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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尔斯感觉到,他的头被托了起来,口腔被塞进了一个硬物。
嘴里的湿润让他微微迷惑。
等等。
水。
泰尔斯心中一动。
是水
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双手抢过水袋,拼命吮吸着里面的液体。
咕噜,咕噜,咕噜
泰尔斯像是疯子一样,死死抓着手里的水袋。
天啊。
水,水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水是上天的恩赐。
“慢点儿,一口一口来,”那个威严老成的嗓音很温和,一边托着他的后背,一边轻轻扶住水袋,控制着泰尔斯喝水的速度:
“你刚刚恢复,不能喝太快。”
终于,几分钟后,泰尔斯松开了水袋,精疲力竭地靠回去。
他看清了那个老成嗓音的主人:一个面目粗犷的光头男人,三十许岁,留着细密的胡茬,跟“快绳”一样一身皮甲,正眼神幽深,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谢,谢谢。”泰尔斯虚弱而艰难地道。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获救了。
他没有死在荒漠里。
夜幕下,这个名为卡恩的光头男人在火光的照耀下露出笑容:“很好,你看起来好多了。”
就在此时。
“喂喂,大卡恩”一道尖刻的嗓音凭空撕裂了空气,犹如洁癖者看到了蟑螂。
周围再度骚动起来。
这第三个嗓音听上去颇为油滑老气,老远就传来,语气里带着略略的不满:“我听说你又在路上管闲事捡了个垃圾我严正抗议你,虽然我尊敬你,但你要明白这趟旅途的风险,并优先考虑我们的安全”
泰尔斯微微蹙眉,他看见:第一个进入泰尔斯视野,名为快绳的红发男子叹了一口气。
他对光头的卡恩苦着脸道:“哦,我的天,是赛普那个奸商,他又来了。”
光头卡恩抬起头来,略一皱眉。
“我去跟他交涉。”
“而你看好他,快绳,”卡恩淡淡地道,老成的嗓音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等路易莎和老锤子他们回来换班。”
卡恩站了起来,泰尔斯这才注意到,这个壮年男人身材魁梧,身上的斜皮带上别满了工具,从刀具到绳索不等。
他的背影离开火光的范围,朝那个尖刻的嗓音去了。
泰尔斯用力地挣起身子,靠上背后的行囊。
他环顾一圈,惊讶地发现:他们眼前的火堆不是唯一,周围还有好几个篝火,各自围着不少人,他们装束不一,有的头巾蒙面,有的皮甲护身,有的满身小玩意儿,有的坐在一堆杂物中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许多人都好奇地向着他这边看来。
而更外围,二十几匹骆驼跪地休憩,愉快地嚼着嘴巴。
泰尔斯呆呆地看着这个奇怪的营地。
这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红发雀斑,名叫“快绳”的年轻男人对方也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我在哪儿”泰尔斯艰难地开口,只觉得口舌沉重。
快绳微微一愣。
“在哪儿”
他挠了挠自己满布雀斑的鼻子,随即眼珠一转,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从手里摩挲开去:“你当然在大荒漠里啊”
“你不是睡昏头了吧”
看着快绳手里的沙子,泰尔斯心中一动。
他还在荒漠里。
可是
“所以,”泰尔斯盯着快绳,喃喃地道:
“你们是谁”
听见这个问题,快绳眼前一亮,脸上的表情急剧变换,瞬间换了好几个脸色。
“我们是谁”
他似乎在犹豫。
泰尔斯狐疑地看着他,用眼神催促对方。
半晌之后,只见快绳终于下定了决心,收起犹疑的脸色,开心而果断地回答:“我们”
只见年轻的快绳眉飞色舞,说出一句让泰尔斯愕然的话:
“我们是贩剑的”
第368章 丹特的大剑()
贩剑的
泰尔斯的大脑一片混沌,裹着毯子,刚刚恢复一些精神的他感觉自己像是刚刚被从冰水里捞起来。
贩剑的
那是什么
他懵懵地看着得意洋洋的快绳。
就在此时,一个响亮有力的女声从泰尔斯的身后传来:“雇佣兵。”
“我们是雇佣兵至于贩剑的sellsod,那是部分人对我们的称呼,也许直观生动,简单易懂,但除了刚入行的菜鸟,我们一般不会这么自称,就像商人们不会自称要钱的,学徒们不会自称混饭的,找不到男人的女人和找不到女人的男人们则不会自称没人要的。”
刚入行的菜鸟兴高采烈的快绳瞬间神色耷拉,朝泰尔斯做了个鬼脸。
泰尔斯不禁注意到,对方虽然说的是通用语,但咬字艰涩,发音高亢,许多口音和腔调都跟他熟悉的北地通用语差别很大,跟印象中的永星城口音也对不上号。
他转过头去。
三个蒙头覆面、动作迅捷的轻装战士,正踩着脚下的沙砾,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旁人看见他们的身影,纷纷避让。
他们走进篝火,一个接一个地揭下遮挡风沙的面罩和头巾:
一个肤色稍深的青年男子,整张脸上涂着意蕴不明的黑纹,背负着两把十字交叉的弯刀,从左右两肩上各露出一个刀柄,看着泰尔斯的眼神始终充满警惕;一个头发灰白有些年纪的壮年战士,放下一把锤头与尖刺齐备的吓人战锤,在满脸胡子之间惬意地看着温暖的篝火。
最后则是那个响亮女声的主人。
她是一个身量中等的栗发女战士,五官端正素朴却略带风霜,挎着弓箭的背脊挺得笔直,缠着绷带的手臂始终按在腰间的剑上。
