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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和部曲们这才撑到你们出现”
李素心中浮起无限感动。
先不说自己的老爹,只说郑小楼,王桩他们,确实尽了心力了,为了自己,他们连命都豁了出去,来到这个年代好些年了,如果说自己有什么收获的话,自己在这里交到的朋友,果然都是真正的肯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真朋友,真兄弟。
深深朝窑洞内看了一眼,李素若有所思,脑海里闪过无数回忆,沉吟许久,忽然道:“明珠,你记不记得当初你跟我说过,说在花园里看见我爹无意中露过一次身手?”
许明珠急忙道:“对呀,那时妾身跟夫君说了这事,可夫君一个字都没信,最后连妾身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李素看着窑洞内昏迷着的李道正,苦笑道:“今日看来,你当初绝对没看花眼,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爹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不知他究竟有过什么往事,连亲儿子都被瞒得死死的,还有我那早逝的娘亲,还有今夜这超凡凌厉的身手,他当年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六百八十八章 哭诉衷肠()
农户老爹原来是个深藏不露斩将夺旗的高手,平日那憨厚木讷的形象全变成了伪装,不得不说,李素的认知不仅被颠覆,简直是被颠得稀碎了。om
这世界怎么了?老爹与亲儿子最基本的信任哪去了?到底多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一个英雄好汉式的人物情愿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若非今夜情势危急,不得不显露身手以保命,恐怕李道正身上的秘密真会瞒到带进棺材里,李素到死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己的老爹竟然如此不平凡。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老爹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当年到底经历过怎样的往事,才令他不得不躲在太平村数十年,过着隐居山野的平凡日子,而且还过得那么落魄。
李素此刻的心思被老爹的秘密完全占据,呆呆站在洞口出神,无意识地看着洞外暴雨倾泻,滴打芭蕉。
往事不经推敲,或者说,经不起聪明人的推敲。
以往没发现是因为没注意没留心,李素对自己的老爹除了孝顺以外,向来没有过别的心思,而李道正的演技至少也是影帝级别,在亲儿子面前都隐藏得非常高明,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他,总是一副憨厚沉默,久经岁月沧桑的普通老农的形象,或许年月久了,连李道正都被自己的演技催眠了,真的以为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证明演技确实走心了,不然达不到这种境界。
直到今夜被情势所逼,不得不显露出隐藏多年的真本事,命固然保住了,然而隐瞒多年的秘密也终于随着高明精湛的身手而暴露了出来。
李素是聪明人,聪明人喜欢思考,事实上别人眼里经常懒洋洋晒着太阳的他,正是脑子最活跃的时候,发呆也好,晒太阳也好,躺在河滩边草地上看着天也好,他其实时刻都在思考着什么,思考的内容很多变,有时候想的是天下大势,庙堂高远,有时候算计坑人,有时候也许没那么正经,只是简单的在想晚餐吃什么。
现在李素也在思考,脑子正处于异常活跃的状态。
他在回忆,从贞观九年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开始回忆,回忆的主要对象是自己的老爹,从贞观九年开始,老爹跟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甚至不经意露出的每一个不正常的表情,都在他脑海中如走马观灯般一一闪现,然后不停地将一些异常的回忆碎片记住,将这些异常的碎片一一串连起来,抽丝剥茧,探寻真相
短短发呆的片刻,李素想到了很多,比如老爹双手的茧子,农户终日劳作,手上自然都有茧子的,可真正普通的农户手里的茧子是长在掌心,因为他们要握农具,可老爹手上的茧子却长在指尖,显然老爹握的不仅是农具,还握过别的东西,比如刀剑,比如弓弦。
还有老爹对长安城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抗拒,李家这些年日子越过越好,李素曾经不止一次提起想在长安城买个大宅子,把老爹接进城里享清福,说过很多次,但每次李道正都非常坚定地拒绝,他当时的理由是故土难离,更舍不得千亩庄稼地,李素当时也信了,后来又经常想载老爹进城游玩,李道正也是一副避之不及的嫌弃模样,仿佛整座长安城在他眼里还不如自家的茅房好玩,李素当时也颇为理解,农户人家嘛,眼睛只盯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世上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比不上庄稼和土地,哪怕是天下最繁华的国都,也是弃如敝履,避之三舍。
现在李素回想起来,当时老爹回避进长安城的理由,以及自己自以为理解的理由,其实全都呵呵哒,对长安城如此逃避的态度,这里面分明有事啊,只不知他在躲着什么人。
再联想到自己早逝的亲娘,老爹将她葬在一个离村子非常遥远的地方,千里孤坟,偏僻难寻,坟前还立着两只分明已严重逾制的石马
李素心头一颤,除了亲娘的坟墓外,老爹其实在平常生活里的一些小细节已经暴露了不少蛛丝马迹,只是李素从来没留意过,所以老爹的秘密也一直没被发现,然而只要有心回忆,再将那些蛛丝马迹连贯起来,那么,李素便能得到一个非常震惊的结论――老爹有秘密!
