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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嚣张惯了,有如此反应也属正常。以臣看来,若是他们真的别有所图,便会加倍小心,即便发现有人跟踪盯梢,也只会故作不知方是上策。西边传来的消息已经到了,阿史那瑕确实未曾说谎,除了请求燕帝出兵平乱之外,只剩与我们结盟一途了,应该不会出现意外。至于那个凌云派的无名小卒我也打听过了,确实是于九音的弟子,只是新入门不过两年。昨天回去之后只是去南市买了些东西,还跟师门中人打了招呼,也无可疑之处。”
宇文信睁开双目,道:“他们一行在‘太白居’可会过什么人么?”
薛则道:“不曾,只有店家、侍从等人。我查过他们根底,早在重建都城时店已经在了,十余年来从无异动,应当不是何处安插的奸细。”
宇文信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对方行事确实无有破绽,难不成真是自己多虑了。最后只得对薛则道:“于九音的传人,不管是什么样,必须得死。”薛则应了,宇文信又加了一句:“不过不要让人说咱们大楚容不得人,出了天都有的是机会。还有,近日里便不要盯得太严,免得影响结盟大计。”说完让薛则下去了。
整个大殿又只剩下宇文信和身后帘幕中的一动不动的洪连,渐渐陷入一片死寂。半天宇文信才说了一句:“是不是只有顺平来的时候,这里才有几分活气啊。”洪连道:“是啊,公主不在的时候,这个宫里真是寂寞啊。”宇文信沉默半晌,忽然说道:“你说,要是那时候我没有背没有存了当皇帝的念头,便是与北燕、与西域的联军战死了,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结局。”若是其他人,也只能沉默了。洪连却道:“臣也想过,这一身武艺,若是能报效朝廷,战死沙场也值了。只是过去的时光不可能回来,又有什么人能抵挡成为九五之尊的诱惑呢。”宇文信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最后才道:“不错,哪怕千夫所指,朕也是九五之尊。这等机会放在眼前,若不去尝试,又怎么称得英雄豪杰。洪连,去传顺平过来吧,朕有些想她了。”
午后倒无事端,阿史那瑕抚琴,崒干与李岩演练武功。崒干与李岩对练,始终落在下风,不由很是恼怒,对阿史那瑕道:“公主,我是不行了,只能靠你来教训他,让他知晓下我们西域也有绝学。”
阿史那瑕今日兴致颇高,便道:“好,今日就由突厥扎荦山大祭司的弟子阿史那瑕来会一会凌云少侠的精妙武功。”说完起身进场,纤纤玉指轻掐,身形婀娜婉转,竟是摆了个舞蹈的起手式。
李岩看了一愣,还未发话,崒干便叫道:“李岩小心了,公主这套武功向不轻出,别没个三招两式便给打倒了,丢个大人!”一面说一面哈哈大笑。李岩收起小觑之心,凝神应战,道了声:“请!”