三人齐齐走进这个小小的营地,各自在篝火堆旁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使锤的壮年战士还开心地摸了一下快绳的头发,让后者不满抗议。
“顺便一句,我是路易莎丹特。”
开口的女战士路易莎放下长弓,解开腰间的佩剑,对虚弱的泰尔斯轻轻咧嘴:“很高兴看到你醒来了,孩子,你很幸运不是每个受困的独行者都能在荒漠里幸存。”
她的微笑明亮而温和,让人心生好感。
泰尔斯轻轻一愣,随即回给她一个感激的笑容。
雇佣兵。
他听过这些人,事实上他曾经遭遇过类似的对象六年前,他初到闵迪思厅的时候,就有一个小队的人受鸢尾花公爵的指使或欺骗,前来试探被国王深夜造访的王室产业,结果齐齐殒命。
但仅此而已。
永星城乱糟糟的下城区里有不少人都愿意为了几个银币,以不常见且往往不合法的形式出卖不寻常的劳力:追债人、妓女、扒手、杀手、骗子、赏金猎人,只要不影响保护费也不带来麻烦,黑街兄弟会对自己人接私活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泰尔斯所在的第六屋也曾经为几个铜币接过当街起哄的活计。
但在巍巍王都的高墙内,泰尔斯从来没见过这一行的极致那些纯粹为钱出卖暴力的人,只在吟游诗和谣传里出现的专职雇佣兵。
据说,他们一般只会在远离王法的荒野偏乡,局势不稳的边境之地,或者烽火正酣的战乱国度里奔波冒险,寻找雇主,把剑锋指向那些无冤无仇的对象,再从有权有势的人手里拿走带血的酬劳。
而在民风彪悍,尚武豪迈的龙霄城,雇佣兵就更少了:在几乎所有壮年男人都服过兵役,以杀敌和搏斗为荣的地方,连七旬老头也能把大斧凶猛地挥上十个回合,又有谁会愿意假手他者,依赖陌生人的武器
作为政治中心的永星城不需要雇佣兵,自服其劳的龙霄城也不需要雇佣兵。
可是在这里
泰尔斯盯着这些人身上长短齐备,远近皆宜,与职业或征召士兵那种追求单一功能的兵种们截然不同的装备。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寒风呼啸下的危险荒漠,看着远处人声鼎沸的几个篝火堆,看着视野之外未知的黑暗,看着营地外围盘成一圈跪地休憩的骆驼队,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女战士解下佩剑,拍打着身上的沙子,似有期待地望着他。
泰尔斯回过神来,礼貌地看向对方:“所以什么”
“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男孩,而作为礼貌和回应”
路易莎微笑如故。
“哦,真抱歉”
“我是”
泰尔斯这才反应过来,他急急地撑地,想要坐起身来,却感觉到眼前一黑,手臂一软。
“哇哦哇哦,悠着点儿,”快绳眼疾手快地接住就要倒下的泰尔斯,把他轻轻放下,大惊小怪地道:
“你还没法站起来。你被发现的时候,正脸朝下倒在路中间,一半的身子都埋进了黄沙,看上去就像块不起眼的砂岩,要不是迪恩眼尖,一个队伍的双峰骆驼整整二十三匹,每匹八九百磅差点就要从你身上踩过去了”
“放松,小子,”那个使锤子的壮年战士撩了撩自己的胡须,“你脱险了,而我们有一整晚听你自我介绍。”
泰尔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路易莎:“我是我的名字”
王子不由得一愣。
他好久没有正儿八经地对陌生人做过自我介绍了,事实上,无论是乞儿岁月还是王子时光,他都不需要自我介绍:在前者,没人在乎他的名字,在后者,无人不晓他的名字。
看着其他几人好奇的目光,以及他们陌生而疏离的眼神,泰尔斯不禁有种奇怪的荒诞感。
“怀亚,”他的声音在篝火旁虚弱地响起:
“我的名字叫怀亚。”
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
“所以,怀亚,”路易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是怎么沦落到大荒漠里的”
泰尔斯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可信一些。
“我我运气不好,事实上,非常不好。”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我父亲,他还活着时是个有点小权势的人。不巧的是,他在北地和人结了仇,等到他不能再保护我的时候,仇人们就接二连三地派了几个暴徒脾气很差,刀子很利的那种来找我,我只能逃,向南逃。”
“他们一路把我逼进了大荒漠。”
泰尔斯知道自己看上去很糟,但他也知道对方一定看到了自己的行囊,他必须有个不错的理由,来说明为什么一个十四岁的男孩,会背弩挎箭带着匕首孤身进入大荒漠。
更何况,他们还救了自己的命。
路易莎看向那个用锤子的战士,彼此点了点头。
“哇哦,能让你害怕得逃到大荒漠,”快绳眼前一亮:“你的仇人们,他们一定很恨你。”
泰尔斯默默点头,黯然道:“我没想到大荒漠里的生活会这么艰难,我连四五天都撑不下去。”
“敌人。”
泰尔斯好奇地抬起头来,发现插话的是那个涂着满面黑纹的青年战士,他坐在火堆旁冷冷地盯着王子,擦拭自己的刀锋。
“所以你有追在背后的敌人当然,随之而来的总是麻烦。”他轻声道,面无表情。
泰尔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可以收起你的凶脸了,麦基,”路易莎不满地瞥了名为麦基的黑纹男子一眼,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有意见:“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