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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观战的两位公主及从人及时送上华盖雨伞遮蔽风雨。对外却言道这是属于武者尊严之战,若有人横插一杠,沈青衣便是胜了也不光彩。其实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让北燕的希望之星折戟此处,防止成为来日大患。
场上形势倏忽变幻,优势劣势只在一念之间。原本沈青衣取得优势,只是这个优势要在一百余招以后才会化为胜势;此刻岳东方又以以命搏命之法相逼,沈青衣又毫不怀疑对手玉石俱焚的决心,一时之间真是难以预料结果。
二十余招翻翻滚滚而过,岳东方一路“降龙十八掌”穷尽变化,审时度势奋勇直击,沈青衣已连使“七杀”、“紫微”、破军”、“廉贞”、“贪狼”六路绝学。岳东方掌上劲力带动雨势,似携毁天灭地之威,沈青衣拆解反攻,无不恰到好处。期间岳东方击中对手三掌,却受了沈青衣五拳一腿。这二十招间双方的体力、内力均已调至巅峰,比起之前拆解的所有招式都要凶险万分,数度频临险境,都是靠莫名而生的潜力硬生生撑过。
大雨滂沱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双方表情。但李岩仍能从双方渐缓的身形招法中看出端倪,那不是运用功法造成,而是不得已为之,看来所受内伤都是不轻。岳东方与沈青衣互换一招,各退数步,两人肩上各中一掌。
乍然岳东方大喝一声,万难之中终于再次窥得先机,双掌一发一收,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击出,要以此招既决胜负,又决生死。刚猛的掌力卷起雨水,化作一条狂怒巨龙向沈青衣袭去。此刻他受伤较重,掌力已不如之前强盛,这一次只怕要命毙于此,但是少说也要废沈青衣一半功体。
沈青衣自是知道这般境况。此前他知道对手强悍,已千方百计削弱对手,眼下见此招攻来,虽知过后自己必然身受重伤,武者的尊严仍让他聚齐真气,全力击出,要让这个难缠对手命丧当场。
眼见二人必然无幸,李岩与阿史那瑕交换眼神,飞身向前。李岩运起“负天绝云”,飞速封锁岳东方右臂三阴、三阳六脉诸穴,并以真气护住他经脉防止为反震之力所伤,同时凝神以待,防止余劲袭来。岳东方本凝神对敌,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他人插手其中,右臂经脉受阻,所发“亢龙有悔”的劲力如同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待得气势消尽,便要化于无形。
好在并未等到对面劲力袭来,看来阿史那瑕如法炮制,也趁他虚弱之时制住了沈青衣。半空中残余的劲力一触,由于都已失去根源,只是掀起一蓬水幕,再无后续。
原来李岩见了岳东方两败俱伤的招法,便知他存了求死之心。但是上前阻拦的话对方功力正盛,况且也无名目,便与阿史那瑕商量好,待得二人功力衰落之时趁势出手,阻止决斗。他在薛寒山处学过一些医理,况且医武相通,自是知道如何阻止功力运行,其实与江湖上常用的“点穴”、“打穴”功夫道理一致,只是瞬间封锁数条经络的穴道可就有些难度,对于李岩、阿史那瑕倒是寻常事耳。
李岩见岳东方对他怒目而视,轻轻在他耳边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风雨大作,也没有人听得清楚他说些什么。岳东方显然不是不知好歹的愚人,此时良机已过,太阿倒持,想以命换沈青衣重伤也不可得,看李岩不似有恶意,便任由他处理。方才激斗正酣还不觉得怎样,此时松懈下来,感到五脏似要移位一般,知道内伤严重,不及时治疗必然影响来日功体,赶忙调匀气息,搬运内力化解。
沈青衣自有他的从人看护,只是看来伤势也不轻。宇文涟漪上前道:“想不到岳东方如此可恶,竟然将沈公子伤得这般严重。我定要上禀陛下,将他打入天牢,秋后问斩。”沈青衣身为赵重霄关门弟子,向来都被称为年轻一辈中第一人,直到近来杨岚强势崛起风头才渐渐被抢过去,心中自是有傲气。此刻被宇文涟漪用话拿住,倒也不生气,只是道:“不错,确实是个好对手,公主也不必插手,任他去吧。若是仗势欺人,那也不是沈青衣了。”说着挥挥手,带着从人自行去了。
宇文涟漪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转首对李岩道:“既然此人是你拿下的,交给你看管便是。带着回府。”斥退了欲上前接手的禁军,带着大伙儿回府去了。刚回到府内,李岩便道“不妙”,原来岳东方竟昏了过去,赶紧把他放到自己房内,以内力探查他经脉,发现他体内竟有数道真气乱窜,忽地想起赵重霄一脉的“天机劲”善于趁伤敌之际将劲力注入对手体内以求持续伤害,当初于九音功力被锁,也是这般缘故。若是平常以岳东方的功力绝不会让沈青衣如此轻易得逞,今日不同往昔,既然要拼命,还顾忌什么暗伤?