没办法,李素只能得到这么一句废话。om因为李道正不开口的话,李素什么都得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李素从发呆的状态里回过神,转过身却见许明珠一直在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
“夫君,妾身知道今夜你要做一件大事,现在事情做好了么?”许明珠小心地问道。
李素笑道:“该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接下来该别人做了,咱们铺张草席坐着看戏便是,长安城里此刻想必很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各路人马各显神通,夫人,这出戏可难得一见,好好看着,有生之年说不定再也见不着了。”
许明珠小嘴一撇,道:“妾身只盼夫君平安,家宅安宁,那些杀人掉脑袋的戏,不看也罢。”
说到看戏,许明珠身后的武氏却两眼发亮,她显然对长安城今夜发生的一切非常感兴趣,然而终究碍于身份尊卑,不敢贸然开口坏了规矩,这时武氏却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道:“奴婢斗胆问侯爷,城里如何了?李安俨所部果真攻进太极宫了么?”
李素看着她,笑道:“恨不是男儿身,不能共襄盛举对吗?”
武氏脸一红,垂头道:“奴婢多嘴了。”
李素是个脾气不错的人,还是答道:“李安俨所部六千余人已进了长安城,他们的任务并非攻打太极宫,而是布阵朱雀街口,狙击增援太极宫的各卫人马,真正攻打太极宫的人是太子左率卫常迎望。”
武氏神色一怔,接着长叹一口气,道:“如此,太子败局已定矣。”
“何出此言?”李素饶有兴致地问道。
武氏摇头:“识人不明,任人唯亲,唯一一个有大将之才的李安俨让他狙击增援,那个只知阿谀逢迎并无半分本事的常迎望却担负最重要的攻打太极宫的任务,且不论为人正邪品性,仅看太子临阵遣将之道,便知其人量小无才,不堪成事,举事必败。”
李素笑道:“说得不错,在我看来,这次谋反让你来指挥都比太子强无数倍。”
武氏一惊,急忙惶恐道:“奴婢一介妇人,哪敢谋反,侯爷莫吓奴婢。”
李素笑道:“左右都是自己人,开句玩笑,你莫怕,不过我后面那句话是真心话”
说着李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如果这次举事真由你来指挥,长安城里的君臣们可没今夜这般轻松了,武姑娘,你有大才,切勿妄自菲薄。”
武氏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还是被“谋反”二字吓到了,闻言退到一边,唯唯应是,却再不敢说话。
危机已解除,李素大松了一口气,部曲们忙着清理战场,掩埋敌人尸首,许明珠和薛管家领着丫鬟们在窑洞内照顾昏迷过去的李道正等人。
外面的下人们烧好了热水,李素叫人将水倒进碗里,每只碗都放上一点糖霜,李道正他们昏迷多因失血过多,这时补充点糖水很重要。
下人们忙着给郑小楼王桩他们喂水,李素亲自给老爹喂,喂完后又等了一阵子,李道正悠悠醒转,刚睁开眼便扯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李道正嘶地倒吸口凉气,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李素急忙凑上前:“爹,您醒了?哪里不舒服,跟孩儿说。”
李道正见李素那张脸凑得那么近,心中不由来气,怒道:“看见你就不舒服,等着,抽不死你,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整天给家里惹祸!”
李素陪笑:“等您伤好了,想怎么抽就怎么抽,孩儿一定不跑,现在您好好养伤,万莫动气,天亮了孩儿给您请大夫。”
李道正怒冲冲地哼了一声,冷冷道:“刚才没问你,城里太子谋反是真的吗?”
“是真的。”
“你在里面掺和什么?”
李素忽然正色道:“孩儿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李道正:“”
没受伤该多好啊,暴起把这混帐狠狠抽一顿,抽到他这当爹的都不认识,那该是多么愉悦的一件事
眼见老爹快进入变身暴走状态,李素急忙道:“爹,长安城里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爹,您的事是不是该说一说了?”
李道正一呆:“我啥事?”
李素看着他,悠悠叹道:“爹,您这玩笑可开大了,而且开了二十年,孩儿就想问问,您落户太平村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道正仿佛聋了一般,忽然转过头,看着洞外淅沥不停的大雨。
李素心中暗喜,这是典型的陷入回忆的模样,如果李道正按套路出牌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幽幽一叹,然后竹筒倒豆子般痛快利落话当年了,一切谜题马上要解开。虽然不明白为何所有人回忆往事时总要目光复杂地望向某个不知名的景物,但这就是套路,李素表示很理解。
父子二人待在窑洞里,李素耐着性子等老爹回忆唏嘘的往事,也许往事太漫长,李道正回忆了很久,李素不急,也不催促,他知道回忆得越久,爆出来的干货越多,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等。
一炷香时辰后,李道正终于结束了回忆,然后眼一闭,往草堆上一倒,道:“累了,要睡了,你滚。”
李素目瞪口呆:“爹,您不能这样”
“别吵!”
“爹”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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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李安俨所部已封锁了朱雀大街,麾下部将将朱雀大街内所有的文臣武将权贵家宅闯进去搜了无数遍,意料之中的,所有权贵和家眷全跑了,能住在朱雀大街的都是多年跟随李世民治国平天下的角色,不可能有蠢货,城中延兴门变乱方起,权贵们便意识到不对,纷纷收拾了贵重细软,带着家眷从后门出发,躲进了长安城某个不知名的寒舍贫宅中,偌大的长安城,又是兵荒马乱的雨夜,搜拿这群权贵可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李安俨耗费不起,朱雀大街的豪宅搜索无果后便果断下令部将撤回。
太极宫西面,通明门。
正门朱雀门外,李安俨所部叛军正与闻讯赶来增援的左右武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