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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头他是听说过,那可是大楚有名的强军,竟然死了这么多。
李岩听了也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那人在夸大其词。
陈七喝口茶水,接着说道:“据说那些军队轻易不离城,这次离城是因为咱们那个”指了指天都方向,“看上了七里店一个国色天香的小娘子,就派了禁卫来抢人。他们把全村人活埋了,本要抢了人走,谁知道怨气太重,鬼把他们的命全收走了。你说若不是鬼,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他们几百号人悄无声息的全杀了,那可是射声军啊。”王二听了也想不通,只是点头,还道“杀得好啊”。
他们邻桌的一个人一直在听他们说,此刻凑了过去,看着四下无人注意,悄悄跟他们说道:“我听闻得却有些出入。射声军只有五十人,也不是被鬼杀死的。”行商本就路途枯燥,最喜欢听些江湖异闻,陈七、王二一听还有隐情,都凑上去静听。那人道:“那日我正好经过,京兆府的人是来了不假,他们搜出了村民尸体,还有五十具禁军尸体。当时人手不够,我还被拉了壮丁,上去帮忙了。刨了一天尸体,沾了晦气,一个月都没咋开张了。”说着叹息了一会,才又说道:“那些禁军身上全都是只有两处伤,一处在腿上,让他们逃不了,另一处致命伤就砸颈项。我听仵作说了,是枪伤。你们说,鬼杀人还用枪么?”陈、王二人忙不迭点头。那人又道:“最关键的是,杀了禁军的人还留了一个信物。他们有些字认不全,就让我帮他们念。那是一个木牌牌,正面写了八个字‘屠戮百姓,行恶当诛’,后面大致写了经过,说是这群人强抢民女,勒索钱财,完了还将村民活埋,他一时不忿,便将这群杂碎杀了。以后若有人效仿他们,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前来斩奸除恶,末尾落款就一个‘侠’字。”陈、王二人虽然只是普通客商,闻听七里店村民被害也有兔死狐悲之心,此刻闻得有人为村民复仇杀尽五十禁卫,不由自主叫起好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四章 重回天都()
那人又道:“我后来打听了,江湖上的朋友都说这个叫做‘诛恶令’,乃是百余年前天龙大侠的令牌。天龙大侠急公好义、嫉恶如仇,见到恶人追至天涯海角也不放过。如今看来应是天龙大侠的后人恨透了这个世道,又出来行侠仗义了。”他在那里讲着,陈、王二人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
李岩正被“天龙大侠”这个恶俗名字呛了一口,听得茶棚外一个人道:“好一个‘行恶当诛’!好一个‘诛恶令’!”三名行商本以为自己声音放低讨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此刻赶忙伸头去看,却见棚外窗下倚着一个人,看着年纪不大,眉清目秀的,穿一件打着补丁的衣服,腰间插着一根四尺来长的打狗棒,面前摆个破碗,却是一名乞丐。见他们望来,只是咧嘴一笑,道了声:“各位贵人行行好,小乞儿几日没吃饱饭了。”
三名行商见状啐了一口。他们话语中多有不敬之意,若被有心人听去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陈七随手拿起两个蒸饼,隔窗掷了出去,乞丐操起地上破碗轻轻一兜,两个蒸饼稳稳落在碗中,口中还说了一句:“谢三位赏。”
三人也不在意,继续聊了几句闲话,陈七无意间向窗外一看,乞丐无声无息之中已经不见了。陈七仔细揉了揉眼睛。若非他桌上少了两只蒸饼,他还以为方才外面根本没有待过人。李岩的位置却正好能斜斜看到窗下一角,乞丐施展了极俊的轻功,谁也没有惊动就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去了七里店。虽然这个乞丐甚是奇怪,只是他急着赶路,也无心去一探究竟。
茶棚酒肆本就是探听江湖消息的好地方,此后又来了几拨人,李岩内功深厚,即便离他甚远,也可以听到他们说话。话语中多有说及七里店禁军被杀那桩怪事,各种猜测传闻都有,却少有把事情往他身上牵连的。至于其他的一些消息也很多,比如哪个多年不出世的老魔也去了天都啦,无碍堡连无心又召请到那个高手助阵啦,楚帝决定御驾亲征流光啦,月前江南一带又爆发了丐帮与官军的冲突啦等等,真真假假,谁也分辨不清楚。
李岩已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付了账继续策马东去。反正他已打定主意,一口咬定七里店的事不是自己做的就成,反正谁也没有真凭实据指证他,大不了往杨岚身上一推,只要他们有本事,那便流光抓捕杨岚去。至于“诛恶令”倒算是意外之得了,名字也够响亮,将来再惩奸除恶,便依此例。
再念及即将见到阿史那瑕,李岩心头火热,此刻他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天都。若非顾忌马力都打算日夜兼程了,此时他倒有些后悔骑马出来。即便如此,第二日午时他已见到定鼎门,门外的难民想必已安置完毕,几乎都已不见。李岩先去四方馆一探,据通事舍人说怀瑜公主在天都期间便常驻顺平公主府了,馆中只有布鲁等一干武士。他拜别了众武士,又马不停蹄直奔公主府。
