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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也未见到本多法师,沙弥说道贵客将法师请去说法。却不料中午分别时,竟是楼明月一行见到本多法师生前的最后一面。
第二日一早,楼明月见前来奉膳的小沙弥脸色肃穆悲痛,问起何故。小沙弥本就是强忍,此刻忽然哭了起来,在李岩再三追问下,说道:“本多**师昨晚在‘疗病院’圆寂了!正惠住持说道不能打搅贵客兴致,不让我们说”
四人如同雷殛,昨日还一同游玩,今日竟已故去。杨霞抱着粗陶兔子,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她向来坚强,这两日本多法师如同一个亲近长辈般的善意她却是能明确感受到,若非伤心到极致,岂能如此。九娘赶忙抱住她安慰。
李岩道:“本多法师昨日间还好好地参加法会,我是武人,只要接近便知他身体康健,经脉顺畅,武功不弱,又没有隐疾在身,怎么会突然故去!”这次小沙弥却是怎么也不肯说。在李岩的再三敦促下,将他们四人带到了“疗病院”,却见本多法师的几位师弟、藤原纪平等人也都在。
李岩见正惠住持向小沙弥怒目而视,忙上前道:“主持切莫怪罪他,是我逼他带我们来的。本多法师待我等如同家人一般,如今他出了事,我们还是要来一观的。”正惠叹口气,让小沙弥退下,才道:“如此多谢贵客了。”
楼明月问起什么情况,正惠住持摇摇头让开,却见本多法师背向众人盘坐在蒲团之上,似是在礼拜堂内供奉着的药师佛,背后露出一截锋刃,竟是被利刃贯胸而死。李岩让九娘带杨霞到一边去,自与楼明月转过去,走到站在本多法师正面的藤原纪平旁边,正好见到一支匕首插在法师胸口,直至末柄,只是不知为何,竟无血迹流出。身前放着一个晴天娃娃,咧嘴笑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法师一手触地,在砖上刻出指许深一圈一圈的奇异划痕,李岩看了不由得愣了一愣,仔细思索起来。。
楼明月向正惠住持施了一礼,问道:“可有眉目?”正惠住持不答,却望向藤原纪平。
藤原纪平指着法师写在地上的字说道:“‘难波里,羞赧雪中梅,冬处淡香云水静,昨今春满渡津围,簇簇此花回。’就是这些字。说不定与昨日早间唱歌之人脱离不了关系。”李岩看着那个笑容诡异的晴天娃娃,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忽地心念一动说道:“我虽不认识倭国文字,但是总觉得本多法师临死前在地上书写的字体很是圆润,倒是有些奇怪。”
楼明月也道:“不错,一般死者临死前都会极力透漏凶犯信息。本多法师字体写成这样,说明当时身体状况还好,凶手岂能如此放心大胆的离去,任他留下自己的信息;若说不是凶手信息,那又作何解释?”
李岩指着地上的和歌问道:“请问正惠住持,地上这首和歌之前有没有人经常在此间吟唱?”
