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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观察着瑞奇的终结之力特点,像不久以前模仿命运之折一样,催促着体内的力量发生改变。
灼热。
泰尔斯这么想着,体内的狱河之罪自觉奔淌起来,在他的知觉里散发出可怕的高温。
压抑。
终结之力咆哮着,覆盖上血管、肌肉、骨头,几乎所有的人体组织,如乌云蔽日,不留一丝缝隙。
沉重。
莫名的压力降临到泰尔斯的体内,随着力量的转变而越发明显,如有实质。
遮天蔽日。
很快,狱河之罪围绕着一个中心旋动起来,仿佛要撕裂开来,又仿佛要吞噬一切——那个瞬间,泰尔斯有种错觉:无论是什么样的进攻,只要他依旧沉浸在这个终结之力组成的漩涡中,那都能轻易接下。
泰尔斯痛苦地呼出一口气:他依稀听见,他的身体仿佛一具不堪重负的机械,在令人心寒的摩擦声中抗议连连。
没人知道,在前后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他经历了从峰顶到深谷,又从地底到云端的恐怖起伏。
相比起近似“驾轻就熟”的命运之折,这一次,狱河之罪的转变,给了他比想象中更巨大的负荷和代价。
但是……
泰尔斯竭力打起精神,望着眼前的敌人。
少年深吸一口气,握着对方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笑容如释重负:
“就像这样?”
很快,在恍惚中完成转变的新生狱河之罪,向着瑞奇的体内倒灌而去。
瑞奇起初脸现迷惑,但是随着那股异常熟悉的力量渐渐传来,这个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
“这是……”
灼热。
压抑。
沉重。
遮天蔽日。
就像……
就像……
看着泰尔斯的笑容,感受着对方体内传来的感觉,没有什么词语能用来描述瑞奇现在的脸色。
“不……”
他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摇着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不可能……”
泰尔斯痛苦地咳嗽一声,稚嫩的终结之力随即散去。
他的手离开了瑞奇的领子,无力地垂下。
旁观着的人们不明真相,听着两人的对话,面露惊疑。
焦急的桑尼想要走上前来,却被瑞奇一手挥退。
“怎么了,瑞奇?”克雷试探着问道。
但灾祸之剑的首领只是微微摇头,并不答话,尤自沉浸在难以置信的讶异里。
“我知道。”
泰尔斯颇有些奄奄一息的意味,他神色迷离,强撑着精神咬牙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想要黑剑。”
瑞奇的震惊慢慢消失,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开始正视眼前的事实。
“你到底是谁?”灾祸之剑的“克拉苏”沉声问道。
但泰尔斯只是大力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相信我,瑞奇,你不想要黑剑,”王子满面疲惫:
“你想要我。”
“你们真正需要的人。”
少年定定地看着对方:
“我。”
酒馆里的灯火比先前黯淡了许多,显得瑞奇的脸色无比凝重。
另一边,诡影之盾的钎子咳嗽了一声,提醒着灾祸之剑的人们。
“他们在做什么?”拉塞尔不耐烦地催促道:“聊天么?”
蒙面人担心地望着瑞奇,看着他压制着王子,却一动不动的身形:“瑞奇,我们应该行动了……”
他向桑尼和玛丽娜挥了挥手,后两人或谨慎小心,或咬牙切齿地走上前去。
但瑞奇却猛地抬起头!
“退后!”
灾祸之剑的首领从没有如此严肃过。
他冷冷地看着周围准备上来擒拿王子的属下们,寒声道:“你们全部。”
雇佣兵们齐齐一怔。
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瑞奇就撤开右手的剑锋,有力的左手扯起泰尔斯的衣领,将他从地上一把提起,狠狠摔上身边的桌面!砰!
在巨响中,泰尔斯痛苦地仰躺在桌上呻吟着。
但他还来不及反应,瑞奇就倒转剑锋,破开空气,向着他的脑袋凭空刺下!
咻!
泰尔斯大脑一空。
咚!
一声闷响,剑尖堪堪掠过泰尔斯的头皮,深深地钉进了桌子里。
距离泰尔斯的额头只有一寸。
王子的余光瞥过剑锋的冷光,在扑通扑通的心跳中,震惊地看着瑞奇的双目。
“嘿,小心!”
钎子瞪大眼睛,伸手失声道:“我们可不想拿到一具尸体……”
但瑞奇没有理会他,蒙面人更是冷冷拦在钎子的面前,不让他前进一步。
灾祸之剑的首领慢慢地弯下腰,靠近惊魂甫定的泰尔斯。
“告诉我。”
他的手依旧握着剑柄,扭动着剑刃,在被刺破的木头里发出吓人的摩擦声:“狂妄的王子殿下。”
瑞奇一字一顿地道:“你……尝过死亡的滋味吗?”
他双目如冰,就连瞳孔里映射出的灯光都寒意满满。
那个瞬间,蒙面人和克雷齐齐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像是知道了什么。
泰尔斯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神,消化着对方的话语。
死亡的滋味。
对方听懂了。
泰尔斯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的目的,达到了。
但显然,其他人并没有听懂。
“尊敬的克拉苏,恕我直言,也许他触怒了你,但是您手上的这位王子极有价值……”钎子似乎很担心瑞奇的语气里蕴藏的意味,只见他满面焦急地举着双手:“如果您对他有不满……”
瑞奇突然回过头,怒目圆睁,凶厉冷喝:
“闭嘴!”