好在这些劲力并不是太强,远不及当年下在于九音身上的“天机锁”,他一边用内力护住岳东方经脉,一边努力将这些劲力消解祛除,整整花了一个多时辰。但他本身已受伤颇重,即便内患去除,伤势要好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下人喂岳东方喝了一碗熬好的伤药,迷迷糊糊中竟也全部喝了下去。
阿史那瑕见李岩运功为岳东方疗伤,很是疲累,说道让他先去休息,自有下人照应。李岩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岳东方却说起胡话来,一会儿“义父,我知错了”、“义父,你杀了我吧”,一会儿“兄弟们,我对不住你们”、“沈青衣、偿命来”,睡梦中身体一挣一挣,似与人搏斗一般。李岩想起了两次见到的岳东方的灿烂笑容,原来笑容背后竟然也会隐藏着无尽悲伤。心知必与他找沈青衣决死的起因有关,叹了口气,让阿史那瑕先回,自己就在外间榻上歇下了。岳东方说了半夜胡话,无非就是那几句。后来应是药力发散,才安稳下去。
沈青衣回了所住驿馆,从人宗弦要为他运功疗伤,他却说不必了,自己运起功来。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内伤已去了大半,剩下的只需调养几日。他掀开衣襟,发现胸前、肩上中掌之处高高肿起,想来背后火辣辣疼痛之处也差不多。宗弦一直在旁边守候,见状赶紧拿来药酒为他擦拭。全部涂抹完毕,宗弦也是暗暗惊心,十年之间这已算沈青衣吃过最大的亏了。不由自主说道:“少主,那厮掌法如此厉害,让老奴过去接过了他,省得后患无穷。”
宗弦先随赵重霄,可以说跟在赵重霄身边的时间比几个弟子加起来都多,即便耳濡目染也能学到极高深的武功,更何况赵重霄也没将他当下人看待,一些适合的武艺都尽数传了给他,若说江湖宗师的话称不上,但宗师以下的高手他也没放在眼里过。
沈青衣却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宿命中的对手,才能砥砺着你不断前进。我本以为我的宿命对手会是奇峰突起的杨岚,如今才明白,原来竟是那个我一直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岳东方。他今日的表现确实出人意料,若非那两人分解,定然是他命丧当场,我功体受损,此生成就止于此处。”然后又笑了笑,继续说道:“宗叔,莫说我不允你去,便是让你去的话,只怕你也有去无回。”他也向来不将宗弦当下人看的。
宗弦却有些不服气,道:“你说的那两个男女么?他们当时是乘着少主功力衰弱之时才一击得手,我看也未必高明到什么地步。”沈青衣却道:“那你能确定什么时候出手,能堪堪制住我跟岳东方,又不会伤害到我们两个么?早一点的话,气机牵引之下,我跟岳东方的攻击目标换成他们二人,与我们四人都无益;晚一点的话我跟岳东方劲气交击之下,他死我伤,他们出手又有何意义。仅凭这一点,就是足以与我匹敌的高手了。”宗弦一想确实如此,自己若去的话,明日变成阶下囚被送回来可不好看。
