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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提莱默默道:“而无论是不是受人蒙蔽,她都袭击了使团车队,并犯下累累血债。”
“然后呢?抓起来打屁股?”泰尔斯摇摇头:“她是一位东方大陆的政要,我们连留下她都要许多正当的理由,外交上更是一堆麻烦。”
而且。
还涉及到魔能师。
涉及到我的秘密。
麻烦越少越好。
普提莱挑起眉毛。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相信我,真正的罪魁祸首还逍遥在外,而放走科特琳娜,也是在给他找麻烦。”
他的眼前浮现詹恩的脸。
无论你为了什么要杀我。
我都不会坐以待毙。
而且,泰尔斯心想:我也许已经找到了关键。
关键就在出行那一天的谈话上肯定有什么事情触动了詹恩的神经。
否则他不可能做出如此不智的行为,即欺骗盟友,又危及自身。
“而她还带着那具黑棺,”泰尔斯继续道,他的话让普提莱轻轻皱眉:“有那玩意儿在身边,等于让血之魔能师再来找我们。”
虽然她肯定会来找我的。
【绝不会,让你受苦】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担忧地想。
“不必担心,”普提莱似乎看穿了泰尔斯的心事,他缓缓道:“埃克斯特也有自己的传奇反魔武装。”
“数量甚至比星辰还多,它是世界上掌握传奇反魔武装最多的国家毕竟是在终结之战里,对抗灾祸最不遗余力的北地。”
泰尔斯勉强点点头。
“至于灾祸们,只要你不对它们感兴趣,”普提莱目光深邃,话中有话地道:“它们就不会对你感兴趣。”
泰尔斯心中剧震。
普提莱。
他这是什么意思?
正在此时,索尼娅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怎么回事!”
泰尔斯和普提莱都好奇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那里似乎是一个绞刑台,此刻正挤满了没有当值的士兵们。
绞刑台上站着一个人,被身后的士兵们押送着。
看样子是要处死。
一位负责人模样的军官认出了索尼娅,他有些尴尬地道:
“萨瑟雷勋爵大人……他,这个人是逃兵。”
索尼娅皱起眉头,看向绞刑台上的人。
那是一位黑发褐眼、肤色略黑的青年,在绞刑台前挣扎着抬起头,大喊道:“我不是逃兵!我不是!”
他穿着破烂的棉布衫,被反绑着双手,仍不甘地对着围观的人大叫道:
“他们落单了,我是回去救他们的!我没有逃!”
“看看我兵刃上的鲜血就知道了!”
泰尔斯看着这一切,悄声对普提莱说:
“我们已经跟敌人接战了吗?”
“恐怕是小股部队的冲突,”普提莱沉吟道:“看来伦巴仍然不死心。”
泰尔斯在心底暗叹一口气。
那位绞刑的负责军官,看着挣扎的黑发青年,不屑地道:“这家伙在说谎!”
“他的长枪上面是有血迹,然而早就断成了两截!”
“手持断掉的兵刃往回跑,然后告诉我:你是回去救人的?”
“我没有!”被反绑着双手的青年着急地道:“那不是断成两截!那就是我的长枪!它……它们有两支,左手一支,右手一支!我可以同时使用……”
“够了!鬼话连篇的渔夫!”负责的军官脸色难看地摆手:“狡辩对你没有帮助!像个北地人一样,痛快点……”
“等等!”
索尼娅脸色难看地看向负责人:
“他是我从本地征召的士兵,处死之前,不应该先来请示我吗?”
军官一愣:“额,但这件事已经证据确凿了,我们请示过穆男爵……”
索尼娅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放他下来,我亲自来把事情问清楚再行刑。”
负责的军官眉头一皱:“但这是穆男爵的命令……他说了……”
“穆?”
“我才是断龙要塞的指挥官。”索尼娅沉声道:“穆才来了几天?你们和他,都不过只是客驻在此的援军。”
要塞之花脸色一冷:
“还是说,你对我的指挥权有什么意见吗?”
军官话语一滞,他为难地看了看周围。
但要塞之花的威严和威望,让他不得不遵从。
绞刑台上的黑发男青松了一口气,随即被带下,按倒在索尼娅面前。
“士兵,报上你的名字和所属!”索尼娅来到他的面前,冷冷道。
男青年一个激灵:
“威罗,我叫威罗,要塞之花阁下!”
男青年感激地看向索尼娅,喘息着道:
“威罗·肯!”
“是从扎拉坦郡被征召的长枪兵!”
“还有……我真的不是逃兵!”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阵哗然。
一道明亮却不耐的男性浑厚嗓音,远远传来:
“萨瑟雷!”
索尼娅的眉头深深皱起,她抬起头,看向这道声音的方向。
“听说你又在公然找我的麻烦?”
泰尔斯好奇地看向喧哗的地方,只见士兵们纷纷向着两侧分开。
这是一个身高中等但身材健硕,穿着简易胸甲,戴着青色护腕的栗色短发男人。
他鼻梁高耸,轮廓鲜明,一双浅绿色的眸子里尽是厉色,身背一副显眼的、银黑相间的金属弓,大步从人群中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位面无表情的剑盾兵。
“哇!是他!”泰尔斯身后,重新把头脸盖起来的埃达,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悄声道:“要打架了要打架了!”
两侧的士兵们纷纷窃窃私语着,不少人用带着激动和紧张的神情,看向走来的男人。
泰尔斯一愣:他是谁?
