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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式和剑架是古代骑士训练里的重要一环,”守望人依旧是那副礼貌微笑的表情,全然没有为王子的失败与态度困扰:
“尤其是‘骑士十七剑’,这是古典而正统的骑士技艺,自帝国以降就流传宫廷。”
“星辰立国后,它又经过无数大师的悉心研究,遂有今日之貌。”
在几个陪练的王室卫队成员注目下,马略斯走进场内,优雅地捡起王子的金属练习剑,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负重轮一并捡起来。
“每一个动作姿势都经过精细考量及无数验证,”马略斯倒转剑身递出,温文尔雅,不见一丝急躁:
“而你需要全神贯注,贯彻到底,把它们做到极致,让它们深深烙进你的身体里,变成本能。”
满脑子都还是语序变格与算术式的泰尔斯叹了一口气,接过马略提递来的剑。
但泰尔斯一抽一下,长剑纹丝不动!
泰尔斯吃了一惊,从无精打采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发现剑身正被马略斯牢牢地握在掌心,并未放手。
“以便在战斗的任何时刻,都能回到最熟悉最安全的姿势。”
马略斯深深地注视着他,开始变得严肃:
“比如,你每攻出一剑,无论战果如何,都要本能地迅速回防,保持警戒。”
下一秒,马略斯突然松手,泰尔斯就着惯性晃了一下,方才站稳。
面对这不太友好的“提醒”,泰尔斯勉强笑了笑,熟练地甩了个剑花:
“即使在敌人已死的时候?”
而马略斯却眼神一冷:
“即使在敌人已死的时候。”
泰尔斯一凛。
马略斯继续道:
“我猜,北地人没教过你‘后击’一说?”
“即便你削掉了对手的头颅,他的躯干也仍留有惯性,完全能在死后的一秒里,继续完成死前的招式比如同样削掉你的脑袋。”
泰尔斯稍稍一顿。
“事实上,北地人教了。”
少年公爵转了转眼球,发现d。d和哥洛佛都在远处旁观着,前者还毫不客气地打了个呵欠。
“只是,你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兽人们的濒死反击,”泰尔斯耸了耸肩,决定把这个话题的口子赌上,赶紧完成今天的份额:
“如果让那种量级的反击打出来,无论有没有格挡,格挡的是强剑身还是弱剑身,基本就是一下的事情,回防意义不大。”
“所以他们讲求以攻为守,崇尚局势压制和乘胜追击……”
“认为最完美的战斗,是让对手由始至终毫无还手之力。”
泰尔斯晃了晃脑袋:陨星者尼寇莱、火炙骑士图勒哈、亡号鸦蒙蒂……
嗯,他遇到过的北地高手们,似乎还真没多少特别擅长防守的存在。
相反,星辰王国这边嘛,从要塞之花到传说之翼,甚至是白骨之牢里的刑罚骑士……
至于王国之怒……
好吧,那是个另类,连北地人都忌惮的存在。
但马略斯却深邃地望着他,随后前踏两步,按住泰尔斯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
“那您最好记得,您的命比大多数人值钱得多。”
“你需要的是活下来,殿下,而非仅仅比对手晚一刻死。”
“活下来。”
马略斯的语气警惕又神秘,颇有些鬼故事的氛围,让泰尔斯下意识地一抖。
“而且,你今后所遇到如果有的大多数对手都会是人类,”马略斯面无表情地放开泰尔斯的肩头,“面对他们的‘后击’,及时而聪明的回防姿态无比重要。”
马略斯的笑容早已不见:
“毕竟,你学的是剑术,而非自杀术。”
泰尔斯皱起眉头,感受到对方不快的情绪:似乎,自己刚刚的漫不经心,得罪他了?
马略斯走出场外,冷冷开口:
“回到刚才的授剑姿,挂上负重。”
“试着再坚持半小时,让身体习惯它。”
半小时?
泰尔斯瞬间变成苦瓜脸。
从早上六点到现在,他才刚刚经历了整整十二小时的……
他还要吃晚饭不啦?
马略斯头也不回:
“我知道,这个过程很无聊,很空虚,很辛苦,没有对手也没有目标。”
“唯独只有你自己。”
守望人的话隐含寒意:
“只有孤独、寂寥、隐忍、坚持,而别无帮手或是敌人。”
泰尔斯呼出一口气。
“事实上,你最大的敌人,正活在你自己的意志里。”
马略斯猛地转身,语气无比笃定:
“杀了它。”
“夺回你的意志。”
泰尔斯不由得又挑了挑眉毛。
真的?
