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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因生痛发出尖锐的叫声撕裂了天际而漏出一颗璀璨的流星下凡到人世间来。
萧将离和雨承在产房前已经来回徘徊了不下百次,说是焦头烂额不为过。他们偶尔抬头看了看彼此,会心一笑又低头长叹。
女子的尖叫声渐渐停息,而传出了婴儿的哭叫声。
“萱儿,萱儿!”萧将离和雨承欣喜相望,敲打着房门想要进去,却被侍女拦了下来,“恭喜三庄主,是名男孩。只是您两位现在不能进去,稳婆正在为孩子洗身,清理秽物。”
“男孩,是男孩!萱儿,萱儿她怎么样了?”萧将离先是惊喜,再是担忧。
侍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夫人无恙,只是有点疲倦,等奴婢们清洗一下秽物。”
雨承则是低头擦干颤出的眼泪,这般人世喜事足以让他喜极而泣。
这一日,就连地上的土粒在萧将离眼里,都似如同闪闪发亮的金子。
夜半无人独灯火。
萧将离坐在床头看着贪婪地吸允着母乳的男婴,而用更溺爱的目光盯着雨萱略是憔悴的脸色,“萱儿,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烛火倒映着地上摇晃的人影。
“咚咚咚!”是一阵温和的敲门声,萧将离开门后,原是云曦来探望,另送来了一小锅母鸡汤,“萱姐姐刚生完孩子,得补补身体才行。”
萧将离看着云曦的眼神,想是她另有话说,便与其另行一步。
屋后满地枯枝,云曦寄来一支便笺,上面写着:“庄主已进雁门关”。
“无心哥哥此去本是大幸。如今,我想雨盟主带的日子也够多了……”云曦是那种不会下逐客令的人,“萧大哥自己裁决吧。”
“我……”从喜悦的巅峰一下子跌倒了谷底,风无心走的这些日子里,整个留客山庄从上至下都好似松了一口气。萧将离沉默许久,面露难色,“可是师傅他……我该怎么说呢。萱儿现在也需要师傅在身边啊。”
人之常情,云曦心一颤,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但以后请雨盟主不要经常抛头露面,要是引起了弟子们的怀疑也不好。”
“谢谢,知道了。”萧将离向云曦深鞠一躬,将笑容舒展开才敢进去。
这几天来,雨承亦是困惑与喜悦交加。一连几天,庄雄平连发十道“金牌”,催促着雨承“虎穴不可久留,带着小公子尽快赶回开封”或是“阎罗衙近日动向异常,屡次将爪子伸向北武盟在河南府周边的生意”。
而雨承只是敷衍着回道,“一切事务按庄雄平意思行事。等萱儿做完月子,身体恢复了,雨某立刻回去。”
如今雨萱已然生产,却仍未见风无心的人影,吴三急得团团转,“少爷在山下也不知道……哎,这个风无心急死人了。希望雨承会待久点吧。”
夏初,就是风紫霜和唐飞的大婚之日。而留客山庄的喜帖早早就发了出去,江湖中各门各派均不敢轻视——这场盛典将举世瞩目。
苍雪岭的冰洞内,唐飞手轻抚过精心打造的冰棺,里面韩子昱累伤不堪的面容让他泣不成声,“……爹爹”,在几番心灵斗争后他还是说出了这个称呼。
“等过了春天,您见证了我和霜儿的大婚后,就让您入土为安。”唐飞并不敢将他的身世公诸于世,这也让他无比的自责。他回忆起唐丽英倒在他的怀里,带着哭声道,“你永远是我的亲大哥!”