阿史那瑕神情一变,原本春风般的笑容不见,神态庄严无比,双手如擎繁花,做奉献礼让之状。李岩看着她破绽处处的一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击,不料随着阿史那瑕手型变换,几缕劲风凭空袭来,“嗤嗤”作响。李岩一惊,还好提前得到崒干提醒,剑化“周行不殆”,将劲风尽数收于圆中。这一招用来防御,外自飞镖暗器,内至指风掌力,只需转得三转,便可化为无形,谁知几缕劲风互相激荡,竟然变得更为凌厉,尽管多数被李岩剑意化解,仍有两缕破围而出,一缕击在李岩剑上,发出“叮”得一声,另一缕穿透李岩衣袖,击落背后花枝。
李岩持剑右手感到一震,力道虽不大,但觉余意不尽,显然内力也不在自己之下。当下抖擞精神,不再留力,“决浮云”剑法精妙尽展,攻了出去。一般比武争胜,总会结扎停当,防止衣襟衣带影响出招,阿史那瑕这一套武功却不然,身形招式展开之后,舒展开的衣襟、长袖尽皆成为攻敌利器。她身似风中之柳,掌作绽放之莲,若是穿上舞衣,一人独舞,又有谁能知她是在施展精妙武学。再加无论身姿如何曼妙无方,脸上依然肃穆庄严,两相衬托之下,更是产生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李岩心中一凛,这套武功恐怕并非只是厉害而已,更兼有影响心智的作用。当下收敛神思,默运内功守住心脉,“破军枪法”中各般心法也逐渐运用到剑法之中。
二人一长剑一素手,一刚一柔,数十招下来,如同苍鹰伴蝶共舞一般。阿史那瑕优美姿态中暗藏杀机,丝缕劲气不绝而出,抑或长袖携带锋刃般劲力;李岩剑化涛生云灭,堂堂之阵正正之旗中间或奇兵突进。阿史那瑕的武功取胜之道一在惑心之法,二在以自身内力牵引对方少阴心经,其三才是防不胜防的武功招法及凌厉劲风。只是李岩根基扎实,又是循序渐进的正宗内功,再加上少年心思单纯,不易受惑心影响;且他一上来就感觉对方武功奇特,隐隐牵动手太阴心经,当下便以“负天绝云”守住心脉;近日来李岩又屡逢高手,武功精进,对敌经验也显非从前,只是使尽浑身解数,也奈何阿史那瑕不得。
再斗片刻,二人发现谁也奈何不得谁,只怕要分出胜负要看谁的内力先行耗尽了,当下都去了胜负之心,这般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是难寻,正好在这样的对决之中截长补短,增益自身武功之不足。也不知斗了多少招,二人身形一停,阿史那瑕右手食指停在李岩“膻中”要穴,左肘却在李岩虎爪笼罩之下;李岩长剑横在阿史那瑕颈侧,却被阿史那瑕食中二指夹住。
两人哈哈一笑,各自退开。李岩抱拳道:“想不到公主武功如此神奇,在下佩服之至,敢问是何路数?”他想了半晌,只能想出“神奇”两字才能形容。阿史那瑕敛衽一礼,道:“这便是我族中秘传的‘祈天舞’,据传说练至最高境界,甚至不需要任何表情、动作,便可以引周围环境为己用,影响敌方心神。只可惜我只是练得皮毛而已,还要靠肢体动作来发动。”
李岩听了,不禁神往:“高手相争有时只争一线,若真能影响对方心神,那便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极力守御,又有谁会意识到周边环境已是对方所设陷阱呢。有道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又有谁能不为外物所感?公主武功如今已如此之高,真盼望到时再能领教一番。”说着摇头赞叹不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五章 风虎云龙()
阿史那瑕还未答复,崒干已大声道:“那还不容易么,你跟我们去西州,闲暇之余多向公主请教便是。”李岩随口答道:“那倒是不错啊,凌云山以西我都还没去过呢,来日我跟青山、天常商讨一番,外间事了,便赴西州一行,顺带也增长下阅历。”说完才发现崒干对他挤眉弄眼,还频频向阿史那瑕示意,心知自己那点心思根本瞒不了崒干,不由脸一红,不再多说。