沈青衣微微出神,似是自言自语说道:“莫说他们二人,那个宇文涟漪,只怕也不一般呐。宇文信的天都,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他已隐隐看出今日事件宇文信是有机会阻止发生的,但他态度暧昧,甚至于有推波助澜的嫌疑,看来蛰伏再久的狼依旧是狼,也会起来咬人的。只是楚王朝的兵力布局一目了然,除了需进贡纳税,各地方州府所属兵将基本也调不动,仅凭天都未曾上过战场的两万余禁军便想有所异动,也不过是痴人说梦。但他幼时听赵重霄评论过此人,说他善于蛰伏,不动则已,动则必然中的。师父看人从未错过,想来宇文信还是有不少底牌的。
他立刻告诉宗弦,先不用担心自己,尽量在天都打听一下,看看有无隐秘的银钱流向。宇文信想成事,必须靠精锐兵将,但是精兵也是要钱喂的,只需把控好大宗银钱流向,便能顺藤摸瓜。天都自有他们的隐秘罗网,轻易不会启动,此时是该排上用场的时候了。
第二日一早,李岩起床梳洗,院中练了一趟拳脚剑法,忽然听一个声音说道:“李公子好悟性,想不到那般情势下你对我的武功招法能领悟这么多。”李岩回头一看,却是岳东方站在门口,身体仍是虚弱,只是看来行动已不受影响。他适才剑法拳脚之中不自然地将昨日岳、沈使用的招式融了进去,虽非偷学,此刻被正主逮个正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伸手挠了挠头,满面尴尬地说道:“岳兄醒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下看到别人使的招式,有精彩之处忍不住就要演练一番,还请岳兄见谅。”岳东方摇了摇头,却道:“世人都能如李公子般想法,也便不会有派别之争了。世间武功都有独到之秘,招式要有心法配合才能发挥出威力来,被人随便看上几眼就能学走的武功,想来也不算什么绝学。只是李公子能去其形而存其神,将神意化入自身武功招法中去,虽无心法,也可得其威力三分,再结合自己武功长处使出,却是难能可贵了。”
李岩不料岳东方随便几眼看得这般透彻,更是尴尬。其实看到精彩武功见猎心喜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由于怕连累一干人等,他便不敢放开手脚大使师门武功,不然他曾是于九音弟子之事此刻已不是什么秘密,早就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来了,迫于无奈便将见到的高深武学与自身武功结合,时不时使出一些常人未见的奇招出来,倒是能为他遮掩一下。
谁知久而久之,倒被他摸出门道来,大概也是与于九音于“负天绝云”中悟出并传于他的“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的法门有关。天地之正、六气之辩被于九音解释为功法本源,世间万物循此而生克,悟透此节则功法无所不包,无处不可窥破。只是于九音说自己只是得其门而入,距离大成还差十万八千里,仅凭此当日在凌云大殿牛刀小试,便破了连无心绝招。李岩学来之后理解起来更是艰难,但在只知埋头精进苦练的江湖之中也算是别树一帜了。
岳东方却不在意,既未要求他人在比武之时回避,他人能学到什么也只能算运道了。不然为何一听说何处有高手比武立刻有江湖人士蜂拥而至,虽说大多数都是看热闹,毕竟也有不少人是想在其间学得一两手绝活的。他只是说道:“你来陪我搭搭手。”说着摆了一个降龙掌的起手式。
李岩见他虚弱的身体,只怕蚂蚁都捏不死,还想出招降龙,也不知是不是有体力将招式打完。岳东方见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