“是啊,我永远是唐门之主!”唐飞会心一笑,幸得雷少云托媒人撮合,唐丽英在他和风紫霜大婚后,也将嫁与河南一名富贵公子,名曰黄宏,在新政后的殿试取得探花入仕。
他摩挲着被弟子们搜寻得回的“飞霜”,不禁泪沾衣,“细数得失,虽是一年已然,心中却已过千百个春去秋来。”
天色暮黄,风无心的坐骑才到无名山山脚。抬望眼,层峦耸翠,千山碧青,唯有剑气峰上一点雪色。
而山下有路上参差着几名荷锄而归的农夫,在留客山庄建立后,山脚从原来的十几户增达到了几百户,一有留客山庄之威名,治理安定,二为争商机,故后来者多是以酒家或礼货营生的。
风无心放松马缰,让马儿闲步而走,如今他对人生已生出千般傲慢和一丝迷惘。
自律并不是他的强项,整天活在这些森严的门规和千般一律的世事中,让他心生厌倦。整天萦绕在耳旁的,若不是父亲和妻子的劝诫,就是摧眉折腰的奉承……
他的剑已无人可以摧其锋,却被这些微不足道的凡尘锁在剑鞘中。
目光一睁一闭间,心思变化万千。
然而眼前却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山脚的客栈前,风无心看到了吴子扶,“是那沽名钓誉的吴老头的小孙子!他不是该在威远镖局吗?哼,难道是雨萱生产,雨承来到留客山庄……”
风无心不是那种能掩藏心事或忍住疑问的人。
“吴子扶!”风无心的怒声中激出一分剑气,令得吴子扶心肺被震伤一丝。他鲜血溢到了喉间,又强行咽了回去,“风……风庄主!”
此时他的内心既惊怕,又惊喜。
听得此声,贺文贺武也惊忙赶来,将吴子扶护在身后。贺文理一下文士服,对风无心深鞠一躬,“风庄主此举是何意?我北武盟听闻留客山庄二小姐即将大婚,故送礼相贺。难道这就是留客山庄的待客之道?”
街道两侧的村人见风无心尊容,闻其突然出手,怕生事端,慌忙躲进屋内。
风无心皱眉而视,贺文贺武身后多多少少有十余名武备齐全的刀手,冷讽道,“礼呢?就是你们腰上的利刀?雨承杀了我二叔,如今再来相贺……”说到此,风无心脸色突变,“要送礼,雨承的人头最是恰好!”
贺文贺武护着受了轻伤的吴子扶连退几步,“北武盟并非雨盟主一人的北武盟,风庄主若是在苦苦相逼,怕是寒了天下拜庄英雄的心。”
风无心压根不在意这些,坐在高马上,冷声道,“就你们也敢称英雄?”
见到风无心真身的吴子扶吓得瑟瑟发抖,刚刚风无心只是一声怒喝便致他内伤,若是他出手……
“不好!”贺武突见头上一只北武盟的信鸽。风无心亦是见着,高跃而起想要去抢夺,身前却袭扫过一道风雪——贺武挥起大刀挡在他的身前,“风庄主这是何意?想窥觑我北武盟的机密?”
“机密?”风无心冷冷一笑,龙渊自马鞍上射出,一剑刺在春秋大刀上,“你会因此丢掉最宝贵的生命。”
贺武“哼”地吐掉一口鲜血,咬牙道,“义气和责任,在生命之上!”
风无心凝目,无谓一笑,“你可以继续逞强。”暗沉的剑面纹格在暮黄的夕色更加庄严,那剑身边缘闪得发亮的利刃正朝着贺武的眼睛刺去。
“雪一刀!”贺文迫不及待地出招,柳叶刀划出一条细长的月牙刀光,寒栗无比。可风无心却全然无放在眼里,剑势不减,“风雪轻吟,照影千剑!”,龙渊的剑芒破照两丈,化成千光残影而扑朔迷离。
千道剑光收敛处,风无心临风傲立在马背上。而他目光所及处,贺文贺武已经浑身剑伤瘫倒在地上。
“呵,自不量力!”风无心没有顾及北武盟诸人的感受,探出左手正想抓住那只信鸽时,一把白羽刃射来将信鸽截成两段。而信纸“噗通”掉落溪水中。
风无心怒目而视,见雪鹰正站在一旁的树枝上看着他,“取这些狗奴才的命可能会脏了龙渊剑呢!风庄主若是做了过分的事,老庄主和夫人可是会生气的哦。”
风无心见雪鹰刻意阻拦,心中难免起疑,沉声问道,“你来做何?”