阿史那瑕哼了一声,自顾回去抚琴。崒干在后面叫道:“公主,青崖武功高强,实是咱们平定内乱的一大助力,我将他邀来,当居首功啊。”阿史那瑕嗔道:“你们二人狼狈为奸”话未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却见崒干拍了拍脑袋,苦恼地说了声:“缠人的又来了。”话音未落,听得宇文商的声音道:“听闻三位在此抚琴品茶,吾未经通报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阿史那瑕、李岩见了宇文商,也都起身施了一礼,崒干却自来熟的道:“赵王瞒得我们好苦啊。”宇文商笑道:“那可未必,想是公主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不然在乾阳宫时丝毫不见惊讶。”阿史那瑕正色说道:“初见赵王,但觉气度恢弘,举止合礼,虽未猜到真正身份,也知是长居高位之人。待在乾阳殿见得真身,方觉正该如此,有什么好惊诧的。请上座。”
宇文商一面入座一面笑道:“公主如此直爽,之前倒是显得宇文商小器了。今日过来也无特别的事情,只是探望一下公主,本想请公主见谅隐瞒之罪,如今看来也无必要了。”
他言语中说道前来探望公主,正常情况下崒干和李岩便要回避了,崒干一贯以粗野形象示人,只是装作不知,还拉了李岩作陪。阿史那瑕看出气氛尴尬,却也不点破,更与崒干说些西州情势,崒干趁机追问出兵相助之事,宇文商更无由头赶他走了。其实宇文商样貌俊秀,又温文有礼,所知也多,与他谈起话来如沐春风,实在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物。只是崒干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对他怎么也不喜欢;李岩原本对宇文商颇有好感,只是怎么也接受不了他的处事方法,再加上心中莫名的情愫,面对宇文商时就有一种隐隐的排斥。
一时之间,阿史那瑕完美得甚至有些过度的待客礼节,崒干玩笑中的似近实远,李岩在旁边的默不作声,都让宇文商感到一种特异的氛围在漫延。到得最后,宇文商说完了说有自己能想到的攀谈的理由,只得说道:“少时我还要进宫面见陛下,但此来未曾闻得公主琴声,实是不忍离去啊。”阿史那瑕轻笑道:“这有何难,且听瑕为赵王奏上一曲送行。”说完平心静气,素手轻拨,一曲天籁似水般流淌出来。阿史那瑕琴艺高超,又精通诸般乐器,送君归间杂各种手法心得,直听得宇文商如痴如醉,崒干和李岩这样不通乐理之人也不禁陷于悠扬琴声中不可自拔。
一曲终了,宇文商、崒干、李岩三人如梦方醒,才发觉琴声一起,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宇文商起身告辞。
送走了宇文商回到院中,阿史那瑕佯怒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宇文商关乎平定部族内乱的大计,你们如此待他,也不怕耽误大事。”崒干却道:“好似公主的待客之道便能拉拢住他一般。”二人互相瞪视,忽而都笑了起来。
李岩在旁看得清楚,发现宇文商虽有好逑之意,但阿史那瑕并无于飞之心,心中也是颇为欢喜。当下他又称赞了公主这一曲送君归,却听阿史那瑕道:“送君归嘛,那也不算得什么,送别真正重要的人,却是要奏诉离情。”说着她悠然神往,神思竟似飞到天外了一般。李岩见了她神情,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当日再无事端,第二天巳时刚过半,李岩、崒干正在阿史那瑕房中商讨面见李湛之事,便有人前来通禀,说是“太白居”的人来了。待得迎进院中,却发现乌压压一片人,为首的正是店主,指着一个肥头大耳朵的人说道:“这是咱们店的大厨,听闻公主喜欢咱们这里的‘蜜汁羊腿’,唯恐做好送来影响味道,非要来这里现做,一应用具皆已搬来,公主只需等候便是。”李岩却见旁边挑着餐具的正是李湛以及作男子打扮的杨岚。李湛见他看了过来,便对他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当下阿史那瑕让通事舍人帮忙安置,却找机会引了李湛、杨岚入室,只留了崒干在外警戒。方到室内,李湛便道:“九儿,多年不见,你也长大了。”阿史那瑕眼角有些湿润,轻轻说道:“三哥,这些年来你过的可好?”李湛道了好,又让杨岚过来拜见,说是师父的女儿。其实她们幼时相识,只是最后一次见面时阿史那瑕五岁不到,杨岚也只三岁而已。阿史那瑕轻叹道:“第一次见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见杨叔父抱着我硬是不依不饶呢。如今你也出落得这般大了。我听青崖说过,你曾击杀号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