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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里的嗓音一言不发。
斗笠妇人继续用她那平稳的声音道:“他那个新人肯定有一个引导者,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在魔法绝迹的六百多年里寻找到这样一个人,为他准备一切条件,筹集所有资源,最终帮助他成为魔能师,就像麦金塔之于你一样。”
妇人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哪个派别恐怕他早就身有所属了。”
她换了一只手持网,甩了甩另一只手,似乎有些疲累。
但妇人的话却很快被反驳了。
“不。”
“在他叩门的时候,我遇到了他。”
干巴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稳:“当时的他慌乱而惶恐,似乎对叩门完全没有准备,对双皇的威胁也预估不足哪一个引导者会犯这样的错误?”
妇人微微一顿,她缓缓抬起头:“魔法女皇……”
“他不可能是双皇的学生你也看到她们瞬间双双叩门,在本态不顾一切大打出手的样子,”虚空里的陌生人似乎知道妇人要问什么,只听他继续道:“自b和埃罗尔在凯旋之都同归寂静之后,她们多少年没有这样失态和狼狈过了?”
戴斗笠的妇人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几分钟后,她淡淡地道:“你在怀疑,那个新人也许根本就没有引导者?”
“毕竟,仍然有地方留存着三大魔法塔的残篇能帮助他成为魔能师,是么?”
对她的猜测,虚空里的拜访者予以肯定的回应:
“当然。”
“直到三塔的高层,联合了帝国和教会出面干涉之前……”
“当年‘天才双子星’在万法之座的演讲足足有三十六场,作为演讲集的《魔能引论》不知道被再版了多少次,还不算那些没法统计的手抄本和笔记。”
“即便净世计划那样的灾难,也没法把它们全部毁灭。”
“那个新人,他很有可能是匹‘独狼’,就像汲徕那样。”
“我相信,激进者、温和者,血棘,黑兰,甚至汲徕,现在都已经蠢蠢欲动特别是像l那样的人,哪怕掀翻整个世界,也要找到他。”
“一旦他们表现出异常,很快,落日、曦日、皓月、冥夜,乃至世界诸国和地狱七君都会发现不对头。”
“如果他们永远找不到他,或者其中一方找到他,那也罢了……”
“但如果有两方或者两方以上,同时发现了他……”
戴斗笠的妇人看着海天之交的那一线,轻轻抓紧手上的渔网。
“我需要你的帮助,芙莱兰,我需要你来锁定他的位置,”虚空来客认真地道:“如果你真的如我所想,不愿看到这个世界变得更糟。”
海浪和鸥鸟的声音交替着传来。
戴斗笠的妇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最终,妇人长叹一口气,淡淡道:“我找不到他。”
“什么意思?”干巴巴的嗓音怀疑地道:“以你的能力,任何人叩门的一瞬间都会被锁定,不是么。”
妇人缓缓点点头:“对,当他叩门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在夙夜。”
虚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微的雀跃:
“这是个好消息,夙夜有三件武装,但都集中在麒麟圣都……坏消息是,离血棘也很近……”
可就在此时,妇人说出第二个地名:
“还有终结海。”
干巴巴的嗓音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顿了一下,发出疑问:
“什么?”
“他叩门的时候,也在终结海。”妇人平稳地解释道。
“怎么可能?”虚空里的拜访者有些不敢相信:“从夙夜到终结海……”
然而斗笠妇人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低下头自顾自地道:
“大荒漠。”
“深暮幽林。”
海与天的背景下,她在码头上一边修渔网,一边继续开口,一个个地名从嘴里蹦出来:“还有魁古尔冰川,鸦啼城,星辰泽地,北里草原,跃马平原,英魂堡,魔鬼海、龙霄城……”
戴斗笠的妇人手上微微一颤,不经意间编坏了一处网结。
她的话语里透露出一股稳重的严肃意味:
“我感觉到的还不止这些地方!”
“他在叩门的那个瞬间,就像是站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进入本态。”
“所以,我找不到他。”
她伸出手,扶了一下自己的斗笠:“恐怕双皇也是一样。”
又一次,虚空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妇人重新看着自己手上的渔网,缓缓摇头:“我们没法锁定他的位置。”
又一个浪花打来,码头上的妇人陷入了沉默。
“所以,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虚空里的声音颇有些空洞。
妇人抬起头,扶了扶自己的斗笠。
“不一定,”她缓缓开口:“他能叩门,说明他已经是一个成型的魔能师了。”
“他可能没有引导者,也对自己的力量欠缺了解,”妇人淡淡地道:“从怪谈到传说留意各地不同寻常的消息吧,欠缺经验的他终有一天会暴露的。”
“这么说,”干巴巴的嗓音传来:“我们只能依靠这些来寻找他?”
戴斗笠的妇人没有说话。
一个稍大的浪头打来,浪花溅上她的麻布衣裙。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虚空里的声音似乎有些沮丧,只听他试探着问道:“托罗斯他对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
带斗笠的妇人手上微微一顿。
一只海鸥飞过一个浪头,无功而返的它只能继续飞回自己的巢穴。
“我怎么知道。”
妇人慢慢地说。
“但他毕竟是你的引导者,”虚空来客继续道:“就像麦金塔是我的引导者。”
“那你就应该跟我一样清楚,撒格尔,”戴斗笠的妇人缓缓地道,话语里显示出一股轻蔑:
“从第二次内战开始……”
“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事情?”