一堂训练课,为什么台词搞得这么像励志故事……
但是腹诽归腹诽,泰尔斯也只能乖乖照做,拉出标准的骑士授剑姿,努力让身体达到要求。
就是精神上有些飘。
泰尔斯无奈地想道。
很快,不过十分钟(“应该快到时间了吧?”满头大汗期盼着的泰尔斯)后,他的剑尖就开始颤抖,动作渐渐变形,有些承受不住肌肉力量从来不是泰尔斯的强项。
但这一次,泰尔斯暗地里呼唤起了最熟悉的战友。
很快,那股习惯的波动隐蔽而听话地循令而来,蔓延上他的右臂,舒缓肌肉的酸痛和负荷,并源源不断地注入新生的能量。
泰尔斯咬牙呼出一口气:不错,他感觉好多了。
剑尖的颤抖也慢慢平息。
他试着拉伸身体,重新回到最标准的骑士授剑姿。
场外,细心观察着的马略斯眼前一亮,开始点头。
就连哥洛佛和多伊尔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哇哦,先前是我小瞧他了。”
多伊尔挠了挠脑袋:
“北地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嘛。”
虽然没有进入地狱感官,但多多少少也增强了的听觉,把这话忠实地传进泰尔斯的耳朵里。
王子弯起嘴角。
“不错……”
马略斯饶有兴味地走进场内。
“很不错,殿下。”
“事实上,远远超乎我的估计。”
泰尔斯不由得把手臂到剑尖的一线绷得更直。
直到马略斯了然点头,神秘一笑,道:
“真是不错的……”
守望人的目光扫过泰尔斯平稳的手臂和标准的姿态,用他最温和优雅的声调,啧声赞叹:
“……终结之力呢。”
那个瞬间,全身心都用在维持剑姿的泰尔斯悚然一惊!
他说……什么?
他的剑尖微微一颤。
另一边,哥洛佛和多伊尔双双对视,露出疑惑。
马略斯轻轻一笑。
却突然伸手,扣住泰尔斯的剑柄!
猝然之间,本就活跃着的狱河之罪汹涌而上,让泰尔斯下意识地回抽手腕!
巨力涌来,马略斯先是脸色一变,随后翘起嘴角,放开了剑柄。
仿佛发现了什么。
泰尔斯就着惯性倒退两步,惊疑不定地看向马略斯。
咚!
又一声闷响,负重轮再次从剑身滑落,在沙地上无望地滚动最后一圈。
亲卫队长不慌不忙地活动着自己的手,缓缓点头,似乎还在回味刚刚与王子的那一次角力。
但他的表情却淡定下来,仿佛了悟真相。
泰尔斯看懂了什么,越发难以置信。
从六年前开始……
从名为狱河之罪的奇异力量第一次从他的体内苏醒开始……
除了力量同源的黑剑,六年里从来没有人主动发现过他的秘密。
无论是北地和荒漠的敌人,还是星辰旧地的故人。
而泰尔斯也乐于隐藏自己,保存底牌无论对阵陨星者和亡号鸦,或者面对诡影之盾,他这张最后才翻出的底牌都起到了不错的效果。
但是……
泰尔斯怔怔地看着马略斯。
今天,狱河之罪……
终于……
被发现了。
第519章 过两手()
等等。
泰尔斯心思一动。
六年后,星辰的故人里,确实有一人发现了自己的终结之力。
就在……白骨之牢里。
可是……
泰尔斯的眼前闪过那个暗紫色的面具。
他下意识地握紧剑柄。
不可能。
“我说过,骑士训练的这个过程……只有你自己。”
马略斯带着笑意的话语把泰尔斯拉回现实:
“如果你作弊了,这可不难看出来。”
守望人指了指泰尔斯的手臂,带着抓获猎物的快感。
另一边的廊柱下,多伊尔惊讶地眨了眨眼,习惯性地捅了一下身侧的人。
“真的?”
护卫官的嘴巴张了又张:
“那孩子才……多少岁来着?”
多伊尔本来没指望有人回答。
但出乎意料,这一次,哥洛佛那低沉的声线居然响了起来:
“按照记录,十四岁……”
外号“僵尸”的先锋官眯起眼睛:
“零一百二十八天。”
多伊尔一惊。
“卧槽,快赶上最年轻的觉醒记录了,等等,”但多伊尔马上察觉了什么,他奇怪地望向哥洛佛: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哥洛佛没有理会他,只是紧了紧手臂。
双目紧紧盯着场内。
在泰尔斯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思索着这一刻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后果,而他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马略斯再度发话了。
“关于您的简报里没提到这一条,所以……”
马略斯搓了搓手,用一种毫不在乎的口吻道:
“您是什么时候觉醒终结之力的?”
泰尔斯又是一凛。
狱河之罪……
看似无关紧要,但事实上,这股力量陪伴着他穿过桦树林,迈过丑脸婆的阴谋,活过龙霄城的灾难,助他逃进荒漠,又带着他平安回到星辰。
它关乎的秘密,所经历的事情……
无论是黑剑告诉的,还是瑞奇所说的……
都有些……太多了。
不。
他不能暴露太多。
至少……不能和盘托出。
两人问答不过数秒,容不得泰尔斯犹豫:
“在……北地的时候。”
年少的星湖公爵借着清嗓子的关口迅速想好借口,组织起语言。
“英灵宫危机重重,我必须隐藏自己,保留底牌。”
他越说越流利,脸上露出适时的担忧与警戒:
“至于你,马略斯勋爵,你的简报哪来的?”
马略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注目了他一阵。
对方的眼神让泰尔斯极度不适。
几秒后,马略斯才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却转向另一个问题。
“您所拥有的是哪种终结之力,殿下?”
一个同样要命的问题。
“我……”泰尔斯恰到好处地皱了皱眉头,故作思索后露出无奈:
“我也不知道。”
马略斯沉默了一阵,随后继续问道:
“那它有什么特征?给你带来什么改变?”
狱河之罪。
什么特征?
什么改变?
额……地狱感官?
泰尔斯想起地道和地牢里的夜视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