的性情愈发暴躁,越来越听不进朝臣谏言了,贞观九年之前,臣子进十谏,陛下通常能纳八谏,而如今所纳之谏不足当初三成,殿侍中魏征以进良谏敢直言而闻名,这两年魏征进谏却屡屡碰壁,有时候陛下甚至连见都不愿见他,魏征久抑于心,积怨而病,眼看也就这几天日子了,他是被陛下气病的啊。”
李素抿了抿唇。
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更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皇帝。“雄才伟略”这种字眼向来只是史书里的修饰,所有完美的光环都是以讹传讹强加上去的,李世民也不能免俗。
无可否认,他确实是个成功的皇帝,然而,人生的征途里,绝对不能回头看,因为甩在身后的是往事,往事太失败,不可避免的生出沮丧心,往事太成功,则生骄纵心。
李世民如今就是回头看得太多了,当他回首往事,发现自己从登基到如今,已然创下如此清平盛世,打下如此广阔的疆土,万邦番属对他如此敬畏臣服功绩在目,试问谁能不膨胀?如此一来,臣子们再对他进良谏,他又怎会听得进去?
李绩神情有些沉重,接着道:“陛下如今不仅不纳谏,而且对臣下渐生猜疑,今年上元夜,陛下大宴朝臣,将我等十二卫大将军去职轮调,各大将军旧部打乱调离,如今拱卫长安城的各卫委实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不仅如此,借着拔除前太子余党的由头,陛下株连无辜朝臣近百人,许多与太子毫无关联的朝臣也被莫名其妙罢职入狱抄家”
“以往陛下常召我等开国文臣武将入宫,垂问国事方略,现如今我等主动请求觐见亦不可得,据说陛下自去年开始,召了一些方士入宫,习修道法,效秦始皇炼丹求长生”
沉重地叹了口气,李绩仰头看了看天空,神情抑郁地叹道:“长安朝局越来越诡谲莫测了!”
李素睁大了眼睛,他对李世民从来都是敬而远之,除非李世民宣召,否则他几乎从来不会主动进宫,所以对宫闱之事知之甚少,今日李绩说起,李素才知道李世民越来越堕落了。
对执掌江山的帝王来说,他个人的堕落可就是全天下的灾难了。
“陛下竟效秦皇炼丹求长生?”李素吃了一惊,接着皱起了眉,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此乃取死之道,舅父大人,这可不成,会祸乱天下的。”
李绩斜瞥了他一眼,哼道:“还用你说?那些所谓得道术士,明眼人皆知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