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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大公提起缰绳,策马前进了几步,好把远方的局势看得更清。
“如果萨瑟雷还是龟缩不出,”伦巴大公脸色淡然地看着巨大的要塞:“那也没关系。”
“真到了那个时候,”伦巴大公紧了紧腰间的剑带,吸进一口属于寒冬的气息:“我们就宰掉使团里的每一个人,只留下那个七岁小鬼。”
“然后……”
“要塞里的所有人都会看见,我们是怎么把他们唯一的王子,剥光绑上旗杆,然后举着他们的继承人,进攻要塞……看看星辰人的士气能经受住多大的考验。”
“当然,无论成功与否,那可怜的小鬼都会活下来,在事后被送往龙霄城,以示我们对努恩王的敬意与忠诚。我不会沾上璨星王室的血从帝国时代开始,那个家族的血液就布满了诅咒和不幸。”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不死,星辰看在眼里的就只会是王子留给他们的耻辱,而非伦巴家族与他们结下的仇恨。”
图勒哈闻言,不禁深深皱眉:
“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不苟言笑的伦巴大公沉默了一瞬。
小时候兄弟打闹的场景闪过他的心头。
但旁人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一刻,查曼·伦巴抬起眼寒声道:
“他是个王子。”
“一个王子从生下来,就不可能有“孩子”这个阶段。”
“这是他们的特权,也是他们的代价。”
图勒哈怔怔地看着伦巴大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垂首叹息。
唯有坎比达子爵眉头一皱:
“那孩子会憎恨你的,等到他日后加冕为王……”
但他被大公打断了。
“他会害怕我!”伦巴斩钉截铁地道:
“即使他成为星辰之王,头戴九星冠冕,手执星辰之杖……”
“我也会让他牢牢记住今天他人生中最耻辱、最可怕、最恐怖的日子!”
“咚!”
杰纳德举着盾扛下了一记重锤,巨大的力度让他不禁身子一矮。
但老兵聪明地顺势一剑,砍开了对方的膝盖骨,然后在对方倒地的时候结果他的性命。
可杰纳德随即被斜里刺来的一剑痛穿了左肩胛骨,他忍着疼痛,颤抖着退下第二排。
然而那个补上的士兵明显经验不足,刚一上前,就被一剑刺中大腿。
杰纳德只得咬牙再上,狠狠格住敌人的剑,让受伤的同袍退回。
这个老兵感觉到,埃克斯特的轻步兵们的攻势频率开始下降了。
看来,突围的时刻到了。
杰纳德却在这个时候叹了一口气。
在战场上,先死掉的都是技巧差的新兵们,存活下来的老兵都是精明强悍的钢铁存在。
接下来的,才是硬仗啊。
“所以,战场的关键在萨瑟雷的选择,”阵势的中心,泰尔斯喘着粗气,对微微点头的普提莱和一脸鲜血狰狞的阿拉卡道:
“而无论她怎么选择,伦巴应该都有自己对应的策略:攻占要塞,削弱兵力,或者羞辱式地俘虏我,作为进攻的筹码。”
“她如何选择,我们都是困局,”普提莱皱着眉头:“伦巴的这些轻步兵就足够让我们焦头烂额士兵们坚持不了太久。”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阿拉卡看着周围死伤枕藉的属下,愤怒已极,他冷笑一声:“最好在埃克斯特人把我们都剁成肉碎,顺便把你吊起来前就说出来。”
泰尔斯没有在意阿拉卡的不敬,他抬起头,瞥向不远处伦巴家的铁拳旗帜。
他呼出一口气,缓缓道:“索尼娅的选择,无论如何都是困局。”
“所以不能由她来做选择。”
泰尔斯目光生寒,在普提莱和阿拉卡相异的神色里捏起拳头。
“只能由我们,来替萨瑟雷勋爵选择。”
“来消除她的犹豫与迟疑。”
“准备突围吧。”第二王子冷冷道。
普提莱微微一怔。
阿拉卡则咧起嘴角。
“似乎他们要开始突围了。”米兰达看着远方的战局,犹豫着道:“真的不派兵援救?”
“哪怕他们真的突出重围,离要塞越来越近?”
索尼娅痛苦地闭上眼。
不行。
守护是我最大的职责。
我已经失败过一次……这次我不能再……
“不。”索尼娅咬牙低头,双手扶上城墙,艰难地道:“仅派遣少量部队是不可能救出他们的,而若是精锐尽出,就正中伦巴的下怀了。”
“守好我们的要塞……不能给他哪怕一点机会。”
“陛下那边,我去面对。”
米兰达闭口不言,城墙上安静了半晌。
但沉默很快被打破。
远处的杀声再度传来。
“长官!”
米兰达震惊地看着远处那一片混乱的战场:“他们开始突围了!”
“但是很奇怪……”
米兰达的脸上,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
嗯?
索尼娅疑惑地睁开眼。
“大人!”图勒哈焦急地从远处策马而来:“轻骑传来的消息!”
“他们开始突围了!”
伦巴大公睁开眼睛,看向那两面星辰的旗帜。
“很好,”他开口道:“现在我们就等萨瑟雷……”
等等。
伦巴眯起眼睛。
旗帜的飘动……
不太对劲。
他马上发现了不妥。
不会吧。
伦巴大公瞪大眼睛,吃惊地张开嘴巴:“难道……”
“是的,大人,我们的计划必须立刻修正!”图勒哈紧张地大声道:
“而且根据轻骑的回报,意外不止一个!”
