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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当当!”
交击声不断。
袖剑无数次地阻拦住劈向罗尔夫的双刀。
双刀也无数次地击开刺向娅拉的袖剑!
两人都在极致的移动中,街道旁的招牌和门面飞速地闪过,双方对于彼此却像是静止一般,全神贯注地拆解着对方的招式。
看得泰尔斯目不转睛,连呼吸都快忘却了。
但攻守之势极为明显:娅拉的双刀意在攻击对方的要害,罗尔夫的两把袖剑仅仅为了拦下对方的攻势。
一攻一守,却是速度和灵巧的竞争。
但下一次金属的交击声后,娅拉左手的狼腿刀,在主人一往无前的气势中,突然爆起一阵雷音,像是在空气中震开一圈波纹,弹开了罗尔夫阻拦的一剑!
娅拉意外的底牌,让罗尔夫大吃一惊。
一步错,步步错。
这一剑的拦截失败,让罗尔夫来不及收回另外一剑,把他的胸腹要害暴露在娅拉的左刀下!
“划!”
这是狼腿刀划破衣物,划破胸膛的声音。
性命攸关的一刻,罗尔夫没有丝毫犹豫地全力发动异能。
“随风之鬼”并非浪得虚名,只见他嘴唇一抿,脸上的刺青微微发出白光,一阵狂暴的旋风便两人之间的空隙里生成,将娅拉和自己向着不同的方向刮开!
罗尔夫脚下一踏,竟然轻巧地借着狂风,凌空腾跃起来,只在原地留下几丝血迹。
而女酒保则被迫停下脚步,收回双臂调整身躯,适应突然而来的狂风,她雷音呼啸的双刀之势也被掐断。
在远处的泰尔斯没有直接感觉到那阵狂风,但这不影响他的判断:两个人同时受到了风的影响,罗尔夫向着后方飞起,而娅拉则被阻断了脚步。
风势没有停下,反而持续增大,罗尔夫的身影像风筝一样,在半空踏风漂浮着,他脸上刺青的光芒则越发耀眼。
女酒保不得不弯下膝盖,以抵挡越来越大的风势,同时借机回复自己的体力。
罗尔夫没有再嬉皮笑脸,胸口的疼痛让他惊魂不定: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棘手程度,恐怕不下于任何一位兄弟会的十三大将。
想起刚刚那两把刀的气势,随风之鬼决意,不能再给她出刀翻盘的机会,
幸好,她那轮攻势的消耗也不小。
随风之鬼脸色发冷,双手一翻,两把袖剑在身侧摆开。
风起。
在狂风的掩护下,罗尔夫再次展现出他那鬼魅般的身形。
下一瞬间,罗尔夫出现在娅拉的头顶!
娅拉咬着牙,第一时间挥刀上格。
“铿!”
但罗尔夫一击即退,他的身形像是流风一样远去消失,丝毫不给娅拉反击以及连成攻势的机会。
“锵!”
罗尔夫的袖剑再次出现,这一次是娅拉的左下方,同样一击不中,则飘飞后退!
“只要打断了你那突然的暴起,和连绵的攻势,萨里顿家闻名数百年的刺杀之刀,便无法再奏效了。”
罗尔夫的声音再次从风中传来。
娅拉艰难地抵挡着对方的游击,而身侧不时袭来的狂风,让她不得不消耗很大的精力在保持身形动作上,同时还要预测罗尔夫下一次的进击方向。
观战的泰尔斯一阵紧张——怎么办?
罗尔夫阴柔的声音又在四周响起。
“不过,只要告诉我,你们萨里顿家为何会潜伏在兄弟会里,或许我们还能坐下来谈一谈?”
娅拉神情一肃,竟然在此时闭上了眼睛。
似乎做出了决断。
只见她倒持双刀,狠狠地把刀刃插进脚下的土砖中。
罗尔夫的袖剑再次出现,依然是头顶!
但是这一次,娅拉一个原地转身,插在地上的双刀猛地跟随手臂急转一圈!
“轰!”
在一阵雷音中,地上的土石被娅拉挑飞,震起数米!
土石翻飞,挡住了罗尔夫的视线。
刀光在土石中隐隐闪现!
罗尔夫怒号着,身影后退,脸上的刺青却越加光亮,空中的狂风倏然加速,旋起可怕的力量,将土石刮散四方!
狂风中,土石向着四方激射!
此时,在隐蔽处露出半个脑袋,观战正入神的泰尔斯,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嘶哑难辨的嗓音:
“低头。”
连发愣的时间都没有,泰尔斯本能般地伏低。
“哗!”
激射的土石从战斗的中心袭来,急速掠过泰尔斯的头顶!
几道土石撞在泰尔斯身后的店铺侧门上,将木质的门板打出一处凹陷!
泰尔斯看着身后的门板,冷汗涔涔地拍着胸口,要是自己刚刚没有低头的话——
但他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苗条飒爽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藏身处。
“你快走。”
泰尔斯有些傻眼。
眼前的娅拉绝对称不上“好”,原本英姿飒爽的女酒保此刻显得疲惫,微微喘息的她,左臂竟然在略略颤抖。
“他找到了我的弱点,形不成连绵的进攻,我就打不过他。”
女酒保把手臂搭上泰尔斯的肩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发现的,我去引开他,然后你一个人走!”
“沿着左侧的巷口低着身子走,用黑布遮掩呼吸,遇到任何声音都马上转身换路。”
“兄弟会没有攻得太深,只要越过红坊街的中心,人就会越来越少。”
“小鬼,即使是一个人,你也要活下来!”