一头巨龙,该是什么样子的?
泰尔斯呆呆地仰着头,望着这个青色火光中,他感觉高达数十甚至上百米的巨大身影。
反射火光的黯红色鳞片,层层叠叠地覆盖在它身上,一对宽阔的龙翼则优雅地收在巨爪之后,使得它看上去就像一位风姿绰约,披着华贵衣裙与披风围脖的高贵女士。
还有它特殊但流畅的面部曲线,加上对方不需要刻意为之就显得修长挺拔的脖颈,以及头上向后规则延伸的黑色双角,更为这头龙在神秘中增添了一股让人赞叹的华美。
如果你忽略它身上那些狰狞而可怕的尖刺的话。
那个瞬间,泰尔斯突然有些明悟:吉萨的那些黑色小怪物,是否就是仿照巨龙的形状而来的?
黯红巨龙的目光盯着在地上痛苦嘶嚎的多头蛇,身躯却一动不动,似乎毫不在意。
基利卡最后的触手,一边燃烧着青焰,一边颤抖着向它伸来。
黯红的巨龙扭过脖颈,眼里透露出泰尔斯可以辨认的情绪:不屑。
基利卡的触手最终在半途上就燃烧殆尽,无力地化作灰烬落下。
随着血肉被燃尽,青焰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再继续延烧,而是缓缓熄灭。
泰尔斯屏住呼吸,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的天。
巨龙。
是存在的。
“哗啦啦……”
下一刻,巨龙毫无征兆地转过庞然身躯,带动盾区的一大片废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泰尔斯吓得向后缩了一下。
巨龙双爪落地,转动身躯和脖颈,同样曲线优美的长尾甩动着保持平衡。
“轰隆隆……”
巨大的土石轰鸣声见证着这位巨型存在的份量。
然后,黯红色的巨龙微微低头,转向了地面上。
转向两个微不足道的身影。
泰尔斯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不会吧?
它怎么……
巨龙看向的是两个孩子。
两个形容脏乱,狼狈不堪的孩子。
泰尔斯抑制不住地发着抖,死命仰着脖子,看着对方的眼眸。
那对明黄琥珀般的透亮眼眸一动不动,如有魔力一样,将他死死锁在视野里。
小滑头同样颤抖着,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到达北地之前,泰尔斯设想过所有可能面对的情况:国王、大公、贵族、士兵、平民……甚至魔能师和血族,乃至于像埃达一样的所谓精灵,思考过在各种场合下,要如何做出相应的反应。
当他唯独没有想到过眼前的境况。
一头巨龙?
开什么玩笑!
泰尔斯盯着巨龙似乎带着深意的目光,不禁头皮发麻。
您这是什么意思?
好歹给点反应啊。
光看着,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也就在此时,小滑头带着颤音的话,幽幽传来:
“赤翼……苍焰……”
小滑头猛烈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颤巍巍地道:
“那是……”
“克若蕾希丝陛下!”
泰尔斯猛地一颤!
他的嘴巴张开到最大,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天……”泰尔斯结结巴巴地道:“天空王后?”
小滑头抖得像筛子一样,却带着莫名的兴奋,拉着他肯定地道:“对……对……”
“埃克斯特的……”
“第一王后陛下!”
泰尔斯只觉得有些发晕。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重新转过头,仰起到最高。
他看向那对明黄色的巨大眼眸里面的纯黑瞳仁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看向那位失踪长达六百多年的传奇巨龙。
泰尔斯的目光忍不住偏移了些许,望向远处的天空之崖,望向上面的耐卡茹雕像。
那个瞬间,泰尔斯望着巨龙的庞大身躯,又看看天空之崖。
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她天空王后为何要离开埃克斯特,不再回来了:
如果天空之崖真的是天空王后的行宫……
泰尔斯在心底里怒吼道:
那以她的体积,根本就住不下嘛!
这帮耐卡茹的不肖子孙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对不对?
就在此时,巨龙从鼻子里粗粗地呼出一口气。
“轰!”
巨大的气流掠过小小的地面,将泰尔斯和小滑头刮得东倒西歪!
泰尔斯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只见巨龙的头颅略略偏转,眼眸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那个瞬间,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玩味,又似乎有些不耐烦。
泰尔斯不由得心中一惊。
他想到一件事情,捅了捅身后的小滑头。
“喂,”泰尔斯一边望着巨龙似乎越来越不友善的目光,一边惴惴不安地低声道:“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
“觐见天空王后,有一套专门的礼仪?”
小滑头一愣,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对,我刚刚忘记了,”小女孩脸带惊慌,一点也不敢抬头看向那头巨龙,只听她怯怯地道:“巨龙厌恶无礼与不敬!”
泰尔斯心中了然,他猛地扯了扯小滑头的衣袖。
“怎么做?”他咬着牙问道:“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小滑头回过神来,连忙开口。
于是乎,在巨龙的注视下,两个小孩滑稽地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