雪鹰微微一笑,淡然道,“夫人和老庄主得知北武盟的人送来贺礼,叫小的来行宾主之谊。这不,正好撞见了风庄主如此待客之道,倒是给雪鹰上了一课。”
“你真多事。”风无心“哼”地一声,他本就只想夺取那密信罢了,如今密信失落,他也不想同几人计较,催起坐骑径直往山上去了。
雪鹰站在高树上,微微鞠了个躬,算是给北武盟诸人赔了个不是。
吴子扶面带忧色地吩咐弟子们将受伤的贺文贺武扶进客栈内休息,而他自窃笑不已。
夜深时,吴三在床上辗转,他已经多少夜难眠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寄付在这次任务上。
“咕咕咕!”突然,窗前落下几缕月光和一只白鸽,“是少爷的信。”
吴三不敢怠慢,着急地拆开信封只见上面写道,“风无心已到山庄”几字。霎时,如怨妇般“苦苦盼君君不来”的愁容一扫而去。
吴三把起油灯往屋外去,果不其然,山门前灯火明亮,传来一阵阵喧嚣。
脚印一步步印在光洁的青石板上,吴三忐忑的心使得他手上的油灯左右摇晃。偶有路过的丫鬟甚有嗤笑他“没有走路的模样。”
“风无心刚回来,想必会在听雨阁吧。”吴三这样想着。客房距离听雨阁有一段距离,穿过偌大的锁剑坪,在问剑大殿之后百米的北峭壁上——该死的是,摘星阁就在听雨阁下。
所幸留客山庄夜巡戒备并不森严,仅有几名持灯巡夜的弟子,见他是客人便不管不问了。
“这留客山庄是不是太自大了一点。”吴三心中嘟哝着,微弱的灯火只能照亮脚下。通过明亮的月色,吴三遥遥看见横挂在峭壁上的听雨阁,窗纸后透着红烛的光色。
愈近,吴三才听得流云瀑布细小的流水声。而流云瀑布下的湖池旁,便是浮临水间的摘星阁。
“师傅,夜深了,您早点休息吧。”萧将离将依依不舍的雨承送到门前。雨承还轻声责怨道,“你们年轻人就是轻率。我孙子这样会不会着凉啊?”
吴三一听是萧将离和雨承的声音,吓得手中的油灯掉落在地,“铿锵”一声惊扰了两人。
“谁!”萧将离倍加警戒,生怕是别人知晓了雨承的身份,“你是何人?”
萧将离的口气让吴三倒吸一口气,慌忙退了两步,“我……我是……”
“天亡我也!”吴三心中大恸。
“你不是衡山派的吴三吗?”雨承突然接话道,“是子扶叫你来的?那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啊。”
吴三一听雨承之话,大喜道,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少爷叫小的来看着盟主,生怕盟主出了什么闪失。这不,刚刚接到少爷的消息说风无心回来了,怕他对盟主不利……”
吴三没有再说下去了,怕言多必失。
“哎,我也听说了。贺家兄弟被无心打伤了。”雨承低头叹了一声。
吴三咽了一口口水,急忙作揖道,“既然盟主无恙。属下……属下就告退了。”
吴三的仓猝和不安尽在萧将离的眼里,只听他喝一声道,“站住!你,很急?”
“没有没有,只是小的怕,怕被留客山庄的人发现了端倪。”吴三边回答边往后退。萧将离皱眉,低声询问道,“师傅,这人不会是奸细吧?”
“离儿,放心吧,他是衡山派的吴三,一直都在镖局做事。”雨承呵呵一笑,“自从你走后,多亏了子扶这孩子日夜陪伴在我左右啊,同我说话解解闷。”
雨承话到这里,萧将离听得难免伤神,便信了他的话。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