伦巴压下心中的暗恼,向图勒哈投去询问的眼神。
图勒哈在马上咬着牙道:“与那个王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
伦巴大公紧紧地皱起眉头,看着图勒哈说出让周围的封臣都神色突变的话:
“是他!”
“是那个家伙!”
“带着那把弓!”
阿拉卡冷着脸,把泰尔斯紧紧地绑缚在背上,紧贴着他那把银黑相间的金属大弓。
“待在这家伙背后真的安全吗?”埃达恼怒地问:“我总感觉自己失业了啊。”
泰尔斯对她笑了一下:“就当放个假吧……就算是作者也有断更的时候嘛。”
“这很冒险,等于是我们也在赌博,”普提莱担忧地道:“赌敌人的选择。”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对普提莱笑了笑:
“是啊,这是我跟伦巴的对赌。”
“是场‘你敢不敢’的游戏。”
“小王子,我再问最后一次,”看着第一排的怒火卫队士兵死伤得差不多了,阿拉卡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寒声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这是唯一的方法。”泰尔斯苦笑道。
阿拉卡没有说话。
“而你是否真有传闻那样厉害,”泰尔斯咬着牙趴在阿拉卡的背上,调整着跟大弓膈应着的腹部,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请证明给我看吧。”
阿拉卡依旧不语。
泰尔斯轻轻闭眼,然后坚定地张开,目光犀利:
“星辰王国最强悍的战士……”
“阿拉卡·穆。”
他轻呼出一口气,大声吐出那个星辰上下妇孺皆知的名号:
“王国之怒。”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身在困局中的人都神色一凛,仿佛连周围的气氛也不一样了。
下一秒,阿拉卡偏过头,对着泰尔斯冷笑一声:
“很久以前的绝境里,有个璨星对我说过……”
泰尔斯不由得一怔。
阿拉卡拔起地上的双手大剑,甩出一个剑花,拔步向前。
普提莱、怀亚和罗尔夫等人,或者脸色坚毅,或者忧心忡忡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阿拉卡大步踏上马镫,目光凶狠。
埃达敏捷地缀在他们马后。
阿拉卡继续寒声道:
“他说……”
“既然无法后退。”
“何不全力向前?”
泰尔斯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阿拉卡·穆被称为王国之怒的男人,一脸凶悍地策马前进,越过他的卫队。
“怒火卫队,冲击阵形!”
王国之怒的大剑,指向远处高高飘扬的铁拳旗帜,放声怒吼:
“目标北方!”
“我们去找伦巴!”
第106章 王国之怒()
一名埃克斯特的轻步兵紧握着手里的钉锤,带着沉稳的呼吸,有节奏地敲击左手的厚木盾牌,紧紧跟随前方队友的脚步。
作为黎罗克大队属下的十几名作战队长之一,他三十出头,已不是第一次上战场。
北地的男人,无论农夫、猎人、工匠还是樵夫,生来就是要执剑作战的有时候甚至连女人也是如此。
在战场上挥洒热血,与最强大的敌人一决生死,幸存者痛饮胜利的美酒,何等快意,何等光荣。
每一次挥舞钉锤,感受着敌人体内若有若无的骨裂声,都让他更加兴奋和激动。
比如现在,这名三十余岁的作战队长快意地嘶吼,迈开脚步跟上同伴,把钉锤狠狠敲进一个回防不及的星辰人头顶。
他怒吼着抽出钉锤,鲜血喷洒上他的脸庞。
下一刻,作战队长毫不犹豫地扑向前方那个补上来的星辰人。
但他们这群星辰人真是硬气啊,他这么想着,挥盾把对手撞得一歪。
这种程度的伤亡,换了一般的军队,早就士气崩溃,四散而逃了吧。
除非他们是精锐。
除非他们有个同样硬气的称职指挥官。
作战队长敏捷而老练地闪开对手的一记凶险突刺,剑锋掠过他的右额。
“嘿,你是个老兵。”
作战队长大笑出声,一锤把敌人砸退。
“咯噔砰喀嗤!”
一阵马蹄声与碰撞声,以及剑锋斩开铠甲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一个浑厚而凶猛的男声从战马上传来:“……我们去找伦巴!”
原本结阵防御的星辰人齐齐精神一振,大喝一声,迈开脚步,跟着战马上的骑士,倒冲向埃克斯特人。
作战队长神情一动:他们要突围了。
只是,为什么是向着北边?
虽然北边的包围确实比断龙要塞一侧薄弱些……然而即使突破了,面对的也是大公的军营,以及其他更加精锐的军队,不是么?
而且……那个冲出阵势的骑士?
那是个杀气腾腾的男人,有力地挥舞着一把大剑,剑光闪动间带起一个头颅,还有飙散的血肉,胯下的战马撞飞两人。
他的背后绑着一个小孩,一把银黑色的大弓……
等等!
作战队长的瞳孔一缩。
那是……那把弓?
下一秒。
“他!”
“是他!”
埃克斯特的步兵作战队长疯狂地大吼,像是找到了最丰厚的战利品,再也不管身前那个喘息着的星辰老兵。
他兴奋地磨着牙,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匹马。
作战队长疯狂地暴喝:
“王国之怒!”
许多埃克斯特人浑身一震,向着马上的男人转头。
作战队长举盾过头,防卫着男人的大剑,手上的钉锤朝着马腹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