正惠住持摇了摇头,宣声佛号说道:“事已至此,还是先收敛了师兄的法体再说吧。”李岩还待再说,藤原纪平一拉他衣袖。已有人上来,将本多法师的遗体抬了下去。正惠住持又对几人说道:“师兄圆寂,贫僧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怠慢各位贵客了。如有需求,只管吩咐净空即可。”说着施礼告辞,其他人鱼贯而出。此间本来人少,转眼就剩下藤原纪平主仆与楼明月一行。
藤原纪平不待李岩询问,直接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正惠住持已知晓本多法师的死因,因此根本不想再追查下去,只怕也查不下去了。”李岩道:“看来藤原公子也是知情之人,愿闻其详。”
藤原纪平显示对殿内的药师佛施了一礼,沉思一会儿,半晌方说道:“这要涉及一件几十年前的旧事了。约是二十多年前,在朝中摄政的还不是藤原氏。太政大臣名为弓销宗矩,弓销家从他祖父一辈起便独揽朝政,当政的铜雀帝也要喊他一声舅父。之后他又将自己的女儿妙嫁与铜雀帝为后。此事也是无奈,日本国历代皆是如此,掌权者与天皇向为姻亲,我藤原氏也不例外,当今皇后便是我侄女。”
楼明月与李岩点点头,在中土也是如此,无论是帝王示以荣宠也好,还是掌权者巩固权利也好,都会这样做。
藤原纪平继续说道:“若无意外,这样的局势将持续下去。不知何故出了意外,自幼长于弓销家的铜雀帝却开始笃信宗矩最讨厌的西来佛教,只是他一直隐忍不发,到了登位才表现了出来。既然木已成舟,弓销宗矩也别无他法。而最不可调和的矛盾是在任命大臣时,铜雀帝坚持立先兄信平为左大臣,宗矩坚持立与他同一阵营的柳生正己。虽然最后铜雀帝妥协了,柳生正己为左大臣,先兄信平为右大臣,双方之间的对立已是一触即发。”
“最终铜雀帝与先兄积蓄势力,消减弓销宗矩在朝中的力量。最后弓销宗矩终于按捺不住,发动了兵变,却被先兄联合佛门的势力一举剿灭,最终宗矩逃至难波京,眼见无路可走,**于天守内。其遗址便在天王寺西门外,如今已尽被草木遮盖。”李岩听到“天王寺西门”,心中一动,终于要与这里的诡异歌声联系起来了。
藤原纪平又道:“若是仅凭此事,什么也看不出来,还有后续。弓销一族尽灭,铜雀帝念及旧情,只是废除了弓销妙皇后之位,幽禁于后宫。弓销妙怀念故居,要回难波京居住,铜雀帝也准了,将她与所生的大珪皇子监禁于天王寺‘疗病院’,皆因此处可直接看到西门外的故址。”
“传闻弓销妙带着年仅十岁的皇子幽居于此,日夜打坐在药师佛前吟唱这首‘难波里,羞赧雪中梅’,期望打动铜雀帝。只是后来见终究无望,趁着夜间跑到西门外,先缢死大珪皇子,又自缢身死。”
楼明月叹道:“自中土至异邦,原来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个女人好狠的心。”李岩与九娘母女皆以为然。
藤原纪平摇了摇头说道:“弓销家以阴阳术著称于世,弓销妙本就是高手。传闻她的尸首一日之后不翼而飞了。之后更是诡异莫名,二十年前本寺住持尚是道真法皇,他是本多法师的师父,也是参与镇压弓销之变的主要人物之一,却在弓销妙与大珪皇子死后第三年的同一日暴毙了,更巧合的是,他也是死在弓削妙吊死的地方。据传闻,那日有人听到过这首‘难波里,羞赧雪中梅’的歌声。听过的人都说,与弓销妙生前吟唱得一模一样”
此时旭日正升,只是“疗病院”所有窗子皆是西向,堂内自然有些阴暗,微光中药师佛的慈祥面容之中,竟似透出一丝狰狞。
半晌李岩才说道:“如此说来,弓销妙可能未死,因为某些原因,时隔二十多年又来寻仇了么?”藤原纪平道:“至少正惠住持是这样想的。二十年前道真法皇莫名亡故,天王寺很是起了不少风波,只是寻觅良久也无结果,最终只能判定为与弓销妙有关,对外却宣称病逝。如今正惠住持不是不愿寻找杀手,而是知晓找也无用,也算人之常情了吧。”