这个男人似乎自带着一股充满侵略意味的气息,眼神所到之处,让人心生寒意。
这给泰尔斯一种危险的感觉,就如身后那张银黑弓一样,处在一种好像随时可击发的临界状态。
索尼娅表情凝重地看向这个男人,缓声道:
“阿拉卡·穆。”
“又一次,你在我离开的时候,插手我的部队!”
阿拉卡·穆?
有点耳熟。
泰尔斯挠挠脑袋。
“王子殿下,”身后的普提莱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不知道你斡旋矛盾的本事有多高?”
泰尔斯莫名其妙地看了普提莱一眼。
什么意思?
“你的部队?”满布侵略性的阿拉卡毫不示弱,指着地上的威罗·肯,对索尼娅寒声以应:“你是说,这些从地方村落上征召来的胆小鬼逃兵?”
“我不是逃兵!我只是……”年轻的威罗紧张地再次开腔。
但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阿拉卡毫不留情地打断。
“闭嘴,逃兵!”背着银黑金属弓的男人怒意勃发。
阿拉卡满是厉色的目光狠狠射向威罗,把后者的话逼了回去。
“懦夫不配跟我讲话。”
他冷冷道。
绞刑架下的威罗·肯,满脸无措,嘴巴一开一合,最后委屈地耷拉下来。
场中的气氛越来越差。
“嘿,穆。”
索尼娅脸色阴沉。
“你在我的地盘,未经确认就指认我的士兵是逃兵、懦夫。”要塞之花,索尼娅似乎也在酝酿着满心的怒火,她双目犀利地看向阿拉卡,一字一顿地道:
“你是在挑衅我吗?”
泰尔斯只觉得眼前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周围的士兵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阿拉卡突然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是,那就是吧。”
在索尼娅越来越可怕的眼神中,阿拉卡收回了笑容,带着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扫了泰尔斯一眼。
“所以,你把王子带回来了?”阿拉卡笑着摇摇头。
泰尔斯朝着他露出一个微笑,点点头。
但阿拉卡·穆只是轻蔑地一笑,似乎完全不在意王子殿下的示好,让泰尔斯一愣。
穿越者想起来了。
这是凯瑟尔王回复埃克斯特使者时,所说的“穆男爵已经带着两千王室常备军,赶往断龙要塞”里,那位统兵的男爵,阿拉卡·穆。
没想到,他居然敢跟索尼娅·萨瑟雷,跟要塞之花毫不示弱地对峙。
只听穆男爵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索尼娅淡淡道:
“怎么,讨好了国王的小崽子,就觉得自己有权纵容逃兵了吗?”
国王的小崽子?
周围的士兵们又是一阵哗然。
许多目光扫向泰尔斯。
泰尔斯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了。
“他说了,自己不是逃兵,”索尼娅脸色难看:“他该有一次自辩的机会。”
“星辉军团从不轻忽生命。”
泰尔斯心中一动。
星辉军团。
地上的威罗脸色一喜,死命地点头,但看看穆的脸色,还是选择不开口。
“从不轻忽生命?真不愧是‘星辉军团’的亲卫队长。”阿拉卡笑道:“把你们那位公爵的信念,执行得一丝不苟。”
泰尔斯想起来了,索尼娅曾经是艾迪二世的弟弟,约翰·璨星旗下星辉军团的人,看起来她的身份位阶还不低亲卫队长。
“啊,对了,公爵是怎么死的呢?”阿拉卡扭了扭头,死死盯着索尼娅。
要塞之花勃然变色!
“仁慈、惜生的他,被那些他‘从不轻忽的人’出卖了,”在索尼娅颤抖的脸色中,阿拉卡讥讽地开口:“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亲卫手里!”
“那个叛徒叫什么来着……诺福克?”
索尼娅捏紧了拳头,脸上表情不辨。
“对,就是索尼娅·萨瑟雷亲手训练出来的这批,星辉军团的公爵亲卫!”
泰尔斯吃惊地张大嘴巴。
阿拉卡的这句话,明显挑动了很多人的神经。
因为泰尔斯感觉到,这句话刚刚落下,索尼娅身周的温度就瞬间下降。
她身后的十几位悍卒,包括杰纳德,脸色也齐齐一变。
十几条大汉脸色凶厉,一起走上前来,立定在索尼娅的身后。
阿拉卡身后,那些面无表情的剑盾兵们也面色不佳,齐齐围上穆男爵的身边,按上剑柄,冷冷看着对面。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索尼娅的瞳孔微缩,她缓步上前,表情冷厉,直直对视着跟她个头平齐的阿拉卡。
阿拉卡也冰冷地回望着她。
“呸!”索尼娅毫不客气,甚至可说是十分粗鲁地,当着阿拉卡的面,在他脚下吐了一口唾沫。
“你就是只狂吠的野狗,阿拉卡。”
阿拉卡只是轻笑着不说话。
“当然,我想起来了,血色之年,”要塞之花抬眼看着栗发的男人,冷冷地道:
“贺拉斯王子战死当场,你却活着回来了。”
泰尔斯心中一动。
贺拉斯王子?溯光之剑?
这次轮到阿拉卡的脸色大变。
他的眼中尽是仇恨和怒火。
“谁知道……”
“是不是你……”
只听索尼娅语带嘲讽,轻笑着道:
“在背后给了他一刀?”
泰尔斯再也不用怀疑,刚刚普提莱那句话里的“矛盾”是什么意思了。