顺平公主府一干下人都识得他,忙引他入内歇息。待问起怀瑜公主行踪时,都说两位公主一并入宫见驾了,此时应是陪陛下饮宴,还请他稍安勿躁。随后呈上午膳,都是平时吃不到的山珍海味,李岩满心思都在阿史那瑕身上,竟然吃得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这么多日没见也没什么,平日里思念归思念,却远不如此刻迫切。其实见着了也不过是陪着她说些话,道一道别后之情,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就觉着是最大的欢喜,心情也越发急切起来。李岩一会儿便看下漏刻,却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甚至怀疑漏刻坏掉了,又去看日晷,发现最终还是自己多心了。
阿史那瑕陪同宇文涟漪去见楚帝,一时之间说起赈灾、流光诸般大事,耽搁了许多时间,到了申初方回来,刚进门就有人禀报说李公子外出归来。宇文涟漪自是欢喜,待见到阿史那瑕神色激动却故作镇定的样子,以她作为一名女子的敏感,再回想以往种种情景,实则心中也有一些明悟,只是不经意间不知如何竟有一丝酸楚。
此时李岩也得到了下人汇报,迎到门口,口中道“李岩见过两位公主”,虽然他也极力掩饰,宇文涟漪也能看出他看向阿史那瑕时深藏的炽热与看向自己时的不同。心道莫说五哥有错在先,便是一切都好,也未必入得阿史那瑕法眼,当时只道他们是主仆,没想到还有更深的关系。
一时之间众人竟觉得时间停滞了一下,有那么片刻的工夫竟然是丝毫声音也无的。不过眨眼的工夫,宇文涟漪就认识到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她本也是豁达之人,笑道:“青崖回来了啊,你不在这段时间,我跟怀瑜公主一直想着你此行是否顺遂。尤其是怀瑜,恨不得一天在我面前念叨三百遍呢!”说着不顾阿史那瑕的白眼笑了起来,又引他们入室相谈。刚才一瞬间的尴尬竟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到了室内李岩问起怎么不见崒干。阿史那瑕说道他应赵王之邀去观看新的制式武器了,之后又问起此行结果,李岩将一行人经历的事情约略说了一遍,又说道过些时日张大通会与薛晴一道归来。宇文涟漪侠义之心甚重,她听到七里店事情经过,又是悲伤又是愤怒,道:“前些时日褚北辰还上报陛下,说是他们在搜捕杨岚途中,于京西一处名为七里店的村庄为流光叛贼伏击,损失了五十名精锐禁军,为此陛下道这些人是为国尽忠,还重重赏赐了他们,没想到竟是这样为国尽忠的。我这便进宫去说明此事。”说着擦了擦红了的眼睛,就要出门。
李岩拦住她说道:“公主有心的话,找机会私下说与陛下听就是了,让他整肃军纪,莫要再出现这等害民之事。至于那五十禁军,他们既然已经身死,也算付出了代价。此番去揭开此案真相,无非是害得他们家人再受牵连。”其实说完之后李岩也不由叹息,按照他的道理,应该去揭发此事真相,以震慑后人。只是以宇文信的脾性,只怕整肃军队是不会的,至于那些让他蒙羞的禁军,八成会将怒火发泄在他们九族身上。
宇文涟漪也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她性情纯良不代表什么都不懂,父亲的脾气她最清楚,此番贸然前去,结果必然是无数人头滚滚落地。但是想起那些劫后余生的可怜女子,又垂下泪来,一时陷入两难之间。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又道:“还要指望青崖的‘诛恶令’伸张正义,他日我也抛了这公主的身份,随你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去。你说怎么样,天龙大侠?”李岩苦笑不已。
随后大家又说起杨岚情况,只觉得这个奇女子真是让人敬佩,内力全失之余还有这般大的能耐,也算世间少有了。接着说起杨岚夜闯天枢的事情此刻已在天都传遍,直接助长了流光威风,武侯整日巡逻拿人,凡是宣扬此事的人都抓进天牢。谁知道现在天牢早就满了,杨岚声势仍是居高不下。至于有没有流光的人在里面推波助澜不说,单就说这件事本身,只要传出去,也必然就是轰动武林的大事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般压抑又有何用。但这些东西涉及皇权,又碍于宇文涟漪的面子,实是不便多谈。
李岩也问其赈灾之事如何结局,宇文涟漪说道父亲将此事指予五哥处理,五哥精明强干,昨日已上报说处理妥当了。说起难民她又伤感起来,总觉得对不住那一众失去家园的少女,说近来得了些陛下的赏赐,要想办法去弥补她们,先去安置了。
室内只剩下阿史那瑕与李岩,此刻二人相处,竟然都有些不太自在起来。半晌阿史那瑕才道:“你伤势如今已经全好了吧?”李岩说是,然后气氛又沉默了起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甚是奇怪,李岩心中阿史那瑕是与常人都不同的,若是她肯垂青,李岩为她死了也甘愿。只是她说要回草原才能确定如何决定,此时希望二人保持如往常一般关系,也不知是真的如此,还是出于少女的羞涩,总之话就这样告诉了李岩。若李岩是久经阵仗的风月老手,自然会得寸进尺,先将二人感情进一步发展起来,即便阿史那瑕将来回归草原,至少也多了一部分筹码。只可惜他也是个几乎没有男女之情经验的少年而已,常常在自己迫切的愿望与答应保持一定距离之间矛盾纠结,却也只能保持着这种带着一丝暧昧却又离恋人关系甚远的特殊状态。
李岩忽地想起一事,道:“公主,我有个想法,但是不太确认。我怀疑上次七里店的禁军是宇文商派去的。”阿史那瑕笑道:“我还道这样的话你永远也不会出口呢。”李岩脸上一红,虽然宇文商并不算一个真实意义上的对手,但他此时直言不讳地说出对他的怀疑,也觉着有些尴尬,只得道:“你知道我没私心的。”见阿史那瑕笑而不语,才继续道:“宇文商是个人物,甚至是我见过的除了李湛之外第一有风度的人,只是他的想法受帝王之家熏陶,做事情也只讲究结果。我若不说出来,怕你一时大意吃了他的亏。”
见阿史那瑕没有发表意见,李岩才又把尘渊的事情说给她听。最后才道:“当时我们已制住了他们,只是太过愤怒,没有顾及询问他们所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