这倒是可以解释正惠住持的态度,只是总觉着很是怪异。李岩不由问道:“上次公子听到有人吟唱这首歌曲时神色有异,本多法师也是如此,都是想起弓销妙这件事了么?”藤原纪平点了点头:“不错。起始的话或许是巧合,只是后来接二连三出现,我便知非同寻常了。昨日你在西门外拿回的两件东西,我让人看了,都是阴阳师的法器。晴天娃娃是式神无疑,阴阳师皆可操控,威力大小与自身功力有关;另一个木偶可就非同小可了,唤作替身法偶,绝非一般人能掌握。而这两项都是弓销妙的拿手绝技。”
楼明月忽道:“弓销妙二十多年前便已育有十来岁的皇子,想来当时少说也是二十余岁,这几日听到的歌声却明显是年轻女子所为,岂非矛盾?”藤原纪平道:“都是猜测而已。也许是她的传人,也许是她的鬼魂。”倭国向来信奉鬼神,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神怪传说,景点风物又多与这样的传说相关。昨日见本多法师带楼明月一行参观难波京,很是讲了不少这样的故事。当时杨霞还听得津津有味,此时此地回想起来,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倭国,经常有一个法力强大的鬼魂扰得举国不安的传说。楼明月与李岩互看一眼,恍然大悟,也许这才是正惠住持不愿追究下去的原因。
藤原纪平也道:“实不相瞒,我也是相信鬼魂居多的。弓销之变后,家兄信平接替了太政大臣之位,三十余岁正值年富力强之时暴毙了;家姐所生的太子五岁时,为天雷所殛,也死了;之后不久,铜雀帝也在皇宫中暴毙,因无子嗣,竟连太子也无,还要从别枝过继继承皇位。贵客来自天朝上国,也许认为是无稽之谈,其实当时整个平安京传疯了,都说是弓销妙的鬼魂复仇来了。她痛恨佛宗,因此在她祭日杀害了道真法皇;她痛恨家兄将她一家逼得走投无路,因此杀害了家兄;她痛恨太子抢了大珪皇子的位子,杀害了太子;她痛恨铜雀帝无情,因此将他也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六章 血案迷雾()
正在这时,小沙弥过来传话说正惠住持有请内大臣商议事情。藤原纪平应了,对四人道:“此地总觉阴森难测,四位还是及早离开为妙。”这才离开。
眼见此处空空如也,再留无益,四人也要离开,李岩忽然停了下来,让小沙弥取了些墨汁来,涂在那首和歌四周的地面上,又问楼明月要了一方布帕,覆在地上将和歌拓印了下来,又亲自用清水将地面擦拭干净,这才与楼明月离开。
一路上大伙儿都不说话,直到回到室内,看着四周无人,楼明月才问李岩:“怎么,你发现什么了么?”李岩说道:“姑姑可还记得咱们参观刻辞赋的照壁时,本多法师说的话么?”楼明月一听,立刻想起,赶忙打开布帕观看。他们虽不认识倭国文字,但也看得出来,帕上明显有一个“春”字,下面的“日”还被写成了“月”。
两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怒之色:地上的字恐怕不是本多法师写的,而凶手为了让人以为是本多法师写的,还故意将那个错误的“春”字写了上去。
“凶手想要掩盖什么”、“为什么要掩盖”,这些都成了当前要考虑的问题。
一时间屋子静得可怕,九娘与杨霞大气也不敢出,怕打搅到正在思考的二人思路。过了好一会儿,李岩说道:“我试着说一下,姑姑你看对不对。凶手若是弓削妙,根本就不必装神弄鬼,她若没死,沉寂了二十年,即便为了复仇,也不会做这么等于公然宣布身份的举动;或者就按藤原公子说的,是她的鬼魂在闹事,即便是为了威吓,她也不用这么麻烦,也更不会弄错。因此我大胆想,此事根本就与弓削妙无关,她已经死去二十余年,只是有人借了她的名头杀害了本多法师。凶手在‘疗病院’写下那些字,只是为了让所有人以为本多法师是死在那里。实际上定是凶手在别处杀了本多法师,移尸该处,一切都是为了让大家以为是弓削妙鬼魂作祟,从而不了了之,借以掩饰自己。”
他说的有些乱,但是楼明月已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们本就要事在身,却又不忍见到如同朋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