泰尔斯愣愣地看着突然道别的女酒保。
直到她身影射出,迎向街道外狂风的中心。
泰尔斯不自觉地伸出手,抓向她的背影。
娅拉。
男孩听着远处重新响起的打斗声,眼前浮现那一夜,落日酒吧后厨里的狗肉。
“吃慢一点!小鬼,这只狗怎么也是我拿下的!”
“酒保怎么了!我娅拉·萨——我娅拉可是训练有素的酒保!”
“这只狗腿不能给你!你咬不下的!”
再见了。
娅拉姐姐。
再见了。
JC。
泰尔斯毅然转过身来,往着红坊街深处进发。
要活下去——我还欠着娅拉的人情呢。
身后的激斗声越来越远。
——————————————————
一片狼藉的战场。
科恩拄着剑,扶着左手的墙壁跪着,狠狠地咳嗽。
警戒官的胸口在滴血。
他的左肋被刺穿,肺部受损,伤口差一点就波及心脏。
而且,敌人那狂暴的终结之力,还在他的伤口处徘徊不去。
连科恩引以为傲的终结之力——“群星之耀”也抵挡不住。
而他的敌人——科恩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面不改色的红黑色衣物的剑手。
红黑剑手的左肩甲被科恩的“芒剑”刺破,肩部也在流血,左下巴、左边脖子旁也各有一处划伤。
但远比科恩的情况要好。
在两把剑都即将刺穿对方的瞬间,两个人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战斗素养。
科恩激发了一部分的群星之耀,凝结成“星盾”,护住心脏,偏移开直取要害的要命一剑,然后再尽力刺出手中的剑。
而红黑剑手,则不管不顾刺向咽喉的银白剑锋,反而在剑刃即将及体的刹那,更冷静、却更疯狂地送出手上的剑,快了科恩一线,把剑送入对方的胸肋。
然后再趁着科恩长剑一颤的时机,剑手低头避开喉咙要害,只在下巴和脖子旁留下一道划伤,然后任着科恩刺破他的肩甲,也要把手中的剑再送入一分。
高下立现。
“你是一个出色的剑手。”红黑色剑手突然开口道。
“面对那样的剑,许多人都是避其锋芒,再图反击。”
“而你却执意要刺出那一剑。”
“至于凝聚防护的举动,是军队教你的做法吧?“
科恩狠狠咳出一口血,嘿嘿笑道:“一个老兵跟我说过:战场上,要留好保命的一手——才能活得比敌人久,伤得比敌人轻。”
红黑色的剑手沉默了一阵,然后也轻笑了一声:“他一定没做过敢死队。”
科恩喘息着,眉头一皱:“西线战场,向荒骨人和兽人冲锋的敢死队——你做过?”
剑手点点头:
“三次。”
“哪个卫队的?”科恩舔了舔嘴里的血,抬起头。
“头骨卫队,第十七敢死队。”
“法肯豪兹的敢死队,三次?”科恩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看来你得罪了大人物啊。”
“你呢,警戒官?”红黑剑手默默地问道。
“乌鸦卫队,第二突击队。”
“‘迅雷的乌鸦’?第二突击队?”剑手也皱起眉头:“哼,我说卡拉比扬怎么这么耳熟,看来是个贵族。”
科恩吐出一口血,苦笑着道:
“其实我总想问问,冲锋前的查卡酒好喝吗——父亲一直不让我喝。”
“难喝。该死的军需官,连死人的买醉酒都要克扣。”剑手冷冷地回答。
“是么。”
“是啊。”
两人的对话突然一窒。
红黑色的剑手收起疯狂和暴戾,科恩也收起无奈和喘息。
“古拉顿·雷默,头骨卫队,第十七敢死队,剑盾兵,”红黑的剑手,古拉顿寒声说道,“这是我的名字,很荣幸与你一战,警戒官阁下。”
“科恩·卡拉比扬,乌鸦卫队,第二突击队,作战队长,”警戒官惨笑道,“这荣幸属于我,额,黑帮小混混阁下?”
下一秒,科恩收起了笑容。
两人都严肃而认真地注视彼此。
科恩的剑上,群星之耀忽明忽暗。
红黑剑手古拉顿的右臂上,暴戾的力量涌起,刺得血管突出。
分出生死的最后一剑——这是属于终结剑士的时刻。
光荣、神圣,不容亵渎。
但下一刻,两人的脸色都遽然一变!
隔壁突然传来狂风呼啸的声音。
一个苗条飒爽的身影,持着双刀,从空中翻落在街道上!
这个距离,应该够了。
女酒保喘息着,看向一跪一立的两人。
直到她看到科恩的穿着。
但愿那小鬼能——咦?王国警戒官?
这是黑帮的战争,为什么青皮会在这里?
科恩和古拉顿也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另一个黑帮的人吗?科恩心想,希望不是血瓶帮的。
这个女人,似乎没听大人说过啊,古拉顿暗道,是外面进场的棋子?
“你跑不了的!酒保妹妹。”
风声呼啸,伴随着阴柔的嗓音,罗尔夫出现在街角,他也看到了两位剑手。
“古拉顿?你应该守护在大人的身边才对,”罗尔夫看着剑手,眉头一皱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跟一个——青皮?”
很好——科恩心念道,他们是一伙儿的,所以……
警戒官转向女酒保:既然这个女人是自己敌人的对手,那就应该不是血瓶帮的人。
“专心清理你的老鼠。”红黑剑手,古拉顿冷冷道,似乎不想与罗尔夫多话,“我来做好我的工作。”
古拉顿言毕,冷酷地对着科恩举起了剑。
科恩也缓缓站起,咬紧牙,银剑横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