钎子为之一哑,剩下的话被堵死在嘴里。
下一秒,瑞奇扭回头,继续盯着桌子上的泰尔斯,厉色道:“回答我,王子。”
他呼吸急促:“你,见过死亡吗?”
此刻的瑞奇就像一只爪牙锋利,须发怒张的凶兽,再也没有初见时的恬淡与漠然。
死亡。
泰尔斯皱起眉头,思绪飘远。
【在它与你合而为一的刹那,你就游离在生死之间,模糊了存亡之界。】
咀嚼着曾经的一幕幕过去,王子一边恢复着方才的消耗,一边捏紧拳头。
而瑞奇依旧挟持着他,半点不见放松。
酒馆里的窃窃私语慢慢消失,雇佣兵们虽有不解,却依旧固守原位,等待着首领的决断。
几秒钟过去了。
“当然,”只见王子咬着牙齿,气息紊乱:“我见过。”
“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瑞奇的眉头慢慢松开。
“但你活着。”他缓声道,盛怒和震惊慢慢消失。
这不是一个问句。
“是的。”
泰尔斯重复着他的话语,笑容勉强。
“虽然记不清了,但是……”泰尔斯做了个深呼吸,不去看就停在他额头边上的剑锋:“是的,我回来了,每一次都回来了。”
他颤巍巍地举起右手,点了点胸口:
“跟它一起。”
瑞奇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不再扭动桌上的剑刃。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
“关于我们,关于……”
瑞奇的目光随着泰尔斯的手指移动着,凝重而严肃地说出下一个词:“它?”
泰尔斯辛苦地呼出一口气。
“别忘了,我是璨星,”王子气息虚弱地笑道:“我们什么都知道。”
瑞奇的表情凝固了,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璨星……”
“贺拉斯·璨星?”
瑞奇深吸一口气,语气随着他的头颅一齐低落下去:“是他吗?”
“他从终结之塔里……知道的这一切?”
泰尔斯微微一愣。
什么?
“不管是不是他……”泰尔斯咽了一下喉咙,决心先渡过眼前的危机:“但你想要我。”
他直勾勾地盯着略带迷茫的瑞奇:“你想要我,更甚其他一切。”
“因为我代表的是你们梦寐以求的奇迹与契机,”泰尔斯低声复述着他们曾经的话语:
“是旧时代的终结,与新世纪的开端。”
随着泰尔斯的话,瑞奇的表情慢慢褪去迷惑。
他抬起头来。
“对,”瑞奇看着眼前的王子,叹出一口气,释然道:
“我想要你。”
他的话语颇有深意。
下一秒,瑞奇右手用力,将剑刃从桌上拔出,转向其他人。
留下泰尔斯一个人,仰躺在桌面上,惊魂不定地喘息。
“拿下他——客气点。”瑞奇甩了个剑花,远远地把剑抛回给心有不甘、目不转睛地盯着泰尔斯的玛丽娜。
桑尼点着头走上前来。
“准备好,”那个瞬间,仿佛瑞奇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处变不惊,漠然冷淡的首领:“我们开始下一步行动。”
克雷和蒙面人对视一眼,不安地瞥了泰尔斯一下,齐齐点头。
雇佣兵们纷纷行动起来。
“既然制服了这个淘气的王子,”钎子咳嗽了一声,提示着自己的存在:“那就让我们把他带走吧,至少到安全的地方……”
但瑞奇却突然抬头出声,打断了他。
“王子必须留在我们手里,作为抵押。”
他斩钉截铁的话让钎子不由一愣。
“直到我们完成目标,撤出营地,”瑞奇轻飘飘地道:“才能交给你们。”
此话一出,无论是钎子还是拉塞尔,都瞪圆了眼睛。
泰尔斯呼出了一口气,心下稍安。
终于……
被制服在地上的快绳和迪恩则越发迷惑,跟雇佣兵们一样,不明所以。
“等等!”
钎子远远望着瑞奇,语气难以置信:“我给了你们这么大的担保,而你们却依旧坚持原状?”
他指着被桑尼粗暴地从桌子上拖下来的泰尔斯。
但瑞奇只是轻哼一声。
“你什么都没有给我,钎子,诡影之盾本来就是星辰的敌人,”灾祸之剑的首领冷冷道:“那封信就算暴露出去,也不过是让你在秘科的敌人名单上提前个几位而已。”
钎子面色一寒。
他的手上的血管若隐若现。
“所以,我给你的那封信,就等于打水漂了?”
钎子的语气跟随他的表情一起,慢慢收紧:“这可不是做生意的方式。”
他把手拢在衣袍里,慢慢踱步向前。
蒙面人自觉地挡在他身前。
雇佣兵们感觉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紧张感,无需提醒,就自觉进入了战前准备,纷纷站好阵型,警惕着屋檐外隐藏的敌人。
“我们——雇佣兵们自有我们做生意的方式。”
瑞奇毫不在意地道:“接受它,或者搞砸它,这是你的选择。”
钎子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凉。
“搞砸它?”诡影之盾的客人咬着牙齿,字字生寒。
“诸位,”拉塞尔看着局势又要僵持下来,连忙开口:“这个营地里到处都是星辰人的军队,如果我们互相拖后腿,那没有一个人能安全走出这里,毋论达成目标。”
瑞奇微笑以对。
“我们答应你们的协议做到了,王子就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